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2)

「甚么?我……我喜欢小川?﹗哎……哎哗﹗」被吓了一大跳的男孩,在桌子上失了重心。

呯﹗﹗掉下来﹗

「良太﹗」吓得凌瀨即时尖叫。

男孩似是淹没在桌子和椅子之中。

凌瀨上前一看,见他相形狼狈,四脚朝天。除了替他感到很痛外,凌瀨不禁嘲笑男孩的狼狈之相。

「嘻嘻……嘻…」凌瀨上前递手,把男孩扶起。

「哎…很痛啊。你还笑?真黑心。」男孩的额头起了一个红麻包子,他道﹕「姐姐,你说笑吧?」

「没有啊﹗」凌瀨笑笑,坐在桌子上,遥着她的长脚﹕「你根本就一直喜欢小川。」

男孩露出一面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许久,他道﹕「你说是就是么?难道我不是最清楚自己的吗?」

凌瀨不语,只是似有嘲意地笑。看得男孩有点生气,他道﹕「我一定最清楚自己﹗朋友就是朋友嘛,没有甚么不清晰的地方。我跟小川从小就是好朋友,现在都是,将来都是,永远都是。」

「哼﹗像你这种笨笨的男生,不能了解自己实属正常现象。」凌瀨说得有点嘲弄的意味。

男孩苦笑了几声,道﹕「姐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呢。我跟小川明明就没有……没有那回事…不可以说成……喜欢啊?」说到「喜欢」二字时,男孩忽然有点难以啟齿,他的耳朵都红烫起来。

凌瀨看见他的模样,都偷偷笑了,道﹕「噢﹗你耳朵红了。」

「那有?」男孩立即摸摸耳朵,感觉手心烫热的,便暗暗叫道﹕「见……鬼…」

凌瀨掩嘴笑笑,然后又道﹕「你害羞呢?」

「呿﹗」男孩像听见人说起了传统禁忌似地叫道﹕「我最近睡得不好……可能…发烧吧﹗」

「呵呵……你儘管逃避吧。」凌瀨向他比出食指,道﹕「姐姐只会说一次那么多。你其实一直都喜欢小川。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喂﹗喂﹗」男孩好像要挥走苍蝇一样地挥动两手﹕「你别这样说咧﹗我……我明明就是喜欢……唉…」

男孩叹了一口气,像洩气一样。

「喜欢谁啊?」凌瀨微笑。

「……是你啊,姐姐。」这算是表白么?只见男孩将头放得很低,微微把头抬起说道﹕「其实…你都知道吧?跟你相处都有一段日子了,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当然知道咧﹗」凌瀨托起下巴,像个查案的侦探﹕「那你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是怎样的?」

「就是开心囉﹗」男孩振振两手,很孩子气﹕「例如,每次跟你打排球时,我会超开心的。每次跟你研究剧本时,又是超开心的。」

「嗯嗯﹗很多谢你啊?」凌瀨亮大的眼睛又动了一动,又道﹕「好囉﹗我再问你。我离开了的那段日子,你感觉怎样?」

「当然,很不习惯咧﹗放学后都没有人跟我打排球,又没有人跟我比棒球的……」

「好的好的﹗那么…」凌瀨想了又想,然后微笑的嘴角,有一丝恶作剧的意味﹕「那么还有别的感觉吗?」

「那是甚么啊?」男孩已经不耐烦得将手横抱在胸前。

「孤独。」

「嗯……没有。」男孩想了近十秒才答。

「茶饭不思。」凌瀨像是训话似的。

「嗯……也没有。」男孩这次想了八秒。

「偶然想起我,有一种很掛念的感觉。」

「这个…都没有。」男孩想了五秒。

「想哭。」

「一……一点点吧?」男孩笑说。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看我的《在世界中心呼唤爱》才想哭啊﹗」凌瀨骂得好兇。

「那没有囉﹗」

「你学会写小说而将棒球放弃,是因为要抒发对我的思念﹗」

「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想了三秒才答。

「你写了一套剧,来纪念我们之间的事情。然后,你藉由这个故事向所有人说,在我离开的日子中,你有多掛念我,你有多喜欢我﹗」凌瀨故意将样子变得很妒忌似的。

「姐姐你搞错了,那个故事…都不是来纪念我和你的事呢。」男孩自然搞不懂凌瀨在问甚么。

「那么来纪念谁啊?」

「就是小川哦﹗」这一次,男孩想了不想就说出人底的答案来﹗一秒后,男孩才知道自己中计了﹕「我……我…是指…」

「你﹗」凌瀨忽然动身,箭步上前,迫近男孩。她一隻手轻捏男孩的脖子,另一隻手就举指弹弹男孩的鼻头﹕「不是说喜欢我的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为我做一件好事啊?」

