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夫人旅游时带来了锡兰红茶,早上你迟到,忍足医生就直接放到你桌上了。”柳生比吕士把胸前的名牌别正,阳光穿过甬道上的玻璃,投在擦过消毒水的地板砖上,被窗棂分割成平行四边形的格子:“你和忍足夫人关系这么好?”
进入办公室前,她偏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嗯,高中一年级去看花火,在浅草寺附近帮忍足阿姨抓住了个抢劫犯。”
“胡作非为的好青年吗?”他揣着口袋,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鼻息。柳生比吕士在实习第三天就成为了整个医科大附属医院全体女士的梦中情人,浅色衬衫每天都变换着细节,打的牢固的领带会在午休稍松,一般在这个时候,来自各个科室的便当就涌进来了,哪怕在三日月昼放出“其实柳生喜欢男孩子”的谣言后,试图将他掰直的少女仍不在少数。
三日月昼见柳生比吕士的第一面是在高中时期,一切都起源于湘南海岸黄金沙滩上的那一枚巴掌印。
二年级的暑期,蝉鸣混着又咸又涩的海风一直响到八月中旬还没告结束,江之电绿皮车碾过延岸锈迹斑斑的铁轨,一路铿铿锵锵的向北行驶,西本雪桧在假期最后几日组织戏剧社一起去了海边,和夏天联系在一起的当然是“大海”和“西瓜”这两个词,然而那两天,即便有大海和西瓜相伴她过得也并不轻松,因为她不仅遇到了青学高中网球部,还遇到了仁王雅治。
她拍在柳生比吕士后背上的那一巴掌就全拜仁王雅治所赐。
相遇时还只有穿着沙滩裤,花衬衫的少年和趿拉着人字拖,第一眼看过去性别不明的少女,在海边的板烧店铺前因为一支被他抢走的铁板鱿鱼而结了怨。恶作剧成瘾的仁王雅治君一直从堤岸被追杀到沙滩,转眼就混在人群里消失不见了。按理说,因为少见太阳而很白,外表能用“独树一帜”来形容,应该被归入“随便一扫就能被吸引视线”的这类人,三日月昼插着腰,踢了一脚沙子。
折回去找西本雪桧时,肩膀上搭了只手,她撇着嘴,茫然的看了一眼,那是个利落的少年,赤着紧实的臂膊,老式的细框眼镜折射着光,细碎的深紫色刘海稍有些长,也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海水打的潮湿,指节分明的手掌顺势往后一拨就露出光洁的额头,说的是外语,一口浓重的伦敦音,三日月昼眨了眨眼,秉持着“友好”态度聊了两句,在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声“噗哩”的口癖中,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日用被蜜糖引诱的蚂蚁似的乌云,乌泱乌泱的盘踞在天空不肯散去:“仁王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