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靠在我身后哭,我说:你去吧。
“你去喝她一杯茶。”
他裹实衣服,从床上下去。
垫子软塌着,我将自己蜷缩成团,没有灯,她房子里流淌一股暗香。
那么大的哀伤,割肉剔骨,我将脸埋在枕上,心脏一抽一搐。浑身都是痛的,不知从哪里痛起,到底是我的筋还是我的皮。我扑在床上,老头死去的尸体,我妈的骨头,罗缚冰冷的眼睛。
我被撕碎,又被揉起,我看着那些人影,一个一个恍在我面前,我疼得要命。
那么……庞大的……哀伤。
我终于明白我都失去了。
常年的,我将自己滚入乌托邦。用欲望灌满那具空泛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躯体。一切都是假的,那些虚伪的快乐,建立在这张皮子之上,庞大的喜悦与悲凉。
那么苦,怎么那么苦。
太疼了,太苦了。
我撑不起。
我的肉在颤抖,那颗心被撕裂,我挣扎着从床上爬下去,却摔在地上伤了骨头。我颤抖着爬到门口,抬手想握住把手,最后没有力气,胳膊跌了下来,我觉得自己好笑。
好笑得要死。
我躺在门缝后喘息,外面的灯亮着,里面一片黑漆漆。我怎么这么狼狈。
狼狈得像只狗。
我在等谁可怜我。
这么多人爱我。
我要谁可怜我。
我撑在地上站起,躺回床上,我做了场梦。
梦里那样多人,如狼似虎,红红黑黑,像没有壳子的鬼影。他们扯住我的手脚,扣住我的身体。他们都说爱我,要吞了我,要杀了我,要将我拆骨入腹,连皮子都咬开。
我看着里面的骨头,血肉,红的,白的,没了这张皮,我就是滩烂肉。我和那些腌臢物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
他们剥下我的皮,把我的肉吃了,我的皮子在他们手里亵玩,他们舞着,弄着,把它披在身上交合。他们说它美丽,这样美丽的稀罕物。癫子,狂徒,我的皮被欲火烧着,却在欲火中不灭。那样白的红俗的一张皮。
有太多人盯着了。
我要死了——
我要被烧死了——
“萧欠。”
有人捧起我的脸,她的手很凉,像死人,没有温度。但是我太烫了,烫得快死了。
罗缚回来了。
她躺在我身旁,带着极舒缓的流香将我裹住。我想靠近她,抱着她。她不是疯的。
她说:“你在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