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经过几个年轻人的速度,勉强在警察找上相关人员的时候做好了准备。面对警察,知情者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绕了弯子回避。占舟语并不是有意要拖他们后腿,只是只有他知道,他们警方的工作效率因为一些上级的不作为而停滞不前,就拿着占舟语带给到他们的消息来说,愣是埋头苦干一天都没有进展。
就在占舟语隐约摸清沈叶和“魏柠”十三号晚上的去向时,占任城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几天是不是忙得连订婚宴时间都忘了?”
占舟语真是24小时忙前忙后,彼时好不容易回到家,想要稍作休息,可这电话真是打在他火头处了。
“还行,忙也忙不过您,最近位子坐的还舒服不?可别累着您那老腰了。”
占舟语话里话外的讥讽,惹得占任城不快。但若不是最近要稳住这小子与孟蓝结婚的心,占任城也不好再回击他,只得忍气吞声。
“听说你最近插手了沈家的案子,我也不多说你了,就是别耽误了和孟蓝的婚礼。我们占家和孟家若是能因此联合,你以前犯下的错我也不追究了,你就算是要当国内最顶级的侦探,这头衔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前提你得和孟蓝结婚……”
占舟语忍得青筋暴起,这视利的老头,三句话有两句离不开和孟蓝结婚!他当下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倒头就睡。
占任城为权利迷了眼,最近上头给了晋升机会,而占任城急需靠山支持,于是就把注意打在了孟家身上。孟家最近这几年位高权重,事业蒸蒸日上,而孟蓝是孟家人视作眼中宝的独生女,孟蓝自己也很争气,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再加上,孟蓝自小就和占舟语长大,这结婚的好处,对占家人来说,只多不少。
可他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子女的意愿。
到了举行婚礼的那一天,晚上八点,占舟语是被保镖绑过去的。
量身定做的洁白西式礼服衬得他高大俊美,头发也被人精心打理过,他本就长得好看,就连因为阴翳的心情而摆出来的臭脸色也能引来同性与异性的动心。
在盛大的婚礼现场,他跟在占任城身后与那些所谓的权贵一一打交道,占任城虽然不满儿子的态度,但是好不容易能把人揪来,也就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今天的婚礼能顺利举行,这些小礼数都可以不计较。
占舟语趁着一丝难得的空隙,跑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回拨了手机里的未接电话。他一翻来电,全是那几个毛头小子打来的,心知肯定有情况。
等了不一会儿,文俊接了电话:“喂—语哥!你可算来电话了!”
“怎么回事?”
占舟语没告诉他们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他也并没有请他们来的打算。因为他本就不将这个婚放在眼里。
文俊那头听声音应该是室外,周围不时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占舟语这边喧闹,听不清文俊说了什么,但是能听得出他有点心虚,说话声音又小,他当下心急,也不管那些准备向他走来的保镖,对着文俊大嗓门:“我没听清!”
“语哥,我们在沈叶被杀害的那一条公路上看见<魏柠>了!!”
“你们现在在那?!”
“额……不是我们,只有林杭依一个人,我们之间起了冲突,是她执意要去案发现场蹲那个人…”
闻言,占舟语火冒三丈,真真想把文俊几个毛头小子薅过来修理修理!
“谁准你们把她一个人放那的!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去把人接走!”
说完又切电话打给了林杭依,好在对方很快就接了电话。那头正准备光荣地报备自己的丰功伟绩,结果就被占舟语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往那跑!跟头疯马似的瞎跑什么?!赶紧撤了让文俊他们接你!”
“可是…语哥!”
“你等着回来被我收拾!不许追了!你能预料那人有多危险吗?就你一个人!”
占舟语身旁围了几个保镖,恭敬地示意他婚礼仪式准备开始了。占舟语心头一阵烦躁,匆匆问了林杭依具体位置之后,就被迫带走了。到了这一刻,他也心知不能白白让那个嫌疑人就这么跑了,他知道以那四个人的能耐,很难逮住人,况且都是刚成年的屁孩,这种情况还是得他亲自出马。可眼下他正被这磨人的婚礼捆绑住,根本找不到出口。
他想也不想,准备再次掏出手机打给陈今朗,让他赶紧抓人。好巧不巧,听见动静的占任城和孟家人都在找他。占任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恶劣,甚至想强硬的让保镖去把他手机收了。
占舟语急的牙痒痒,说话带了浓郁的火气,全然不顾孟家人也在场,甩了面子:“犯人快跑了还有心思结婚?”