凌瀨在发狂,也在演戏,像那些野蛮女友一样。

「我……我…」男孩想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只见,凌瀨一改温柔的形象,动作都很粗暴的,她向前踏步,迫得男孩立即坐在桌上,她怒叫﹕「为什么在我离开的日子中,你没有掛念我啊?」

「这…这是因为……」男孩想找点藉口,可是无能为力。

凌瀨再一推进,男孩整个得要卧在桌上,好一个女上男下的姿势。

「为什么,你要写一套剧来纪念她而不纪念我啊?」凌瀨篤篤他的鼻头﹕「为什么你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食不好,睡不着?」

「因……因为…」

「因为﹗——」

「——你一直都喜欢小川﹗」凌瀨对着他大叫。

「姐姐﹗唉﹗」男孩都受够了凌瀨的粗暴,一有时机,就将挣脱出来。

他一身校服都乱了。

男孩边忙着整理校服,边说道﹕「姐姐,你…你在发甚神经啊?」事实上,他首次看见这么狂野的凌瀨学姐。

「嘻嘻—」凌瀨倒是很享受刚刚的过程﹕「我明白为什么小川会这样喜欢欺负你。」说罢,她又坐会桌子上。

男孩没有回应她,样子有点生气。

其实,他的思想现在蛮乱的。

就好像那些挖掘海床的工程。

凌瀨毫不客气地在男孩的脑海中,将已经沉淀了的记忆翻搅、挖掘,就是要他记起自己所做的种种,其实都是为了女孩。

记忆被翻起,像污泥一样在海中飘浮,这样海水会混浊一阵子。

凌瀨不相信人会长得这么笨,她这么一做,或多或少都会令男孩注意到自己所真正喜欢的人。

若然他还是不知道的,凌瀨认为男孩一定在逃避。

的确,朋友转化成爱人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任谁都接受不了。

凌瀨算定了,男孩一定会逃避。

他们二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凌瀨微笑,哼起歌。

男孩坐在他的对面,一面思想混乱的。

不久,凌赖就说﹕「怎了?想清楚了么?」

「唉﹗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要这么胡说八道﹗」

「我才不是胡说八道啊﹗」凌瀨鼓起了腮子,不满地说﹕「姐姐,只说最后一次哦。」

男孩望望了她一眼,就将头别过去了。

「喜欢,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将手都放在大腿上,长长的腿依然在遥着﹕「它很顽皮的,喜欢藏身在不同的感觉之下。例如,仰慕。」

「仰慕?」男孩望了望凌瀨。

「仰慕之中的确有喜欢的成份,但是它是很难发展成恋爱的关係。」凌瀨﹕「因为我觉得,恋爱该是平等。仰慕只会令你将对方放得很高很高,直至令你觉得高攀不起为止。那时候,你会发觉,只要跟对方简单的相处都已经很足够。」

「那么姐姐你想说的是…」

「你对我所谓的喜欢,其实只是仰慕而已。」

没有多馀的表情,没有夸张的叹气。

男孩都表现得很冷静。

彷彿他知道自己原来都习惯了这份仰慕的感觉。

平平无奇得,即使现在才知对凌瀨的感觉是仰慕,都不会大惊小怪似的。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平静。

「那真正的喜欢呢?是怎样?」男孩道,一脸愁容。

「你心领神会吧。」

「哦?」

「姐姐,不想多说了。」凌瀨道﹕「有些事情说得多,反而令你更不明白。倒不如,自己好好的亲身体会一下。那时候,你就会明白真正的喜欢会是怎样的感觉。」

男孩低头默想,有一段时间他不能说话。良久,他道﹕「姐姐,我真的不能相信你的说话。我可以接受自己原来一直没有喜欢你,但我却……」

「却不能接受自己原来一直喜欢这位由小就认识的好朋友。」凌瀨微笑﹕「我明白的。我绝对明白。」

「是啊﹗我和小川根本就是好朋友﹗」男孩说得很肯定﹕「从前是,今天是,将来也是。」

「那好啊﹗」凌瀨伸一伸懒腰,优雅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动身到窗边去,望望窗外的景色。良久,她又道﹕「良太。」

