男孩望一望女孩,道﹕「小川,你怎么苦起了口脸了?哎唷﹗别害怕喇﹗我在棒球队中人面很广,我给你查一下,找出那个烂变态。然后啊﹗就给他的蛋蛋来一个爆裂全垒打﹗哗打﹗」男孩扮作一个撃球的动作,就擦擦鼻子﹕「让他知道魔鬼撃球手即使引退了,但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猪头啊﹗你可以认真一点么?我说紧张,是紧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啊?」女孩实在没再多馀的力气去跟男孩解释。
女孩望着男孩时,就更加生气。
因为男孩没有留心自己的说话,只是专注地望着信封内。
「良太﹗我在跟你说话啊﹗」
只见男孩忽地铁青了脸色,倒一倒信封。有一团黑色异物从信中掉了下来﹗
男孩女孩一看见,就不约而同地大叫。
「哇——﹗很变态啊﹗」男孩举高了手。
「哇————﹗﹗」女孩扯高了八度地尖叫。
那团黑色异物,被微风一吹,分成一条条的、弯弯的,曲曲的,那竟然是——
耻毛啊﹗
=====
美丽有罪?
还是美丽引人犯罪?
但怎说……干女孩屁事么?
变美了就等于引人犯罪,那是甚么道理?
女孩愈想就愈气,明明是对方变态。怎么要自己活受罪?
而今天,她一心希望,因为自己多了男生的追求,男孩会因此而有点坐立不安。
就算,男孩清楚了解知道女孩不会接受来信者的要求,因此变得毫不紧张。
但是,如果真的是喜欢自己,就算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心底都总有点点不快。
可是,男孩就是没有表现出来,而且更表现得很兴奋好奇。
令女孩真的很气很气很气。
事实上,不知从那时开始,女孩学会了将心中的失望用生气的方式去表达。
可是,这么一来,女孩又可以感受多一次男孩的温柔了。
因为男孩知道她已经被痴汉盯上,说过要好好的保护女孩回家。
于是男孩就扛了一根棒球棍,时刻伴在女孩左右。
上学也是,回家亦都也是。
其实,女孩早已害怕了这份温柔。
可能,从知道男孩喜欢綾瀨的那天开始吧?
自那时起,每当女孩得到这份温柔时,心中夹杂了很多情绪。
罪疚、自卑、气愤、哀伤……但是寻来寻去,都寻不着「甜蜜」的感觉。
因为这本是綾瀨所应得的温柔。
当男孩给她温柔时,女孩就会想起那个永远都超越不到的劲敌。
强烈的挫败感。
然而,日子久了,她学会了内稔,只因她实在不想在男孩前又难过得流泪。
也许这些就是所谓的麻目吧。
既然如此…
不如照迪芬妮的说话,对男孩狠心一点吧。
「良太,都半个月了。我想那个变态的家伙只是吓一吓我吧?」
「小川,你有所不知了。痴汉可能不是单独行动,如果是有组织的,你可真惨了﹗而且,我说过,要他嚐嚐我的『爆裂蛋蛋全垒打』,当是教训教训他对你无礼。」男孩擦一擦鼻子。
女孩沉默下来…
如果换在从前,她一定当场大笑起来。
笑他的傻,笑他的纯。
可是……
要狠啊﹗
不可以,再对男孩有多馀的表情。
一定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改变。
…
……
其实,女孩自己也很怕。
怕自己长久下去,真的会恨死男孩。
那么……二人的盆栽…岂不是会……
不可以﹗
真的如迪芬妮所说,男人很犯贱。
所以一定要——
——狠﹗
「好了。」女孩停下脚步。此时,由于严冬的关係,四周树木的叶子早已脱得清光,有一种悲凉的意境。
「哦?」男孩也停下来,回头望了女孩一眼。
女孩的样子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不舒服吗?」男孩﹕「那我揹你回家好吗?」
「不必,我很好。」
男孩感觉女孩有点怪怪,便说﹕「你怎咧?你的心情好像很差呢。」
「是啊﹗」女孩说得当真直接﹕「这半个月来心情都很差。」
「嘿嘿…是谁啊?我替你出出气,好吗?」男孩嬉皮笑脸。
然而,女孩的答案却令男孩错愕得只会张大了嘴。
「你。」女孩指着男孩。
「我?」男孩不明白,自己在那个地方开罪了女孩。
