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宜对上他的目光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他做得太多太过了,只是隐约察觉就让她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她面对沉珩时的尖利未尝不是在畏惧当年或许错过的真相,畏惧这会在她如今安稳满足的婚姻生活上劈出裂缝的预感。
梁泽世装作看不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对她一脸的关切亲兄弟都不过如此:“冯小姐是否感觉好些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提。”
“确实有些话想说。梁氏的照顾我十分感激,但思来想去养病总归是离家近点儿更好,稍晚我便托人来做转院手续。”
梁泽世又愣了一愣,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的人,不过他眉毛都没抬一下,好像真的只是陪朋友来探病实际上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啊……冯小姐已经决定了的话等人来了打电话给小董就行。”不管了,他只管负责冯宜在澳的住院事宜,别的浑水他才不掺和。
冯宜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我有点困了,如果没别的事的话……”
“那就不打扰冯小姐休息了。”梁泽世接腔极快,仿佛就等她这句话。他对着两人微微点头,招了招助理飞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沉先生?”冯宜用眼神催促,明示他快滚。
“你不是想洗澡?梁家送过来那个已经被带走了,你自己怎么动手?”沉珩没提她去向问题,话头转换得冯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她顿了顿,这话说得没错,只不过他怎么看出来的,她有写在脸上吗?
“所以?沉生的意思是大发善心送一个人过来还是?”
“沉家没有闲人,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
冯宜张嘴想反驳你不就是沉家最闲的那个,能和她耗到现在。但看到他眼皮低垂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又发不出音调了。
她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动摇,只告诉自己不论因为什么他都在这守了这么久,心硬不等于要狼心狗肺。
“你帮我把轮椅推过来就行,我自己可以的。”一句话到后面有点像嘟囔,沉珩听见时心跳了一下,但她已经低下头。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残腿,之前在马代被蛰得一边腿都没了知觉时她因自己打乱了他计划好久的出行和残余的自尊心影响硬是不肯让他插手,当时嘟囔着的就是这句话。
她打了沐浴露一只手撑着墙不敢让被蛰的那边腿受力,另一只手使劲儿够着背后左擦右擦,在快成功去开花洒时脚底打滑差点当场劈出个一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