“你当今天的头等大事只是儿戏吗!”
占任城面色过不去,一边紧急安抚在场的孟家人,一边对占舟语使眼色,让他识相点,早点把婚结了就什么都好说。
“接下来,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介绍这场盛大婚礼的主角——新娘和新郎!”
……
典礼上来者非富即贵,一同祝贺着台上的两位新人。然而只有占舟语认为自己与这个婚礼格格不入,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大的女人,美丽端庄,自己却怎么也生不出幸福之感。
他不知道对面的孟蓝是否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但愿是。
“我们即将进入一个重要的环节——交换戒指!”
占舟语就像一台机器一样,呆滞的拿过一旁的戒指,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一只手,心劳意冗。
“叮呤——”一声轻响,是戒指掉落在地的声音。
“对不起。”他看着眼前的孟蓝,平静地道了歉。众人喧哗,一脸惊讶的看着新郎的方向,尤其是孟家人脸色及其不悦。又只见占舟语慢慢的后退几步,而孟蓝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表情,淡淡的眼神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又像是看透了占舟语。
“抓住他!”占任城对一旁的保镖如是说道。随着一声令下,占舟语忽然猛地从台上一步跳下,冲进人群中央,来宾们都大惊失色,纷纷闪退。
占舟语一路加速跑进停车场,甩掉后面跟来的保镖,紧急之下上了贴着花朵的黑色婚车,启动车子,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占舟语知道自己今晚很冲动,但是,倘若今天错失抓住人的机会,那么死者就又多了一天的死不瞑目。他对占任城的不满,通通发泄在脚下的油门踏板上,在黑夜之下极速前进。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八年前夺了f1的冠军而感到骄傲,而今天他为自己的车技感到自豪,因为他不用多久就甩掉了那一帮占任城派来追他的人。
他前往林杭依说给他的地点,越往外开就出了a市,先是高速公路上零星几辆卡车,后来就到了郊区,除了他自己,就再没见过一辆车来。虽然那一辆昂贵的奔驰在损坏的路灯下并不显眼,但是车上的花圈在这个出过事的绿丛里却显得无比诡秘。
占舟语下了车,一人深入事发地,他隐约觉得被封锁的现场已经被人动置过,不排除那人想把证据毁灭的嫌疑。他蹲在被害人身亡的位置,摸了摸泥土——是粘稠的质感,显然刚刚被人动过。
他刚刚收到信息,林杭依已经被文俊他们接走了,而他们并没有深入案发现场,这还是令占舟语放心了些许。相比起怕那几个毛头小子破坏了现场,他更怕他们遭遇不测。
占舟语从这黏稠的泥土中断定了是嫌疑人向自己的行踪泼水以此灭迹的行为,既然水分还未干涸,那么人必定没有走远。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正要打电话给陈今朗,可是手机还没有拨通,就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他提高手机的亮度,照清脚下的物件
——赫然是一把沾血的斧头!
“咚!”一声,占舟语被来人扑倒在地,扼制了喉咙。因为事发突然,占舟语惊觉这人真是神出鬼没,自己一时间没来得及防备。但好在他伸手强势敏捷,握紧拳头一下就把人打翻在地,起身将人反手压制。
“不许动!”
来人身材只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手中没有趁手的利器,自然打不过来自占舟语肌肉力量的压制。
“就他吗你叫<魏柠>啊?”
占舟语轻而易举的单手压制此人,空着的手正要掏另一部备用手机,惊觉身后又有来人!这次有备而来,占舟语忽然被那人蒙住了头,头盖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他心下一惊,连忙松开手,挣脱头套,却被人拿着棍子狠狠敲中了脑袋——
占舟语在昏迷过去的前一刻,迷迷糊糊听见那两人的对话。
“你怎么才来?!”