「嗯?」

「小川她在操场呢。」

「啊﹗」男孩弹起了身﹕「都说得太晚了,我要先走呢﹗」然后收拾好书包,揹起,向凌瀨说道﹕「姐姐,一起走吗?」

「不了。我喜欢一个人在看云。」凌瀨托起腮子,她开始又回忆那个已经在远方的爱人。

正当男孩要道别时,凌瀨煞有介事地叫了男孩一下。

「弟弟。」

「嗯?」

凌瀨心中还是放心不下这小子,觉得他真的很笨了,一定要花时间才可以「心领神会」。

她不得不要再做一次好人,道﹕「弟弟,当你懂得紧张对方,有时因为对方的一些小事而内心会很感戚戚然,甚至会懂得为对方生很大的脾气时候。那就代表,你已经喜欢对方了。」

男孩消化这句说话,片刻﹕「哦﹗」究竟,他明白吗?

「那再见了﹗」凌瀨挥着手。

「嗯,再见。」男孩挥手,步伐很急地离开。

凌瀨将头别过来,又看着天边的云朵,说﹕「笨猪头,这是最后一次醒觉的机会啊﹗」

然后,她望向操场上的一对男女。

男的正教女的一个正确的投球姿势,气氛温馨,动作亦很亲暱。

那正是远滕和女孩。

「结局,不该是这样的。」凌瀨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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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很想将混乱的思想统统都拋诸脑后。

甚么喜欢的,不喜欢的;仰慕的,不仰慕的。

很烦很烦,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男孩管不了这么多,他在楼梯间中轻步地走,心中只有一件事情﹕「好久都没有跟小川回家了」」

的确,从前为了剧本问题,常常冷落了女孩。

男孩觉得,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俩之间就渐渐的疏远起来。

「事情根本就是这么简单﹗甚么喜欢不喜欢的呢?」男孩边走边说。

一切回到从前便是最好了。

一起分享大家最开心的事情。

开心?

