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到包括教皇在内的多位教会高层的安全,圣骑士团的骑士长尤莱亚和他的副官维吉尔都在场上严阵以待,肃穆而紧张地关注着仪式的进行。
骑士长尤莱亚出身于平民家庭,童年时期可谓贫困交加,后来却有了一段近乎传奇的经历。他如今才二十五岁,正是体能和思维反应都达到顶峰的状态,又坐在了这个极其荣耀的位置上,却没有丝毫骄纵之气,沉稳得不像一个年轻人。
即使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厚重的银色铠甲笼罩,仍能看出他身材秀气得近乎清瘦,但脊背挺拔,下盘极稳。面上戴着特质的覆面头盔,只露出一双婴儿般纯粹干净的灰蓝双眸,眼神如山岳般沉静坚定,无疑拥有着极高的觉悟,却又过于柔软,有种和这副战士身躯格格不入的忧伤。
站在他身后的是出身于显赫贵族家庭的副官维吉尔,年纪更轻,才二十岁,但因为从小受到的良好的贵族教育,魔法、剑术和军事才干都比较突出。因此被破格提拔为仅次于骑士长本人的七位白银圣骑士之一,拥有一定的自由决策权。
由于家境原因,他看起来比骑士长要高大一些,但也绝非那种强壮的大块头,身材总体还是更偏向修长,灵活,精悍。他身上的铠甲没有尤莱亚那么厚重,勾勒出一副宽肩窄腰的完美骨架。
头盔上的面具更是敞开大半扇,露出白皙而优美的下颌弧线。紫罗兰色的眼眸漂亮得惊心动魄,银白中微微偏金的发色标志着他身上银雀家族的血脉。
这副年轻俊美如太阳神的容貌早两年便勾得帝都无数妙龄少女芳心暗许。偏偏维吉尔本人性格虽然风流张扬,在某些方面却异常的天真纯洁,甚至是保守,坚持要将自己的童真保留到婚后。
跟无论何时都穿着那身铠甲,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性格又过于老成持重、严肃寡淡的骑士长相比,维吉尔无疑是更受所有人而不只少女们喜爱的那一款。就连许多教会高层也对他更加关照。不过,他和那位炙手可热的红衣主教伊莱亚斯倒不怎么亲近,还颇有点冷淡疏远的意味。
维吉尔不喜欢伊莱亚斯主要是因为自己出身贵族,良好的教养和隐形的高傲让他天生就看不惯伊莱主教那种人。而尤莱亚不喜欢这位主教的原因就有些奇特了,因为他坚持认为伊莱亚斯对神不敬。只是苦于没能找到切实的证据。
此刻,他找到了。
因为愤怒,惊讶和羞耻,骑士长握着剑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周围的民众们自然无法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他们都被施加了高阶魔法催眠术的影响。催眠术能够安抚,诱导,以及控制人的心灵。
出手的是几位教廷中的高阶牧师——专门修习光明属性魔法的修士。几位至少六阶以上的牧师一起出手,所施加的催眠术范围极广,在场观众无不受到影响,就连几位意志不太坚定的圣骑士也微微沉浸在了那股不正常的狂热气氛中。
尤莱亚自身魔抗本来就很强,再加上铠甲的增幅,完全免疫了这一效果,和他一样不受影响的还有身为精神系七阶魔法师的维吉尔。此刻,两位圣骑士都格外震惊,思维出现了小小的呆滞。
尤莱亚反应很大,握紧剑柄便要走向伊莱亚斯的方向。维吉尔赶紧拉住他,小声提醒道:“看教皇冕下。”
教皇就站在伊莱亚斯身边,两人距离近得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几乎可以说是被他挟持着。就凭他们两个,难道还能上去直接质问那位红衣主教吗?
尤莱亚动作微顿,只抬眸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便冷静地挣开那只手,走到伊莱亚斯面前。两人视线交汇,无声地对峙了几秒,随后,青年在红衣主教面前单膝下跪,剑尖拄地,非常礼貌地询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阁下可否回答?”
伊莱亚斯好像并不意外,脸上的表情格外温和,甚至像是带点笑意似的,看向了面前的骑士长,“问吧。”
尤莱亚垂眸道:“所谓的神谕,是您伪造的奇迹,对吗?”