“巫婆的预言有变动。”
“那镇宅的阴气过重,若是不能在明天之前用阳血压制,恐怕我们今后都不好过……”
后来他不再有意识,只是昏昏沉沉的,想睡着了一样,这是药效发作了。
他唯一的感觉就像是睡了一场无梦的觉,等他醒来,全身酸痛的骨头告诉他,像是错过了一个世纪。
他睁眼看了看周身昏暗密闭的空间,活络活络筋骨,在幽闭的空间里发出吱嗝的声儿而来。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晃了晃疼痛的脑袋起身,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红色的布帘错落有致的挂在跟前的过道处,上头挂着几盏发着微弱光亮的红灯笼。虽然处处都是红色的调子,但是并不能忽略掉这阴冷潮湿的氛围。诡异的场景让他回想起小时候见过别人玩过的恐怖游戏,可是如今自己却成了“游戏”中的主角。他脑子还不算特别清醒,却也知道自己现下与外界失联。
外面时不时想起敲锣和人古怪念叨的声音,像是在做法。
而他身上的衣服明显被人换过,西装被人换成了旧时期新郎官的大红喜服。
他顺着顶上的灯笼往里走,宛然走在迷雾之中,接着微弱的红光,他看清前方有一张大床,锦绣帘帐,珍珠垂落一地,朦胧诡秘。
那新娘子,头盖红帘,正坐床榻。
这一切,都指明着占舟语,今天到底是和谁的大喜之日。
只不过,占舟语走进他的“新娘”——只不过,这新娘未免有些健壮了。
他一把掀起红盖头,露出一张男子的脸来,那人脸上抹了淡淡的粉妆,但是也盖不住他纯厚温吞、俊朗的模样。
只见这男新娘怯懦地看向他,启齿发声,是让占舟语好一下的猝不及防——
“老公…”
男新娘:“老公……”
男新娘一鸣惊人,占舟语大脑怠机了片刻,刷的一下把红盖头放下。闭了闭眼,吸了吸氧气。
手一台,又把盖头揭起——再看一眼。
再次露出的双眼疑惑中带着纯真,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新郎。
占舟语对他眨眨眼,大眼也对占舟语眨眨眼。
男新娘:“…老公?”
占舟语又刷的一下合上。
他连忙倒退,一转身就开始跑。但是他压根就没搞清楚这个地方的构造,东跌倒西碰翻,才狼狈地找到紧闭的木门。
哐哐砸了几下,门纹丝未动,锁头也安然无恙,外面的人好像料到他没有把握逃走,对这里的动静充耳不闻。他不死心的继续摇动木门,破口大骂:“这他大爷的什么破地!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出去!”
“操!”
他用着蛮力,对着材质坚硬的门和窗户拳打脚踢。外面做法的动静还未停止,神秘的怪言怪语混合着占舟语的怒骂,在黑夜中更显突兀。
那新娘局促不安,像是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又自己把红盖头掀了开,踩着一双不合脚的绣花小鞋,向占舟语的方向姗姗向前。
他捏了捏服上的凤纹金丝,用小声的语气再次呼叫这个莽撞的新郎。
“老公,你这样是出不去的…”
占舟语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面色并不好看。
“什么意思?”
男新娘耳朵红红的,本就抹了粉的脸也肉眼可见的更红了,在占舟语的注视下,许久才磕磕巴巴地回答:“你…得和我洞房,洞房了…才可以”
“什么玩意儿?”
占舟语此时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整体面貌……该怎么形容呢?
虽然淡淡的粉妆掩盖不了他小麦一样的肤色,但也能瞧出是个面相颇为端正俊朗的青年,一袭紧致的红衣如火,滑顺的金丝面料与腰间收紧的款式更衬托出此人凹凸有致的身材。肩披凤纹金纱,银白珍珠顺着他的身姿连串环绕,闪烁着剔透的光泽,随着细微的起伏相互碰撞发出轻盈的脆响,轻薄的绣花红纱掩饰不住呼之欲出的胸脯,起伏间宛若一朵正在呼吸的牡丹。
男新娘比他矮,扬起头来喊他老公时生涩又勾人。
——可那又如何呢?占舟语想,谁是他老公?谁要和他洞房??
外面的念咒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吐火的动静,照进昏暗的屋内,将男新娘那一对与占舟语对视的眸子照得水汪汪的。
占舟语深吸一口气,向后背靠着门,低头打量身前的人。
“你瞎几把乱喊什么?谁谁就你老公了?还洞房?你和外面那些人是不是一伙儿的?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男新娘望着占舟语,颤了颤眼,光照在他眼睛里,好像真的要落下泪来。
“可你揭了我的红盖头呀…”
他低着头,说话间带了一点落寞和委屈,又慢慢走近占舟语,小心翼翼,抬起手想要触碰他。却只是触及他的衣料,就被新郎推开了。
“你刚刚说,我和你洞房了才可以出去?”
男新娘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很是难过,下垂的眼角委屈样极了。此时一听,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点了点头。
“那,我要是就不和你洞房,你们要把我关一辈子吗?”
