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乏秋困,何况午后更是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
景楠卿挂断远程会议,揉了揉脸,端起电脑旁的手衝喝了一大口。
点开日程表,才记起后面临时加了个面试,据说有个新人需要他“把把关。”
景楠卿一向以客观公正闻名职场,曾经有投资人孩子毕业去翊翎实习,他僧面没给佛面也没给,没同意人家转正。
助理曾问过他,哪安排不了个职位,何必惹投资人。
景楠卿说,每天醒来我都要想今天盈利从哪来,我尚且都不能放手躺平,为什么要请个爷在这供着。
公正不阿的景总拿上讯飞笔记本,大步走向预定的会议室。
会议室门大敞着,候选人侧脸面对门口,正低头翻笔记本。
圆润的脸颊,粉色金属框架眼镜,鼻尖上翘,下颔微收,镜框下缘是一枚泪痣。
头髮长了,又扎不起来辫子,随着低头动作垂在耳边。她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露出肉嘟嘟的耳垂。
那是昨晚他含在嘴里逗弄的地方。
景楠卿猛地转身背靠在门后,目光逡巡在地毯上,心倏地荡起。
像是在芦苇荡午休的鹭鸟,被无端而来的风惊到。
怎么是……她?
感觉有人从身后走过,叶北莚回首望了眼,没有人。她转过身继续翻看为面试准备的笔记。
隔壁办公室传来声音,景楠卿像找到救兵一样,推门就进。
南天远收拾好东西,正要走,迎头碰到破门而入的景楠卿。
“你今天怎么来了?”景楠卿问。
他这位合伙人身兼数职,投资公司也不止一个。他当时三顾茅庐请他出山,还为他在向阳上风处安排了最大的办公室。
南天远说,“刚开学,系里不忙。”
“这么早就走?”
南天远看了眼手表,泛起笑容,“今天3月27,结婚纪念日。早点回家给老婆个惊喜。”
南天远从不掩饰自己对妻子的爱,总是有意无意把老婆挂嘴边,喂别人一嘴狗粮。
“帮个忙。”他指指会议室,“面试个候选人。”
景楠卿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我想好的两个题目发你了。其余你自定义,主要看专业知识,抗压能力和应变能力。”
“那你呢?”
景楠卿挠挠后脑杓,支支吾吾,内个,那个。
“我临时开会。谢了。”
面试中规中矩,合伙人问了两个问题,叶北莚应对得从容不迫。
南天远转着手上的婚戒,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姑娘。打开手边笔电,从文件夹里调出来一个真实的投资案例,把屏幕推到她面前,现场计算投模。掌握多少材料就写多少。
叶北莚心说这也太变态了!
本以为这家公司之前视频面试当场画片子就很狗了,现在这位合伙人,更胜一筹!
叶北莚说没问题,然后一头扎进资料里。
南天远轻笑,“隻给你半小时。”
!
茶盘上端坐一隻半透明主人杯,磨砂玻璃材质。至尊宝抱着金箍棒紧闭双眼,倚靠杯身。
只有头顶的金箍被漆成黄色。
景楠卿靠在办公椅上,拿起主人杯押下一口茶。
拇指摩挲着猴头脑袋上的金属圈。冰凉的触感与三月暖阳格格不入。
男人坐在午后西晒里,喝口茶,吸一口香烟。
然后夹着烟的手撑在太阳穴,任凭橙红色火星在空气中徐徐燃烧。
为什么不亲自面试叶北莚,因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昼夜的界限。前脚刚跟助理说完他是多么公正客观的一个人,后脚看到枕边人,根本无法不带入个人情绪去判读。
景总也会失控。
叶北莚说,两人的关系仅限于夜里。他早就犯规了,她也没喊停。
有人轻扣门,景楠卿淡嗓道,进来。
南天远踏进景楠卿办公室,“你不是不抽烟?”
“偶尔。”
他把ipad递给他,“叶北莚的面试结果。很不错,扛得住我的压力性测试。业务能力也很强,只是还欠缺大项目经验,是个可塑之才。”
景楠卿接过来草草看几眼,放在一旁。
南天远问,“你怎么不去面她?”
景楠卿看着茶台上的原木年轮,默数岁月的痕迹,给南天远倒茶。
“喜欢她?”
……
“她知道么?”
景楠卿看着南天远,唇抿成一条线,颊边酒窝也出来了。
南天远讪笑,倾身从桌上拿过来打火机,啪一声点燃烟。他抽了几口,才说,“你问我男性避孕药,是为了她?”
景楠卿转着打火机,轻敲桌面。
“药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