「啊哈﹗」男孩笑了出声﹕「对了﹗一定要跟小川说,姐姐已经答覆当我的女主角啊﹗」

噗﹗男孩心情忽然愉快起来,来了一个小跳步。

然后,终于到达了操场。

男孩东张西望,找找女孩的身影。

此时,操场还是很热闹。

有些人在打蓝球,小食部附近还有一些间聊的同学。

而最热闹的便是小型棒球场的附近,原来团团的围着了一群人。

那些人正交头接耳,有些亦在起哄。

男孩心想﹕「有球赛么?」然后,好奇的走过去。

甫走近,男孩感到气氛怪怪的。

因为,人群之中主要都是女生。男孩看见她们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喝光了一瓶

酸醋,样子有一酸酸苦苦的感觉。

而她们的对话之中,亦隐含了快要爆开的妒意。

「啊……原来是她。哼﹗真讨厌。」一个胖胖的女生说。

「不……不可以是她咧﹗远滕不会喜欢她的呢﹗」一个有一副明星相的女生哭着说,像被人夺去了心中块宝一样。

「哼﹗真令人讨厌﹗跟远滕这么亲暱,她算些甚么啊?」一个丑女说。

「就是嘛﹗……你看你看﹗她可以在这样眾目睽睽之下,任由远滕摸自己的腰呢﹗呸﹗根本就是个发骚的贱女人﹗好不要脸啊﹗」看上去也不错的女生说。

然后,就是一轮恶毒的咒骂。

男孩听见都,吃了一惊,甚么要「割花她的脸」、「找人轮姦她」等等的可怕的报復法子如魔音灌脑的进入他的思想领域。

「现在的女生真狠毒啊﹗」男孩打趣地说,而心中真好奇究竟是那一个女生可致招起这么危险的杀机。

男孩边说﹕「不好意思了﹗」边在人群之中穿插去。

好不易容,他爬到最出的位置。

然后,他看见一个足足令他呆了一分鐘的事实。

原来,可以令许多女生进入一种生不如死的妒忌煎熬的人,竟然就是——

「小川?」男孩说道。

这时,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种暂时不能归类的感觉。

在男孩的眼中,远滕与女孩正是背着自己。

远滕站在女孩的身后,身贴身的,他的手紧紧地捉起女孩的手腕。而左手正紧紧按在她的腰。

他们二人不断的重复着一个投球的动作,看来远滕正教授女孩投球的姿态呢。

这个动作……不知何故看得男孩的心中有点怪异样。

只见,远滕在女孩的耳边细声耳语,女孩嘻嘻地笑了一声,嘴巴在动,似乎回应些甚么。远滕捏捏女孩的脸颊,女孩幸福地笑笑,打着骂着。

虽然听不见二人在说甚么,但见远滕的笑容,二人的动作,旁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打情骂悄。

惟独男孩一个人,正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找个藉口,或是代名词之类的东西。

「你加油啊﹗你一定可以的。」男孩惟一听见的,便是远滕鼓励女孩的说话。

只见女孩点点头,就一气呵成地做出投球的动作。

男孩一看,便知道这个投球的动作做得非常标准。

她提腿,将地上的沙利起,形成一个棕色的弧形。

下一秒就——

呼﹗

撞﹗

一个白色的快球狼狼地烙在捕手的手套中。

那位站在捕手旁的击球手依然保持准备的姿势,但是却一面吃屎似的表情,可想而知刚刚投出的球,是多么的完美。

就连不是味儿的男孩,都忍不着在心讚叹着。

「好球﹗」捕手后的高个子叫道。

「yes﹗」女孩兴奋得跳起。

啪啪﹗跟远滕互相击掌。

「都说了﹗你可以成为一等一的投手啊﹗」远滕少有地在球场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真的?哈哈…那小川厉害吗?」女孩笑说。

「不是很厉害﹗是超级厉害啊﹗」远滕向她比了个大姆指。

围观的人群中,微微地喝了个倒采。有些纷丝,依然呼叫远滕的名字。

只有男孩呆呆地站着。

过了好久,男孩才惊觉自己的时空好像跟他人脱节。醒一醒,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发呆。

男孩看见女孩,正想呼叫她之时,远滕亦同一时间瞄了他一眼,于是叫道﹕「哦?良太,原来你来了。」远滕笑着,男孩一见就觉得怪,因为这是一种很友善的笑容。

友善?这么友善做啥?

远滕对男孩挥手,上前跟他搭着肩,道﹕「既然来了就打个招呼嘛﹗」然后,就推推男孩一把,似乎想请男孩到球场去。

而男孩的双脚就好像钉死在地上一样,动也不动,道﹕「没有,我在等等小川罢了。」

「哈哈,那你来得正好了。」远滕拍拍了手﹕「虽然你离开了棒球队,但你间时都有跟小川打打棒球吧?」

「是又怎样。」男孩的回应很冷淡。

拍拍﹗远滕又拍了手,道﹕「那即是说你的击球功力没有退步吧?」

「哈哈…你想试试?那我拿你的蛋蛋来试啊﹗」男孩笑说,不知不觉地想在语言上反击远滕。

「哈哈哈…﹗你这个死穷鬼真有意思﹗哈哈﹗」远滕拍拍男孩的肩膀,老友鬼鬼的﹕「用蛋蛋就太…那个吧。其实是这样的,我想你测试一下小川的实力。」

「测试?」男孩没有在心对方的说话,他在意的是女孩到现在还是背着他,练她的投球。

「小川好聪明啊﹗一教就学会了职业投手的打法。当然,现在要来个毕业试了。」远滕用手肘顶顶男孩的胸膛﹕「论技术,其实我自问跟你差不多。但是你堂堂『魔鬼击球手』啊﹗当年毫不客气的把走了我的队长位置。其实你的实力一定比我强吧?所以,由你来当考官就最好了。」

男孩不屑地回望他一眼,心想远滕这个混蛋的器量真窄,到现在对当年争夺队长的事还是在意。

「怎啊?不行?」远滕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道﹕「我很明白小川的。她不希望人家小看她,所以每一件事情她都会做到最好。如果,今天不通过测试的话,小川一定不会回家去。」

然后,远滕向男孩展现出一个讨打的笑容。

有一种深层的,奸猾的意味在这个笑容中流露出。

要不是看在他的粉丝都在现场,男孩真的会向他来一个「爆烈蛋蛋全叠打」。

而现在很明显地,远滕想将男孩「摆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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