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狠狠地撞到一棵树,闷哼一声。
宛如按下开关,猛地咳嗽起来。
简直快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模样,静静的黑夜仿佛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贝尔图乔踏着程亮的皮鞋,他拄着拐杖,眯着眼睛看我,语气森冷,“白濑,从今天开始,你的房间便在最西边的角落。”
他话一落,手在空中一扬,薄薄的白色带绒床单盖在我头顶,随即回答我的是砰然巨响的关门声。
严寒的冬日,刺骨的冰冷。
我压抑着咳嗽,继续呆在这里我会死的!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能说,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明明这是梶井基次郎的花园,我只要跑向他的房门,大声的呼救,我就可以不必遭受这意外之苦。
可是,每每看到贝尔图乔嘲讽的眼神,便让我无比震怒!拼着这口气,我硬是抗下了贝尔图乔的使坏,始终没有向梶井基次郎求救。
于是,我压抑着咳嗽,又是绝望又是仇恨地盯着贝尔图乔的背影。
大概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忍着咳嗽,裹紧薄薄的床单。
自欺欺人自以为可以裹住这冬日里很快消散的温暖。
不知何时,开始飘雪了。
身体的热度迅速消散,心脏的跳跃开始变慢了。抬头望去,伯尔维治庄园的大门向我紧闭不开,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恶气,难道自己还活不下去?
我朝着贝尔图乔指的方向往前走,远远一瞥,本以为不过一会儿的路程,却漫长到无比。
路很长?
不,是我的速度很慢。
风不断从领口、后腰哗啦啦灌进去,露出的半截小腿,从温热到僵硬。
手掌的每一根手指冻僵了,只有不断的呵气,才能保持正常抬起。脚已经冻僵了,僵到没有知觉。
路像一条线,无穷无尽地滑过去,滑到我心不断沉入谷底。
那一段路我不知道是怎么走下来的,静谧的一片雪白的世界,空无一人。仿佛整个世界已被掩埋,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独行走。
我抬起脚,才发现脚底板已经被划破了。一汨汨血已经变成了坚硬的冰锥,刺的我脑神经阵阵疼痛。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如此的寒冷,眼珠被吹得僵硬干涩,脑门顶着寒风,仿佛被死神虔诚的亲吻,一直冷飕飕到心底。
我的耳朵很疼,凛冽的寒风快要把我的耳朵刮下来。
想哭,我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想发狂,我的身体已经使不上力。
我简直被冷的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