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驶至下游岸畔,街边一溜参天桂树,连绵不绝的靡靡幽香黏附在cha0气里,呼x1间都是甜腻腻的气味。
赵锦宁闻着几要贴皮浸骨的香气,不由得蹙起娥眉,李偃知道她一向不喜欢太香太甜,便抬手替她放下了帷帽上的轻纱,“凡事在jg不在多,赏一颗桂花是雅,赏一排便是俗了,这就叫过犹不及。”
这番话,正中赵锦宁下怀,她略感惊叹,不仅是为着李偃懂她,更为着,他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这话极是,夫君,好见识。”
李偃闲闲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赵锦宁已习惯他这种不像好话的好话,入耳便过,并不放在心上。
船只靠岸泊停,老贩脸上堆着淳朴笑容:“大官人、娘子,到了,您看这些蟹,是老汉送到府上还是您谴人来取?”
李偃往宽阔街道瞥了一眼,在桂花树荫看到了挂着李字风灯的马车,“待会自有人来取。”
他迈步上岸,回首招呼赵锦宁,“走罢。”
“嗯,”她从浮泛桂花的河面上移开眼,看向他伸来的手,结结实实的握住,款款移步,弃船登岸,脚踩在地上,才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们游船赏景,翔云便早早赶着车驾在此恭候多时,见二人携手走近,忙不迭撂下车凳,赵锦宁扶着李偃的手先上马车,她才坐好,就听李偃在外吩咐:“将那几篓螃蟹装好,先送你大nn回去。”
李偃一招手,翔云忙附耳过来,他低声嘱咐了几句。末了,似不放心般,又叮嘱一句:“好生服侍。”
她掀开窗幔,“夫君,你不同我一起回家吗?”
“我有些饿了,去吃些东西。”
那厢翔云手脚麻利的将几篓螃蟹都装好了,坐在车儿板上谨听李偃示下,还不等赵锦宁说“我陪你一起。”他就挥手示意翔云前行,还不忘安抚她坐好:“我待会就回。”
他转身就走,可赵锦宁并没有放下帘子,她看见他直奔前方不远,在一处支着简易篷布的小摊前坐了下来。
马车越行越远,那抹朱红背影渐渐模糊,她回身坐好,隔着车帘唤了一声驾车的翔云。
翔云爽快应声:“大nn有什么吩咐?”
“你们爷,经常去光顾那家摊边小吃么?”话脱完口,她又补上一句,“今儿出来,吃的东西杂,我怕他再吃坏肚子。”
翔云也是李家根生土长的奴才,自是无事不知,笑说:“无妨无妨,nn您不知道,我们爷打小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偏偏就ai这家酒酿桂花圆子,每每得闲儿,定要吃上一碗。”
他知道她厌甜,她却不知道他嗜甜。
赵锦宁摘掉了头上的帷帽,纤纤玉指抚上太yan,r0un1e着有些发胀的x位,顺和的语气教人听不出她的疲倦,“他经常一个人去吃吗?”
“可不,”翔云笑道,“我跟我们爷最久,有一回爷生意应酬,吃醉酒了,还讹吵着要吃酒酿圆子,小的去买来爷连瞅都没瞅一眼,非要亲自到摊上吃,后来还是嫤姑娘劝慰了几句,爷才张张金口,吃了几个,打那以后爷就不大到这边来了。”
“想来,今儿和大nn同游,爷欢喜了,又想起来这口了。”
欢喜?她可没瞧出来。
半刻钟前还说别无二意,转头就舍了她,哪里是饿了,分明是睹物思人呐。
马蹄哒哒敲上了青石板,是进了桐溪巷,绵密桂花的香味淡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