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们沉在无边的静默里,横着千年的时光。千年之前他就站在这,千年之后,他被人遗忘。偶尔有香火,插在苹果上,连个正经的石炉都没有。
他曾经是辉煌的。
其实再辉煌,也会被遗忘。
从生到死是宿命。
从死到虚无也是宿命。
观音如此,石头如此,我也如此。
其实生和死没有什么不同,都在轮回中走着。总有人将生死看得太重,总有人觉得,一生要做些什么才不枉。这太好了,有欲望是件太好的事情。人生了欲望,活着才有意思。
有了欲望,才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有了这样那样的面,人才变得厚重。
我在他面前站了很久,直到身后来了个老和尚。
灰布衣,沾湿了水,在我身侧,双手合十朝我躬了躬身。跪在地上,用左手捻起一炷香火,扎在腐朽的苹果上。
苹果是黄的,有些地方已经发黑,软腍腍的陷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被烫伤。
“人人都在求观音,您知道观音求谁么?”老和尚突然开口,我侧首望向他,没有说话。
他虔诚地拜了拜,没有看向我。
“观音求自己。”
他将额头叩在石头上,掌心张开,放在两侧接光。
我没有跪下,回头望了很久观音。
一千年前,观音是观音。
一千年后,观音还是那个观音。
后来我没有再入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