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冶目瞪口呆,错愕异常,低头一看,自己齐腰正飙出一片鲜血——原来,太翊见他情急之下暴露了上盘,断水剑当腰横削,就把他一砍两截儿!
轰隆隆两声巨响,金瓜锤双双坠落在地。太翊抬足一踹,段冶的上下两截儿就倒在地下。
太翊腰斩段冶不过瞬息之间,蒋煞神被喷了一脸热血,还没反应过来,太翊左手弹出,一招“双龙抢珠”,干脆利落抠出了蒋煞神中间那对眼珠。蒋煞神凄声嚎叫,太翊早一剑割下了他的头。
三魔皆亡,岩山下的喊杀声变得清晰起来。
太翊将长剑竖在背后,踏着满地血水,走到崖边观看。
只见降神山群妖和卢氏蛟族协力之下,已把天火魔会群魔灭去了九成,满地尸体残肢不可胜数,靠近海水的死尸很快被浪涛卷去,将海沟附近的海水都染得微红了。
目下,只剩下二十来个妖魔被夹逼到几块巨岩之下,为首者乃芝蕴子和九弟子截雷道人。群妖和蛟族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巨岩。
太翊跃下岩山,飞身赶到战圈中间。宗裕骐忙道:“我们也靠近看看。”和卢弥焉也来到了枕流身畔。
枕流竖起手掌。众人安静下来,虎视眈眈瞪视着群魔。枕流似笑非笑问道:“还斗么?”
芝蕴子浑身满是鲜血,仍然泰然自若,反问道:“我天火魔会与你等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除了斗,还能如何?”
枕流微笑道:“你们若能吐露乌云子的去向,我们不是不能容你们将功折罪。”
忽然芝蕴子背后奔出了三个魔修,高矮胖瘦不一,对着枕流叩首喊道:“上仙饶命啊!小的们投入天火魔会不过数十载而已,平日不过是修炼魔功、杀人放火,不曾犯过什么弥天大罪,还求枕流天尊饶我们一条生路。”
芝蕴子哼了一声,说道:“没骨头的东西。”拂尘一翻,手心里祭出一只银朱葫芦。葫芦嘴里冒出三缕毒雾,刹那间就钻入了那三个投降魔修的耳朵里。
那三魔顿时全身变得紫红浮肿,倒在地下惨呼挣扎,身上冒出了一个个大水泡,不时水泡大到撑破了衣服,又一个个爆裂,流了一地黄浆血污。三魔在惨叫声中化作了三堆烂皮烂肉,雨滴落在血肉上就蒸化为嘶嘶白烟,浓烈的腥臭气息久久不散。
枕流皱起眉头,抬起右手捂住口鼻,众人都露出厌恶之色。
玄寿说道:“你要处决本门叛徒,原也合乎情理。可为什么非要用这样残酷的手法?”川华附和道:“你们造的孽已是无穷了,死到临头还不积点儿阴鸷?”
芝蕴子说道:“左右都是杀生,还管他什么手法?”
宗裕骐说道:“虽然都是杀生,有的是加意羞辱折磨,有的是干脆利落给个痛快,这当然不一样了。”
芝蕴子说道:“尔等凡人命如纸薄,偏有这许多穷讲究。休来与我假模假样假仁义。”
玄寿怒道:“你们弄得这一地剧毒秽物,将我的海水都弄脏了。”
芝蕴子说道:“北溟一片黑水,本来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卢弥焉站在宗裕骐身后,忍不住道:“八师姐,你们强占我族家园四百年,为什么还要口出恶言?北溟就这么不好,你们为什么还赖着……赖着不走?”
芝蕴子不屑与卢弥焉说话,只跟玄寿道:“我师尊不嫌你卢氏粗鄙庸俗,替你养活你的小崽子四百年,你不知感恩,还来与我罗里吧嗦?我师尊来日绝不会放过你们。”
宗裕骐又生气又震惊,说道:“天下还有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泼魔。”向卢弥焉看了一眼,不由难过道:“你四百年来竟要跟这么些恶人朝昔相处,真真难为你煎熬得来。”
卢弥焉悻悻道:“算我倒霉。”
宗裕骐握住了他的手,心想:“幸好他遇上了心善的班昊仙师……我也一定好好待他。”
玄寿拍着胸脯怒道:“你尽管叫乌云子回来!我倒要看看,焱阵图能不能把海水也熬干了。”
芝蕴子倨傲道:“我天火魔会全盛之时,鬼母老祖宗把真龙都活炼了八百条,何况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你们几时有本事化龙,再来叫嚣不迟。”
玄寿气得脸都红了。宗裕骐愤然道:“伯父罢了,跟这群魔头讲不通道理的,倒把自己气得要不得。”
卢弥焉拉住了宗裕骐的衣袖,眉眼阴沉冷郁,森然盯着芝蕴子等魔修。
枕流仍然捂着口鼻,说道:“你们是执迷不悟,不愿投降的了?”
众魔修见了芝蕴子对付叛徒的辣手,哪里还敢吱声?芝蕴子啐道:“待我师尊掌控了焱阵图,定要烧得降神山寸草不留,以报今日血海深仇,无色派就是你们这群禽兽畜生的下场!”
枕流叹息一声,左袖向前一摆,吩咐群妖道:“除恶务尽,一个活口都别留。”
群妖各挺兵刃,围逼而来。
截雷道人催促道:“八师姐,我们还可以摆瘟毒阵啊!”
芝蕴子低声道:“若是枕流不在,我早就用瘟毒了,还等你来提醒我?这老鸟的法宝专克瘟毒伤病。”
截雷道人着急道:“莫不就任人宰割?”
芝蕴子抬头望天,心中一阵绝望,苦笑道:“罢罢罢,今日你我命丧北溟,临死前能拖上几个短命鬼作陪,黄泉路上也不跌了天火魔会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