——关一辈子。
占舟语看见那男新娘在听到话尾后,面色明显灰暗。
“库叉噜呜呜呜呜诶———噜噜呜呜呜诶诶诶———嗒啦———”
外头的咒语声越来越大,像是一种提醒的暗号,火开始灭了,就连灯笼也一盏一盏的熄灭,屋子里除了微弱的烛灯在强撑着黑暗,再也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男新娘开始瑟瑟发抖,慌乱的神情让人一览无余。他再次靠近占舟语,像是乞讨一般牵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要三更了……和我洞房吧……”
占舟语看着这样的情况,皱紧了眉头。这里的一切都过于邪乎,昏暗凄恐的氛围让人背后发凉。那新娘的手很冰,甚至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颤抖,眼神暗淡,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恐惧着什么。
“库叉噜呜诶———噜噜呜呜诶诶诶———嗒啦———呼唔呼呜”
慢慢的,除了外头古怪的念咒声,压抑的昏暗之地再没有其他声音,像是面对如此“神秘”的境界,万物都不敢阻碍它分毫,就这样,让晦涩的、折磨的、恐慌的、阴凉的东西不断爬进人的四肢百骸……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下,黑暗中突然而来一声巨响
——咚!
是拳头狠狠砸在木门上的声音,仔细一看,那木门虽然不至于应声倒地,但是也裂开了些许痕迹。
一声暴喝:“叫叫叫!叫你大爷个逼的叫!”
“他妈的敢跟我玩装神弄鬼?!有种把我放出去!”
占舟语对着外头做法的人大骂,又继续捶打脚踢那块紧闭的门。而外面的做法声中途明显被他的骂声打断,却又处事不惊地继续。甚至言语更加怪异,让人怀疑做法的要走火入魔了。
站在他后边的男新娘显然呆住了,楞楞的、木木的。眼里好像有什么在流动,心里也似乎融进了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像是想起什么,慌乱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上前扯了扯占舟语的衣角。
占舟语没来由的一阵极度烦躁——他已经料到他被关在这肯定和那两个偷袭他的人有关,虽然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把戏,但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个意识,他想遵循这个意识,那就是破开这道门,出去。
黑暗当中透出一个小孔,有一根管子慢慢探进屋里,却无人在意。接着,有白雾状的气体缓缓流进来。而屋里的占舟语并没有注意。
只是在他契而不舍地撞门时,渐渐地萦绕上他的鼻息,像一种香,却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男新娘定定的站在他身后,并无动静,像是没有发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占舟语,先是失去了力气,然后失去了意识,最后就要倒在了地上。
男新娘在后面扶住了他,顺势跪在他身旁,又将他的上身抱进怀里。
他轻轻抚着占舟语的脸,小心翼翼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丰满的胸脯上,手臂环着他的肩,低声安抚:“老公,不要闹了……”
做法的动静似乎是到了尾声,紧接几声铃铛的脆响,呤呤呤。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昏暗的屋里,照明的烛光将二人的影子投映在紧闭的门上,静谧、阴凉。
锣声响起:咚——咚,咚!
凉风吹拂着帘帐,帘纱轻轻的飘起,又慢慢垂落在床边。透过烟云般轻盈的帘子,隐约可以看见人起伏的身影,在烛光里涟漪,荡起暗昧的姿态。
占舟语被解开了衣袍,露出了一大片结实健康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而紧致的腹肌宛如完美无缺的白玉石。他五官深邃,皮肤白皙,本具有攻击性的俊美容颜此刻安安静静地沉睡,任由新娘肆意描摹。
新娘跨坐在他的身上,此刻也退下了外衣,蜜糖一样的细腻肤色与身下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先是宽厚的肩,再是窄韧的腰,接着是坐在他新郎腹肌上丰腴柔软的臀,最后是粗实的腿,正夹在新郎的腰两侧。
他盈满光亮的双眼里定定地注视着这一刻,像是等了什么许久,此刻从鼻息间轻叹出一口气。眼睛红润润的。
最后,他缓缓塌下腰身,心满意足地趴在他的新郎的胸膛上。
黎明,万籁俱寂,淡青色的天空还缀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雄鸡鸣唱,白光就此照映进熟睡的人脸上。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又似在水中悬溺挣扎,轻嗬一声,占舟语从昏睡中惊醒。意识开始慢慢回笼,他迷迷瞪瞪的望着顶上坠花帘帐,后知后觉,自己全身僵硬,想要稍稍活络筋骨,却发现自己胸膛前还在熟睡着一个男人。
从他的视角看下去,能看见男新娘那小巧的发旋以及浓黑的睫毛,和……因为挤压而形成的深深乳沟。
他似乎睡的很香甜,叫人不忍打搅。
可现下的占舟语,可忍不了。双臂抬起,抓住人的腰,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下就把人移开了。
男新娘也开始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微撑起上身,回看自己的丈夫。
“老……”
占舟语伸手遮住他的嘴,在他话说出来之前。
男新娘清醒了,对此乖乖闭上嘴巴。
因为占舟语的疏远,下垂的眼角带了些委屈的暗光,叫人看了好心疼。
“这是哪?你是什么人?”
