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经年不回来,有太多的事要他亲自料理。
做生意其实和打仗差不多,布什么样的战术,谴什么样的将领,物尽其用罢了。
底下人虽忠心耿耿,可并不能就此高枕无忧当甩手掌柜。他自归家便各处支应查账,见了一起一起的管事、铺排生意往来推不掉的应酬,忙得不可开交。
生意人不会可着一项买卖做,多方涉猎,财富才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未参军前他各项买卖都有钻研,赚得盆满钵满。现如今家财不说富可敌国,那堆山积海的金银只怕十几辈子也花不净。
自古钱权难分,权能生钱,而钱亦能为权铺路。
此次南行有两项要事,其一便是处理产业,因念着皇帝的忌惮,李偃着实是大费周章一番,祖父传给他的祖产没动,其他的都悄无声息地出手了。账上只留了便于周转的资金,其他的银钱都要带到禾兴去,到时招兵买马,冶炼兵器、粮草补给等都需要银子。
今日总算是处置个大差不离,他进家门时,天还不曾黑透,回廊底下一排排的纱灯俱已亮起,秋雨微寒,但瞧着这晕开的橘se亮光,心里顿时暖洋洋的,便不觉得冷了。
走到后院,进了上房却不见赵锦宁的身影,婢nv说她在外书房看书,李偃连坐都没坐,独自撑了伞,到外书房寻她。
这几天他不得闲儿,没能陪她四处顽顽逛逛,她自己倒是会调停,将家里几处轩馆、楼阁、花园子都逛遍了,想来是没稀奇的了,又怡静怡娴的看起书来了。
不谈情,b起旁人,他也算是够解她了,外表柔顺温和,内心坚y刚强。和那些打小按模子教养出来的闺秀不同,她骨子里有一gu拧劲儿,盼望的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思忖间,他已经过了穿堂,一举目就瞧见她倚在窗前,身子微微探出窗外,宽大琵琶袖牵在手里,露着一段如玉似藕的纤细手臂,正在抚弄油绿肥硕的芭蕉叶。
闲花落发,微雨沾衣,而她尤不自知。
赵锦宁听到脚步声,抬脸一望,他撑着h栌伞,身上披着月白披风,风度翩翩地从氤氲雾气中走来,浑身上下都透着gu仙气儿。渐渐走近,如诗似画的眉眼愈来愈清晰,这张脸,纵使天天见得,也免不了让人感叹,一个男人怎么能生的这么好看?
李偃在芭蕉叶前驻足,伞面高举遮在她头顶,“不冷吗?”
“不冷,”二人隔窗互视,她站直身t,眉眼一弯,嗔怪道:“大忙人,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早呀?”
姑娘生的美,声音柔软轻细,尖酸的语气听着也像撒娇似的。
李偃朗润声线里含着几分笑意:“事儿都忙完了,就回了。”话罢,他伸手为她摘掉了发上的桂花花瓣,又朝搭在窗沿上的手臂一0,冰凉冰凉的,他替她拉下宽袖,俊眉微敛,道:“胳膊这样凉,还说不冷。”
“不打紧,反正也没人心疼。”
“谁说的?”他扬着凤眸望她,微翘的眼尾带着点儿邪气,目光流转,钩子似得抓人心尖,“我心疼。”
赵锦宁觉得危险,和那晚的梦一样不受控制,令她很不舒服。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她下意识的往后退,手臂从他温热手心里ch0u走,两手把上窗框,嘭地一声,将窗户严丝合缝的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