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太郎依稀记得他和迹部景吾才刚刚进入地下停车场,顺着车位找到迹部家略显尊贵的号码牌,不远处就响起了争执和吵嚷,对面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的三日月昼皱起了眉,一反常态的显出头疼的表情,很像冰岛休眠已久的艾雅法拉火山,猝然喷发出呛灼的浓烟和岩浆,仰着头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朝晴空隆隆呐喊一样,甩上车门,以咄咄逼人的气势朝争执传来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阿昼?”手冢国光不解的降下车窗,就见她伸手拽住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小姐的胳膊,一转身将人拉到怀里,替她挨下迎面而来的那支球棍。
夏天的衣裳只有那薄薄的一层,三日月昼只能堪堪避开要害,她倒吸一口凉气,多年来积累的受伤经验告诉她,这回她的肩膀就算没骨折估计也得小半个月抬不起来,保不准现在已经冒血腥子了。咬牙切齿的扭动脖子,转身抬起脚朝对面那位穿着露了半个胸脯的礼服,头发被抓的乱七八糟,举着高尔夫球杆对这个突如其来逞英雄的陌生人颐指气使的谩骂的女士胸口踹了一脚,精心护理后雪白的皮肤和玫红色的晚礼服就立刻烙上她踩过水的脚印。
三日月昼撩了把披散下来的头发,如同神明一般站在被推倒在地的大谷夫人和大谷千鹤子的眼前,掰的指节咔嚓作响:“去你大爷的。”
“阿昼……”被她挡在身后的大谷千鹤子颤栗的双肩逐渐恢复了平稳,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脖子里三道抓痕泂泂冒着血,她不由自主的攥住她的衣角,像是多年前,在更衣室里抓住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迹部景吾和凤长太郎闻声赶到时,手冢国光正攥着她挥舞着却没来得及落下去的拳头,从斜下来的领口,看到了底下隐隐泛着血印子的伤痕,连忙将她揽在怀里,锐利的目光转向对面嗓门尖锐的指着自己胸前的脚印气到近乎疯狂的女士,立刻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虽然我不了解情况,但请您做好收传票的准备。”
迹部景吾只看一眼大谷千鹤子,就将情况弄懂了大概,他揉着太阳穴,视线逐一扫过面前的大谷千鹤子,大谷夫人大谷美辛子和大谷先生,当然也包括那位拿着高尔夫球杆不停尖叫的情妇望月女士和她的私生子——从初中起他就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不要和大谷家搅和在一起。而三日月昼深吸一口气,活动着还能使上劲的左手,掰开大谷千鹤子拽着她衣角不撒的手,脱下外头的衬衫,只留下一间纯白的t恤,走到跪倒在地,靠着车门不停啜泣的大谷夫人身边,温柔的将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打量着这位中年女人哭花的眼妆和苍老的目光,还有膝盖上磕出来的淤青和血迹:“您没事吧,高桥美辛子阿姨。”
是“高桥”而不是“大谷”。这个称呼立刻激怒了立在一旁,拦着望月女士的大谷先生。但三日月昼已经先他一步发难,凝视着望月女士的双眸仿佛藏蓄着巨大的恶兽,而对方就如同遭到光线刺透的菲林底片,昂扬的气势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手里平白无故出现的高尔夫球杆咣当一声掉到地上。她早已拨通了报警电话,全然不顾肩膀上烧灼般的痛意,连并将新力大厦的安保人员也一起咒骂了一句:“人都是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