占舟语冷漠地与他对视,他严肃时,锐利的眼神像藏着震慑人内心的猛兽,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咬断人的脖子。
男新娘被吓呆了,可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满——既已洞房,凭什么不让他叫老公?
在他与他对视的这一段时间里,占舟语一一拼接昨晚的记忆。
他知道是谁把他带来了这里。可是,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
占任城等人此刻或许已经在疯了一般寻找他了。在孟家人眼皮子底下耍疯,依他爸那性子,自己又是昨晚那般动作,估计为了抓到他,他爸和孟家能把a市翻个底朝天。那辆奔驰也停在了案发现场附近,那里虽然是躲避监控的暗处,但那两个嫌疑人能在一晚上时间就把他带来这个地方,就说明这里离沈叶被害的地方并不太远,除了自己出力,哪怕早或晚,外边的人都会发现行踪并且找到他。
那么这是哪?是否还在a市、亦或是a市的附近?而眼前的这个男新娘又是谁?
占舟语捂着人的嘴巴,自己却不说话,只是思考出神的双眼与男新娘对视了很久。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手上的湿意,滴答滴答,只见男新娘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泪。
占舟语连忙放下手,看着男新娘湿润的眼里带着怯懦的嗔怪,自己也不知所措,片刻,平静问道:“……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个一回事?”
男新娘慢腾腾地起了身,美好的肉体展现在占舟语眼前。占舟语卯足了毅力,才将视线从他的胸部拔开,转移到那一张温吞俊朗的脸上。
男新娘的妆不知何时卸了,再加上此刻青天白日,让人真真切切看清了他的容貌。和抹了淡淡脂粉的容貌其实也不差多少,小麦皮肤是实实在在的细腻,五官端正,让人
男新娘说,他叫魏柠。
占舟语那昏厥的大脑,在听到这两个字以后瞬间清醒。
“…你说你叫什么?”他好像不太信任他的耳朵,又再次问了一遍。
魏柠笑得甜甜的,一双大眼眯得像两只小月牙,很乐意再次回答:“魏柠!”
“……哪个魏,哪个柠?”
魏柠捧起占舟语宽大修长的手,平摆在自己的手上,再伸出左手的食指轻轻在掌上书写。当他写到“柠”字时,占舟语脸色凝重到了极致。而魏柠并没有发觉占舟语的情况,只是沉浸在与丈夫亲密无间的距离之中。
他好开心,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能让他向人分享自己名字的机会。
“老公,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魏柠写完后,把占舟语的手贴进胸口抱紧,喜悦的眉头舒展开来。
“老公?”
另一边的占舟语一言不发,自动屏蔽来自外界的声音,顾自思考:杀人的是“魏柠”,让他与他结为夫妻的人,也是“魏柠”。昨夜的做法,占舟语料定就是那俩个嫌犯口中的巫婆,而他在话语间捕捉到的字眼:预言、阴气、镇宅,就是他要找的线索,也极有可能是沈叶被害的因素。
沈叶是知道了假“魏柠”等人的秘密而被杀人灭口,亦或者是那些人为了所谓的“预言”而谋杀的牺牲品?但他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将他灭口,而是选择对自己下药绑进这个地方来?
再者,这怎么看都像一种诡秘的仪式,这镇宅,说的就是这个男新娘吧,包括巫婆在内的那些人把自己当成了什么,用处又是什么?
“老公!”
魏柠轻轻晃了晃人的手臂,把人从思考当中拉扯而出。
占舟语目前对他充满质疑,面对魏柠一脸期望的神情,虽然对此没有要冷却人热情的想法,但是要告诉别人真实姓名这种事还是需要小心谨慎的。况且,现在的他认为,没有必要告诉这个男新娘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但耐不住魏柠的追问,他索性随便想了个名字,有气无力的,及其顺口地说他叫:“迪迦。”
“迪迦?”
魏柠把脸凑过去,眼睛亮而有神,连睫毛都沾上了小星星,膜拜他:“你的名字真好听!”
