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咬那本就残破不堪的手指甲。
“太奇怪了,难道没有保安或者保洁发现吗?那可是学校正中央的大树啊。”
夏小娟蹲着,手趴在因果的课桌边沿。因果的思绪居无定所,四处飘离,她看起来有些做贼心虚,煞白的脸,不安定的神色,牙齿咬着指甲又咬着指腹,谁也没看。
若说上次骑摩托车撞死是意外,那这次又该作何解释?看起来都像是见鬼了,但见鬼的人都太过明显,一前一后相继离奇死亡,这若说是因果报应,那自当是“因果”报应!
夏小娟见她煞白的脸,又挪了过去小狗似的盯着她看,说:“你昨天见了那种照片还吃得下生肉,怎么这次就吓成这样啦?”
因果恐慌的眼睛转过去,夏小娟倒是习惯得快,甚至有些窃喜地,因为那个上吊的人就是抢走她书包的家伙,也许包里的尿骚味也是他的杰作。
“昨天?”春雀子的声音从一旁微微地传过来。
夏小娟抬眼,歪着脑袋说:“我们班连着两天死了两个人哦。”
第一次死字夏小娟对此避而不及,第二次竟已经开始将之作为谈资了。
如此轻描淡写,仿佛死的不是人,是块早就烂掉该扔了的肉。
因果听着更心虚了,倘若忠难没承认第一次是他干的那就权当鬼作祟吧,但他明确地说了是他的手笔,虽说其他有些模棱两可,但这一桩是确凿无疑的,又接连着来……可他昨天不是被她锁着,还下了精神药物,醒来时也没有任何逃离开的迹象,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突然想起昨天他又兴奋又求饶着说今天能不能别让他死,难道是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才放学多久,就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这么一个肥硕的身子吊死在大树上?
春雀子有些复杂的表情,夏小娟还同她说“是恶有恶报,鬼也讲究因果律的嘛”。
因果咬着指甲又出血了,她浑然不觉,心里总是生出还未发生的疑虑。齿在指甲上磨来磨去,她想着,这么密集地发生离奇死亡事件,偏偏他们都同她起过冲突,那警察会不会问她?忠难甚至因为捅了人停课了,那警察会不会查到他那儿,可他被锁在家里呢,身上三根链子,到处都是伤,还意识不清醒,那她不成了非法监禁唆使犯罪的人了!可她每回说要他杀人都是气话呀,他不是个胆小鬼吗?说说让他知难而退算了,他怎么可能为了她毁了自己的人生啊。
“哦,昨天女厕所还发现了针孔摄像头,感觉我们学校要完蛋了。”夏小娟说着还托着脸笑,她脸上被打出的淤青还未完全褪去。
因果根本没听进去,只顾着想自己无限延展开去的最坏的未来。她本想立刻背起包就回家,但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实在是有点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好像就把“我心虚了”四个字贴在背上。
乱想到最后只能期待那不作为的警察能查得像乌龟一样慢了,但悬着的心怎么都坠不下来,一面怕他能轻而易举地挣脱锁链一面又怕他被发现锁在家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事实上嘴上说着想让秋雪亭从此以后都见不到他,但复课之后也不能一直锁着他,他总归得去上学,不然老师起疑,陈敏终会知道,本来或许可以用生病——但现在生病太明显了,好像杀人后的度假一般。
“因果?”夏小娟好像又说了很多,因果都没听进去,只听到她喊了声,因果还懵懵的,夏小娟遂又伸出手来在她空洞的眼睛前晃了晃手,“因果?你怎么这么多汗啊。”
这话让她突然想起了孟露,分班之后和孟露很少联系了,孟露也不怎么找她,很正常,有了新的朋友,旧的朋友就淡了,可因果还是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我没事……我们去吃饭吧。”她抹了把汗,说着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