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腐烂(1/2)

人割肉时,起初会疼。

血从肉里翻来。一点点,一丝丝,一簇簇。

后来会痒。

密密麻麻的痒。无休无止的痒。浑身的痒。

那时候刀子不像刀子。生了锈,褪了银,只剩薄薄一片的锋利。人握在手上,怕也不怕,心里腾出隐晦的快意。像是找到什么意义。

割入腕子。不算生也不算死。

只是掀开一层皮。

然后窥见骨,窥见肉,窥见人是个什么东西。

皮好了坏,坏了好,交替,没新意。

所以用牙咬。

咬出血,咬出印,晃晃荡荡撞着臂,看上面长出一层层青。

那天我初遇罗兰,在牢里。

我啃啃咬咬尝着我的肉。

我肆意凌迟我的皮。

少年苍白,身后跟着老三。我嘬着血朝他笑。

我说:“哟,你来了。”

“你来看我死了吗。”我向他伸了伸手臂,“老三。你家大小姐。”

“今天还修养吗。”

老三没说话。沉着头,跟在少年身后。

少年太瘦。比我还瘦。一把脆骨头。

“在修养。”却笑得春风拂面:“但快死了。”

“萧欠先生。”他半跪在我跟前,解开手巾,绕在我腕上。

“我是罗兰。”

红渗透了白。他侧头看着我,一双眼百转千回,而后柔柔开口:“你真的很漂亮。”

我盯着他,没有回答。

他也不恼,指骨按着我的手,在白巾上:“这是表姐的东西。”

“萧欠先生。你想她了吗。”

后来我常想,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知道该怎么抓人软肋。笑吟吟,一派和气,却从不给我留一点余地。

哪怕其薄如蝉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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