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裕骐两眼一黑,软倒在地。
芝蕴子身子不得动弹,口中还能言语,放声大笑道:“九师弟好样的。这小子是肇庆匹夫的后人,咱们就拉他陪葬!”
枕流厉声道:“身入黄土,还在说梦。”振臂发出峨眉刺,尖刺如电,穿透了芝蕴子的心口,又急飞向截雷道人,将他钉在岩壁上。截雷道人气绝毙命,八条手臂都化作了齑粉。
枕流斩却二魔,飞身来看视宗裕骐。
众人已把宗裕骐团团围住。太翊单膝跪地,抬袖抹去了宗裕骐脸上的脏污。
卢弥焉也奔回了宗裕骐身边,慌张道:“他不会有事的。天火魔会的诸般邪法都伤不了他,他……他不会死……”
玄寿急切道:“枕流天尊,快拿你那瓶儿照他一照啊。”
枕流见宗裕骐昏迷不醒,脸色却还不算太坏,便拿玉露瓶放光疗愈。宗裕骐却还不醒。
卢弥焉不可置信瞪大双目,想碰又不敢碰宗裕骐的身子,颤声道:“他……该不会是……?”
枕流收起玉露瓶,翻开宗裕骐的眼皮看了看,说道:“二太子是太过疲累了。咱们从找寻海眼起就迭遇凶险,何曾歇过半刻儿?让他静静睡一觉就好了。”
太翊把手探入宗裕骐的衣袖,搭住手腕摸他脉搏,但觉脉象虚弱,却是平稳均匀。他便把宗裕骐的手平放下去,没再言语。
玄寿率领蛟族凌空喷水,迅速扫清了战场。这一战,正道群仙连同蛟族,将天火魔会大部人马尽皆诛灭,可谓是大获全胜。但是乌云子、韩宛铮等魔头已逃之夭夭,焱阵图仍在敌人手中,终究是留下了最大的祸患。
枕流着手下搜寻乌云子的踪迹,玄寿则邀请群仙至蛟族府邸共议对策。众人就携了宗裕骐,分水入海,来到蛟族家府。
却说宗裕骐睡了长长的一觉,梦中光怪陆离,不可名状。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蚌壳床上,四周洞壁上横生着粉紫粉白的水晶盐矿,闪闪发亮,洞中起居陈设皆备。
宗裕骐依稀记得自己来过这个海洞,不由得出了一会儿神。
忽听靴声橐橐,宗裕骐睡得实在太舒服了,手脚还软绵绵的,一时间倒不想坐起身。
来者走到了床边,低头凝视着宗裕骐,却是卢弥焉。
宗裕骐两只手臂交叠,懒懒搭在枕头上方,面露微笑,唤道:“弥焉。”
卢弥焉盯着他的面孔,说道:“你终于舍得醒了。”
宗裕骐抬脚蹬了卢弥焉膝盖一下,嗔道:“我就睡了一觉么,你说得我像个大懒汉。”
卢弥焉向宗裕骐脸上看了一会儿,眼神灼灼。
宗裕骐笑眸盈盈,说道:“你很爱盯着人。”
卢弥焉蓦地俯下身来,要吻宗裕骐的嘴。
宗裕骐噗嗤一笑,仰着脖子不让他吻。
卢弥焉两手撑在他的身边,执着去追他的唇角。宗裕骐把头一撇,卢弥焉就吻上了他的耳垂。
宗裕骐耳朵一阵酥麻,便停住不动。卢弥焉就把他的脸掰了回来,咬着他的嘴唇尽情吮吸。
宗裕骐也张开双唇,与卢弥焉口舌交缠,甜唾溶心……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卢弥焉已半躺在床上,把宗裕骐搂在怀里。
宗裕骐伏在他的胸口,微笑道:“难道我还在迷魂阵里?”
卢弥焉脸色一沉,说道:“你把我当成心魔假象?那你为什么还亲我?”
宗裕骐笑道:“我逗你玩儿呢。你是真是假,我还看不出来吗?”
卢弥焉不语,把脸贴住宗裕骐的胸口,卧在他的怀里不吭气。
宗裕骐搂住他的头颈,用手轻轻抚摸,问道:“这是哪里啊?”
卢弥焉闷声闷气答道:“这里是我真正的家。天火魔会霸占了北溟海以后,师尊把我族人驱逐到浅海筑巢栖身,我们都四百年没回自家府邸了,屋舍院落都荒芜了。大伙儿方才打扫了好一阵子,各处洞府才干净些。爹娘请那些人住在前面客室,我就把你带回了我的洞窟。”
宗裕骐笑道:“那些人是哪些人?”
卢弥焉说道:“就那些人么。”
宗裕骐问道:“是武德真君、枕流和降神山诸门人吗?”
卢弥焉答道:“你睡了好久。武德回拱极山去还他教主的七政仪去了——”
宗裕骐“啊?”了一声,说道:“他又走了?他……没说他回不回来了?”
卢弥焉说道:“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用得着跟谁请示么?这里又没人是拱极教教主。”
宗裕骐无奈一笑。卢弥焉接着说道:“枕流已从海崖走了一个来回——他去收回了降神幡,那幡已招来了许多仙家,都是赶来北溟海助战的。”
宗裕骐心道:“仙长、枕流也真是操劳,一刻都停不下来。”因道:“打都打完了,还助什么战?眼下追踪乌云子才是要紧。”
卢弥焉说道:“可不是么。枕流却说,这些仙人远来一趟,不能随随便便打发走了,就把他们都带回我家了——他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爹娘倒很开心,说家里晦气太久,正要客人来热闹热闹。他俩现在忙着招待各路人马,外面闹哄哄的,合着群仙会又来我家办了。”
宗裕骐问道:“你不喜欢么?”
卢弥焉摇了摇头,说道:“大伙儿助我族人夺回家园,我们尽地主之谊,那是理所当然……我就是懒得凑这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