女孩点着头,道﹕「我最讨厌就是那些嘴巴说喜欢谁,但是却没有行动的人。……你明明说自己喜欢綾瀨,但怎么你对我比她更好啊?」
愤气来了,令女孩骂得连珠炮发。
算是吐吐这半月来的气,可是她却不因此而感到有点舒怀,反而是一种伤心。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我当然要对你好咧﹗」男孩搔着后脑。
「不必了。」女孩说得好冷淡﹕「你的温柔是留下来送给你最爱的人。如果你喜欢的不是我的话……谢谢了。这么厚的礼,我实在是收不下。」女孩鲜有地向男孩鞠了个躬。
男孩皱起了眉,道﹕「小川,你今天发生了甚么事?有人欺负你么?」男孩温柔地笑说﹕「小川,难道你忘了小时候说过,你开心时,我跟你开心;不快乐时,我也不会好过。可以告诉我,你发生了甚么事吗?」
「都说了,我今过得很好。」女孩道﹕「我只是替綾瀨她不值吧?明明可以接受你的温柔的,是她,不是我。你欺负她,所以我要替她生你的气。」
男孩无奈地摇起头,苦笑﹕「好了好了。那你…想我怎样?要跟綾瀨赔个不是?」
「不必。」女孩摇头。
「那我向你赔个不是吧?好吗?」
「都不必。」女孩猛地摇头,道﹕「我只是想……」
女孩突然说不出声﹗
她心底有一句说话牢牢地卡死在她的喉咙。
决定的时刻来了。
接下来的决定就好比要女孩斩断手手脚脚那么困难……甚至非常痛苦。
因为她要捨弃的是——
——男孩给她的温柔啊﹗
「我只想跟你说,由现在起,你不用送我回家,亦都不用对我那么好。你的温柔,就留给綾瀨吧﹗」女孩说罢了,就转一转身想一走了之。
但是男孩却嚷着她叫道﹕「小川﹗我…我…」男孩心中有很多疑问,可是却不知怎样说出口。
女孩还是心软起来,立即停了下来。
她明白这一句说话已经刺入了男孩的内心。
由相识到现在,他们都从来未试过这么的严肃,像是要绝交一样。
女孩想起,男孩有点可怜,有点死得不明不白的感觉。
但无可奈何的是,她一定要狠﹗
狠啊﹗
狠﹗
狠啊﹗
狠﹗
然而,女孩已经红起了一双眼,她的眼睛永远不会说谎。她惭愧起来,男孩实在有点无辜。心中连忙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良太,你是一位很好的男孩子。」女孩泪水又流下。1
男孩一面不解地想着,缓缓地走近女孩。
「你停下。」女孩叫道,男孩真的像木一样地立下。女孩吸了一口大气,这半月来她已经哭了很多次,一早就学会了边哭边说话的功夫,所以声音还仍是正常地说﹕「綾瀨她真是幸福,可以得到你的爱。」
「小川……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你好,反而是对綾瀨……不好呢。」男孩还是说不中事情的重点啊﹗
「嘻嘻…」女孩牵强地笑﹕「所以你要珍惜她啊﹗」她抹一抹泪水,道﹕「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明天开始,不用再理我囉﹗掰﹗」
女孩鼓起了一口气,调头开跑。
男孩却在原地不停地叫喊她的名字,可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只感到,气氛突然有点哀伤。
=====
这时的天空都已经黑了。
在不断奔跑的过程中,她的泪水一直在空中飘盪。
每一颗泪水,都包含着一个甜蜜回影。
始终,她还是不捨得男孩的温柔。
不知不觉间,女孩来到了河湾小径。
河湾小径……
他跟她的事情,都在这里发生。
比赛跑、揹她回家、在樱花树下牵臂漫步……
还有那一晚,在河堤上,男孩安慰着女孩受伤的心灵。
在这里的回忆,都离不开男孩的影子。
可是现在……
当孤独感来到时,她好想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可是,天气都冷了,河水好似比平时流得缓慢。
时间河静静地流动,反而令她回想了更多更多的事情。
男孩给了她太多温柔,然而现在一刻却反过成为伤害女孩的刀子。
她很想忘记,但是做不到。
令她开始恨自己…
「我啊…干么要这么固执。」女孩呜咽着说。