伊莱亚斯轻轻挑了下眉,很愉快地回答道:“当然。此事教皇冕下也同意了,况且那孩子在光元素上的天赋确实是真的,也不失为神降下的征兆。”
尤莱亚看了眼教皇,他的眼珠已经完全混浊,听到这番话也没有任何反应,青年不由得感到一丝绝望。满怀担忧而徒劳地询问着:“您将冕下怎么样了?今天过后,您会成为新的教皇吗?”
伊莱亚斯淡然道:“我暂时还不想换下这身衣服。冕下年事已高,这两年教中各项事务的处理都是我在代劳,骑士长何必还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那么——”尤莱亚再次低下头去,他的嗓音有些艰涩,坚决的低沉中却带了一丝软弱的犹豫,“您既然已经解决了牧师会,又为何放过骑士团呢?您明知道……您明知道我们不会坐以待毙。”
伊莱亚斯微微俯身,将手掌放在青年的头顶上,宛如在替他施洗。尤莱亚模模糊糊想起五年前自己刚进入教会,成为骑士团一员的时候,伊莱阁下——那时还没有成为红衣主教——也是这么把手放在自己头顶,低声祝福道:“愿你幸运,我的孩子。神会看着你,神会庇佑你。”
而此刻,还是同样的手,同样的力道和温度,同样的嗓音吐出来的却不再是那样温和动听的话语了:“是啊,尤莱亚,我可怜的孩子,你要怎么办呢?”
尤莱亚用力闭眼,感到一丝深沉的,灼烧般的痛苦。他骤然起身,拔剑,将剑尖对准了眼前之人的脖颈。
“请您解开催眠,阁下。”骑士长仍然很有礼貌地请求着。
伊莱亚斯叹了口气,有些懒得跟青年多费唇舌了:“你什么也不懂。算了,好好睡一觉吧,我的骑士长。”
尤莱亚指尖抽动了一下,下意识抬起护盾。他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还没有感应到任何魔法相关的痕迹,身体就因为本能反应绷紧了全部肌肉。接着,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不是魔法……也没有受到任何攻击,那是什么?
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肌肉很快松弛下来,意识也逐渐模糊,远离。陷入一片黑沉而安宁的梦境。
伊莱亚斯收起自己刚从系统那里购买来的麻醉剂针头。骑士长确实有点难搞。要不是有系统作弊,估计自己这回就得栽了。伊莱亚斯也没想到他对教皇那么忠诚,本来还想耐着性子收买一下的,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跑过来对自己拔剑了。
大的这个解决了。伊莱亚斯看向剩下的那位,略微眯了眯眼,他记得对方的名字好像是:“……维吉尔?”
青年围观了全程,终于完完全全体会到了这个人的可怕。他缓缓举起双手,放下手中的兵器,很没骨气地投降了:“阁下,我一直是站在您这边的。”
实际上教皇被架空已经有段日子了,毕竟他那么老,精力总会不足。教会内部都心知肚明真正的主事人是谁。因此伊莱亚斯如今搞的这些也算不上叛乱。
真正要命的是他利用魔法欺骗信徒、伪造神谕的事。这种消息一旦传出去,对那些真正忠诚的信众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比如他们的骑士长尤莱亚。
啊……棘手。家族把他塞进圣骑士团本来只是想镀个金的。谁知道会碰上这种百年难遇的大事件。
为了自身的安危着想,还是暂时和主教大人同流合污吧。维吉尔甚至十分虚心地求问:“咳,伊莱阁下,我是该继续称呼您为阁下,还是冕下呢?”
伊莱亚斯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好的。”维吉尔对以完美的微笑,又问道:“现在我该做些什么呢?还有骑……尤莱亚要怎么处理?”
维吉尔其实有些期待从主教口中听到一个简单利落的杀字。不过很明显,伊莱亚斯并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后者只是语气平淡地吩咐道:“把他和塞西尔一起抬到我房间里。”
“好的。”维吉尔继续微笑,然后那微笑僵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我去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吧不会吧不会吧?
确实也听说过伊莱阁下私底下是个色情狂魔,还格外喜欢雌雄莫辨的美少年之类的传闻。但维吉尔怎么也没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那么精力过人。还他妈一次搞两个?实在是佩服佩服。
维吉尔正要转身,又听见主教大人补充了一句:“你也来。”
笑容,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