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骞仰首看他,“天远,有空再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像以前那样,我和你爸坐在客厅。”
“这些年,你有想过我爸么?”
咬牙一字一顿。南天远想松手,又扯紧。理智在心中拔河,分不出胜负。
雨势顿起,狂风裹挟暴雨淋透了烂尾房里的所有。
季骞低头看,手提包的火早被淋灭,文件烧燃了一角。他衝南天远颓然一笑,收回了手。
察觉他的意图,南天远双手上前握住他小臂,几乎要被他一起带下。
他在半空中晃悠几下,“天远,松手吧。”
“东西你拿走。我自己去下面给你爸一个交代。”
警笛声刺破雨帘,急促逼近。重乱的步伐在周边响起。季骞说,放手吧。
他往下抽拽自己的胳膊,南天远顿失支点。
灰白苍凉的烂尾楼,像一个巨大的石棺,晦暗无光,阴雨潮湿。
紫白闪电中,两个身影从高处闪落。
悄无声息。
彭卉仪将参鸡汤端上桌,“趁热喝。”
舟若行忙说彭妈您歇着,我来盛汤。这边刚拿起汤杓,对讲机响了。
彭卉仪走到门边,按下通话键,是物业。
“彭教授您在家?有访客,说是检察院来人。”
鸡汤洒在了桌上。舟若行平复情绪,抽来一旁纸巾,默默擦拭油渍。
屋子里极其安静,无人说话。隔了厚厚的防盗门,也能听到电梯叮当一响。
还未等人叩门,彭卉仪主动打开。三个身穿蓝色製服的人站在门外,出示了证件。
舟若行回头,怔住。
唇蠕动,轻声喊道,“爸爸。”
以舟清朗的级别,若非重要案件,不会亲自随办案员上门请人。
彭卉仪出奇平静,就仿佛面前是三个再平常不过的客人。她没有一丝慌张,就像是等了这一天很久。她说,“您们稍等。”
去厨房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保鲜盒递给舟若行,“四喜烤麸。给天远带回家。”
取下风衣和纱巾,她从容稳妥穿戴好。周若行忽然对门外的人说,“舟检,让彭教授吃完饭吧。鸡汤要趁热喝。”
南天远和季骞,连同烧到一半的手提包,跌落在厚实的消防垫上。还未等南天远起身,冰凉的手铐就将其翻身锁住。
四人一个不缺,被押回了公安局。
人群中,南天远回首远眺,衝成铎微点了头。
成铎悬在空中的一颗心,也跟着稳稳落在了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