「其实一切都可以很简单。只要我一走了之,事情就可以完结。」说着说着,刚止了的泪水又流下来。
「但是……我却是个没用鬼﹗」然后开始饮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个笨蛋?」两手抹了一抹泪水。
「我真是…犯贱﹗犯贱﹗犯贱﹗」她气愤得丢了几块石子到河上,撃出了水花。
「良太……对不起,我实在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说话…」想起男孩,女孩的内心就充斥了无法排解的罪疚感。
「良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低头痛哭。
「户田…你…你别哭好吗?这样我……我会很心痛的。」
女孩听罢后,起初以为是男孩追上来,吓得她立即将眼泪全都擦掉。
然而,再细心一听之后……
「户田同学,你不开心么?你被人欺负了吗?」
阴沉,可怖。
女孩一听,就刺激了本能触角,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危机感强袭全身。引起了一连串的生理反应。
出冷汗、毛管戙、全身被吓得一震﹗
就好像恐怖片一样,忽然之间有人对着你说话。
「户田同学,我可以帮你的。说,那个混蛋欺负了你?我给你训教训他。」
女孩战战兢兢地应声回头。
看见就在自己左边身,大约七八米的距离外,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男生。女孩细心望了一眼,发现那男孩竟然跟自己穿上同一件校服。
此时,那男生傻傻的笑了,他的手正执起一束玫瑰。但是感觉相当之阴险,他的一样像狐狸的眼眸,似乎在揣摩着数白个邪恶的念头。
天啊﹗原来自己一直被人跟踪啊﹗
难道就是那个……写信给自己的变态痴汉?女孩吃惊地心想。
「你……你是?」女孩有点怕,重重地吞了口水。
「我啊……难道你忘了我么?」男生眼神有点散涣,像啃了药一样﹕「我是那个一直深爱着你的敷岛啊﹗」
敷……敷岛?女孩…想来想去,她根本从不认识一个叫「敷岛」的人啊。
只知道她现在感到很不安。
直觉觉得眼前的人,实在太危险太可怕了。
「敷岛同学…你……你好啊。」女孩装着有礼貌地道,其实她心怕敷岛会对自己不利。
「哈哈…不…不要那么客气喇﹗不过说起来,户田同学你真的很温文有礼。」敷岛鞠一鞠躬,他不断的冒汗,似乎都有点紧张。
女孩看见对方笑了,就安心一点,又鞠身回应﹕「谢……谢谢。」
「户田同学,你的笑容真的很美。我好喜欢。」敷岛向女孩行了几步,双手很笨拙地在身上左抄右掠,道﹕「户田同学,你别哭了。来,先擦擦眼泪再说吧。」手伸出,掌上有一包纸巾。
女孩不安得有点思路不清,其实她早被现场的诡异气氛,吓得收起了眼泪。
正正是因为危险,她却不敢拒绝对方的好意。如果拒绝了,对方说不定会对自己不利,那就真的太太太危险了。
「如果接下了纸巾,他会离开吧?」女孩心中这样的想﹕「再者,他可能看见我一个人在哭,其实前来慰问一下吧?我想……没有事吧?」
女孩搬出了很多藉口,安抚着惶恐混乱的心情。
于是,她下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决定。
「谢谢你的好意。敷岛同学。」女孩战战兢兢地取过去敷岛手中的纸巾包。
女孩的手触到了纸巾包。
没有动静。呼﹗
她放松了一口气,就动作缓慢地拿起纸巾。
哎﹗根本就是自己吓自——
——忽然之间﹗
沙﹗一声﹗
女孩眼前突然一红﹗
然后,诡异的花香扑向鼻头。
女孩脑内空白,都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眼前就只见片片飘落的花瓣﹗
錚的一声,在纷落的艷红之中,女孩看见一条凛冽的寒光掠过眼前﹗
半秒后,她感到脖子一片寒凉——
原来,敷岛已将一柄小刀抵在女孩的咽喉上﹗﹗
「嘿嘿嘿嘿……今晚以后,你我从此分不开了。嘿嘿嘿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