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要应证谢景熙的话,话音落,金吾卫就有人来报,说有人在城西的居德坊附近,发现了一匹棕红色高马。
中郎将当即下令金吾卫整装,以城西居德坊为中心,逐门逐户排查。
言讫又对着谢景熙一拜,带着金吾卫的人匆匆走了。
“大人?”
裴真这时才凑了个脑袋过来,茫然不解地问谢景熙道:“那、那我们做什么?”
谢景熙回头扫了一眼大理寺眾人,抬头望瞭望天,平静道:“时辰不早,今夜大家都辛苦了,就都先回了吧。”
裴真:“???”
沉朝顏终于跋山涉水地回到了沉府。
饶是有金没有出门,今夜灃京城里的动静,都让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子时的更锣早已敲过,已经是下半夜了。
有金实在是坐不住,也不管沉朝顏的吩咐,起身披了件兜帽就要出门。
然而府门一开,她就和一个浑身湿透的黑影撞了个满怀。
她张嘴要叫,被沉朝顏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拖进了沉府。
“嘘——”
沉朝顏示意有金安静,顺势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是我。”
有金愣了愣,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嘴巴一瘪,抽抽噎噎哭诉到,“郡主你可吓死我了。今夜灃京城不知怎么了,奴婢刚从坊门转了一圈回来,听说似乎是在全城追捕一个什么逃犯,大理寺、金吾卫、左驍卫都出动了!”
有金一噎,看着沉朝顏越来越心虚的脸色骤然反应过来,忐忑问到,“不会……奴婢说的那个逃犯就是……”
沉朝顏果然指了指自己。
“……”有金懂了,但同时又觉得心塞。
沉朝顏没给她太多机会,一路拽着有金,从后门回到了寝间。
饶是七月天气不冷,可夜深露重,又泡了一身的凉水,沉朝顏回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有金连忙吩咐家僕烧了热水,等她帮沉朝顏把身上的湿衣退下,就被她小臂上几道触目的红痕怔了一下。
“郡主?”她蹙眉凑上去,“你这是……被烫伤了?”
“哦!”沉朝顏倒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随意道:“就是灯树砸下来的时候伸手挡了一下,刚已经浸了冷水吹了凉风,已经不疼了。”
“啊?!”有金听得一颗心都揪住了,“怎么、怎么还给灯树砸了?您没告诉他们您是昭平郡主呀?哪个不长眼的竟敢……”
“好了好了,”沉朝顏截断有金的抱怨,也没把当时的情况细说,只对她道:“你去找点药来替我抹一下。”
“哦,好。”有金点头应下,匆匆地跑了。
沉朝顏将身上衣物除尽,抬腿跨进了浴桶。
冰凉的身体被热水一泡,紧绷消融,瞬间就腾起一丝疲惫,她舒服地叹了一声,转身趴在了浴桶上。
手臂上的伤实际已经不痛了,昏暗的烛火下,那处烫伤像一朵肉粉色的花,在火光下轻颤。
沉朝顏盯着手臂发愣,因为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见灯烛坊里,翻身将她护在身下的谢景熙。
从小眾星拱月,沉朝顏见过很多虚情假意和刻意逢迎,她身边多得是人随时可以为她去死,可谢景熙将她扑倒,世界翻覆的那一刻,她看见他水色火光之下的那一双眼睛。
他的眉眼生得那样好看,似有星火,让沉朝顏分不清这样的光亮是来自周围的灯火,亦或是她。
许是热汽蒸得她头脑混沌,沉朝顏竟然觉察出一点心悸。
她自觉不该,然而怔忡片刻,脸还是热起来。
有金在这时推门进来。
她手里端了个託盘,在浴桶周围绕了一圈都不知该放哪儿。
“郡主,”她捻起沉朝顏扔在矮几上的面具问:“这个面具奴婢先替您收起来?”
“嗯,你收吧。”沉朝顏心不在焉地点头。
等等!
像是被冷石击中,如潮心绪平復,沉朝顏清醒过来。
她怎么险些忘了?
方才劫持谢景熙的时候,她是带着面具的。
所以谢景熙救她,并不是因为知道她是谁,而是……只当她是个夜闯南衙的女飞贼罢了。
可这人怎么这么滥情,还有空去紧张一个劫持他的逃犯?
思及这人最后竟然还一反常态地放了人……
莫不是看人家是个女的,就控制不住?
沉朝顏蹙眉,越想就越觉得谢景熙不是个人。
旖旎心思被打破,她乾脆没了泡澡的兴致。
沉朝顏披水而出,扯过浴袍往身上一套,对有金道:“你明日去宫里,帮我将李署令请来。”
“为何要等明日?”有金问:“奴婢现在就去太医署,把人给郡主叫来。”
“回来!”沉朝顏真是没给这人急急慌慌的性子气死,板着张脸道:“你这是嫌弃金吾卫没搜到沉府来,要去自投罗网是不是?”
她一顿,继续对有金道:“我是让你请李署令调配修復的方子,这伤虽不致命,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哦,好。”有金点头,继续给沉朝顏上药。
“还有,”沉朝顏道:“明日还得寻个机会进宫一趟,得告诉皇上想办法将今晚的事压下去,最好就这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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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顏:他救我的时候还蛮帅的嘛。誒等等?他好像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我?狗的,死男人!你完了。
谢寺卿:……我其实是知道的。
顏顏:哦,原来你知……誒等等?你都知道那人是我了还跟我演这一出?狗的,死男人!你完了。
谢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