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烂成什么样,跟她一个井中鬼怪有什么关系?
看看啊,他到底让林观音尝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难。
如果没有他,林观音就算永远固步自封又如何?她至少可以在井中活得好好的。
那是她真正的家,只要一直呆在那里,她就会很开心,哪里用得着他高高在上地为她指引方向?
“阿音呐。”
张之维悔恨交加,紧紧握住林观音的手,桀骜不驯的眉眼竟然低垂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虚弱得快要死去的林观音,心道,我不该将你带进这尘世之中的。
这是张之维此生最大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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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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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不是瘟疫。”
喧闹的人声中传出来这一阵异样的杂音。
但所有人都陷入自己情绪之中了,没有人理他,于是他只能勉强挤过人堆,期间还笨拙地摔了一跤,但摔得很凑巧,摔到张之维所设的屏障上了,鼻梁上挂着的眼睛差点给撞坏了。
他赶紧扶住自己的眼镜,然后摔了个屁股蹲。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那面无形的墙。
“先生,我是医生。”
他穿着长衫,可衣服破破烂烂的,脑袋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乱的都能筑鸟窝了,那那副他宝贵的不行的圆框眼镜都裂了,脸上也脏兮兮的,整个人就想在泥堆里滚了一圈似的。
医生?
说是流民,还有人信。
张之维捏着林观音滚烫的手,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一抬手,他便从屏障中滚了出来。
这家伙,一滚下来,竟然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连滚带爬地跑到他们这,拿起林观音另一只没有被张之维捏住的手,捺了捺脉,神色渐渐凝重了,他偏过头,斟酌半晌,告诉张之维:“夫人恐怕……”
“我知道。”
道医不分家,虽然张之维不会治,但是林观音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他看着张之维,沉默又颓唐的模样,有些难受,问道:“先生是异人么?”
张之维点了点头。
“先生别担心,夫人还有救,就是法子凶险一点。”
此话一出,张之维平静的眼睛里忽然荡起波澜,他偏过头,这才认真去看那位戴着眼睛的少年,问:“你是?”
“我是济世堂的王子仲,”王子仲挠挠头,有些尴尬,“我本是因为此次疫病才来这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