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仁兄仗义执言,还教我等没被那店家蒙骗。”
离开那铺子,谢江遥向狼族少年拱手。
“我等是极乐天涟川谢氏,鄙人谢江。不知仁兄尊姓大名,日后好答谢。”
“苍术。”
少年摆摆手。
“答谢就不必了,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人之常情罢了。”
苍术歪头看谢江遥身后的韩耀魄:“还不知这位名姓?”
装蘑菇的韩耀魄只能报上伪装的姓名。
“小人谢耀,谢家仆役。”
谢江遥问道:“方才那刀可谓锻功精湛,不知苍术兄是如何知道真正的落月刀有血槽的?”
苍术咧嘴一笑,尖锐的狼牙雪亮。
“当然是编的。”
韩耀魄有些震惊苍术面不改色编瞎话的能力。
苍术:“我一介散客浪人,如何见过狼王御用宝刀,也是那店家没见过真品,又心里有鬼,才侥幸被我唬住。”
狭路相逢,脸皮厚者胜。
既然这赝品刀派中看不中用,那狼王贺礼该如何抉择呢?韩耀魄犯了愁。
看出心中疑惑,苍术提议:“既然二位都身在这醉仙镇,当然少不了醉仙镇的特产金月酒,二位不如挑个烈酒作礼?”
他侧身遥遥一指,一个高耸的酒坊尖顶隐约在一片桃花林后。
谢江遥:“金月酒专供王室。且不说无方王室是否将它当个稀罕物,就算想买,也是有价无市。”
“非也。”苍术摇摇头。
“二位非无方本地人,有所不知。金月酒造艺复杂,就算是无方王室,金月酒也只有节日祭祀等重大场面才能饮用,平日是喝不到的,且专供王室的金月酒份量都记录在案,想平日自己存储一坛尝一尝的话,送金月酒就是送到他们心坎上了。”
“所以……”
压低声音,苍术凑近韩耀魄说。
“二位不妨去碰碰运气。”
看苍术越凑越近,谢江遥皱眉,抬手一横挡在两人中间,悄悄按上背后剑柄。
他掷地有声,直言道:“苍术兄有话不妨直说,何必兜来兜去绕圈子。”
退后两步,苍术摊手,随意耸耸肩:“火气别那么大嘛。”
谢江遥剑出一寸,透亮如水的剑锋嗡鸣。
“嗨嗨嗨。”苍术没办法,“我说就是了,动刀动枪的干什么。”
“其实,家父早年间有幸尝过一次金月酒,从此念念不忘,惊为天人,这些年来一直耿耿于怀,无奈金月酒流通受限,常人一般买不到。”
他的神色落寞下来,狼耳低垂;“近几年父亲身患重病,缠绵病榻,唯一的念想就是再饮一次金月酒,为人子女的如何不能满足老父的心愿,只能趁这次即位庆典碰碰运气。”
谢江遥面露不忍:“令尊可有看诊就医?”
苍术垂头耷耳,整只狼都没了精气神,“郎中看过了,都束手无策,只怕……”
谢江遥沉默,拍拍苍术的肩膀,只能安慰道:“令尊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会好起来的。”
三人结伴去往金月酒坊。
丛丛桃林深处,金月酒坊占地广阔,地上店面对外,地下酒窖藏珍,出入有护院狼人巡视,气派有序,不愧为王室御用酒坊。
走进店面,立刻有笑眯眯的掌柜迎上,白胖圆润的身材和脸庞,像个大号的招财福娃娃。
“欢迎光临金月酒坊。”
谢江遥:“我们想买金月酒,店家有什么推荐?”
掌柜一张笑脸迎人,八方不动:“几位对不住,金月酒历来只供王室,不对民间开放。但我们也出售其他酒水,口感品相不输金月,几位不妨看看呢。”
这时苍术忽然走上前,大声道:“不卖?不卖你开什么酒坊?”
对着掌柜,苍术的鼻子都要飞上天,“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么?”
他一把将谢江遥推到风口浪尖,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连珠炮似的说:
“极乐天涟水谢家,听过没?没听过吧土老帽儿,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还不赶快把酒呈上来给我们少爷看看!”
掌柜平日接待的都是王室贵族,不自觉也以身份高贵自居,哪里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当场笑容有些勉强。
他还想说什么:“这位客人……”
“废什么话!”苍术可不让他继续哔哔,上手一推他一个踉跄。
“哎!干什么的!”一旁的护院狼人大喝一声,团团围上来,准备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赶在自家地盘闹事的人。
护院狼人人高马大,黑压压一片围过来,房顶都看不见。
“你们要干什么!店大欺客,没天理呀!”
混乱间,苍术脚滑踉跄几下,摇晃着碰倒酒架,上面的酒坛接二连三地噼啪摔碎,酒液流淌一地,登时酒香满室。
掌柜的倒抽一口冷气,心疼得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他的好酒啊,就这么被不识货的小杂种摔了。
“小杂种们不识好歹!给我拿下他们!拿下!”掌柜跳脚,尖声命令。
不大的屋内登时乱做一团。
“哎,误会误会,别动手。”韩耀魄被推搡地找不着北,高大狼人身上醇厚的体味熏得他脑仁突突得疼。
一个狼族护院抓着韩耀魄衣领将人提起来,反剪手臂拉扯得肌肉抽痛,疼得韩耀魄一连串叫唤。
谢江遥神色冷下来。
他唰一下拔出配剑,雪亮的剑锋寒芒四现,剑鸣阵阵。
“我看谁敢动手!”
顾不上解救自己,韩耀魄连忙阻止谢江遥:“别冲动!”
“造反啦!造反啦!”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掌柜的更加恼怒。
一片混乱间,没人注意到苍术的身影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