占舟语满头黑线,别过头沉默不语。魏柠看见丈夫又不再理会自己了,眉头撇下,是委屈的。
外头的日光早已透过窗花一缕缕照射进屋内,应是朝阳之时。占舟语不言不语,诺大的房屋里头,除了魏柠在一旁契而不舍地粘着他闹腾,就没有其它动静,但肚子应时响起了呼噜声,显然从昨夜逃婚到洞房再到早晨,他滴水未进。体内残存药效的影响使他身体还有些僵硬无力,最是需要食物补充能量的时候。
魏柠就趴他身上,肚子的呼噜声他最先知道。他从占舟语身上离开,穿戴好身上的衣服就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占舟语奇怪。
“我去给你做吃的!”魏柠站在门框边,回答他。
说完,魏柠在占舟语惊讶下轻而易举的开了门,外头的白光打进来,刺得占舟语眯起眼睛。
他后知后觉,下意识想往门口处爬,只是脚上的锁链困住了他。
“老公,你在这等着我呀”魏柠正合上门,透过门缝慎重对里面的占舟语说。随着一声轻响,屋内又昏暗了下去。
“喂!喂!”占舟语开始有些气急,奈何他正在被困住,力气也没完全恢复。无法,索性大喊一声“操”,就爬回床上躺了去。
他窝进被子里头试图平静心气,满满等待药效的消失,力气的回归。
在搞清楚这里的状况前,他觉得他不能坐以待毙,身上的枷锁对他实在太碍事,在出了那个大门前,占舟语首先要把锁链挣脱开。
占舟语仔细观察过脚上的锁链,他手上没有钥匙,也不指望在短时间内能通过魏柠找到钥匙。他顺着只有一米左右长度的铁锁链观察,尾部是环绕着床尾防护栏的。他见状伸手握紧那根床栏,用力摇了摇,测试了它的稳固程度。幸运的是,这木质的杆并没有多坚固,常人或许不能将他掰断。但是占舟语可以。
体内的药性随着时间消失了很多,他慢慢蓄满力气,双手握紧,手臂青筋暴起,吃力一掰,“嗑”的一声重响,那根木杆被他成功折断了。但凸出的尖锐木屑划破了他的手掌,血也不可避免的浸出。
好在伤口不深,被占舟语视为了小伤,现在让他最在意的,是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迅速下床,衣冠不整的向门口处跑去。令人欣喜若狂的是,魏柠出去之前并没有将门锁上,他毫不费力地便开了门——他看着外界的环境,脸色凝重起来,因为他说不上来他所接触的是个什么地方。
布局或许和农村里的小院矮房并无区别,特点是建筑偏向落后的木屋,庭中长满了杂草,顶上飞檐翘角,院中挂满了白色灯笼,仔细一看,红绳将它们链接一起,黄底红字的字符在每一盏灯笼下随风张扬。院中央摆设着一个圆台,周围布满了燃尽的香火,顺着他脚下的青石板路前进可以到达,而圆台上供奉的石像背对着他,它通体漆黑,以跪落座,不似人神鬼佛,让人难辨是非。
占舟语忽然停止了抓紧时间找路逃跑的念头,却只是因为他被那座石像吸引住了。
他正想着往那大圆台走去,探清楚那座被祀奉的石像。可就在他踏出第一步时,魏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魏柠看着他脚下挣脱的锁链,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焦虑:“老公,你怎么出来了…”
占舟语回身,一时难以回答。要直接逃走吗?那不然呢,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
但是魏柠又是怎么回事呢?他慢慢靠近占舟语,嘴里不停地问人:
“你是想走吗?”
“你要去哪里呢?”
“你不想呆在这里了吗?”
“是…是不想呆在这里,还是因为不爱我呢?”
看着这样莫名其妙的魏柠,占舟语有嘴,但却没有能力做出回答。
——他当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至于爱不爱他,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很超前的问题。
他抬手抵住魏柠越来越靠近他的身子,哪知这个动作却点着了他。
魏柠忽然抬臂,强行搂紧了占舟语,趴在他的肩上,不依不饶的重复刚才的问题。语气也带着潮湿情绪。
占舟语呆滞地任他抱紧,脑子也转不动了。
他听见魏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问题。
“呜…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也要走了?”
“你怎么可以走呢?我们明明结婚了呀”
占舟语呆立在原地,身侧的伤手因为下垂导致鲜血顺势低落,鲜红的血液融进了杂草丛生的泥土地里。但他毫无知觉。起初他总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装神弄鬼,可是现在却没来由的感觉一股心惶,却不是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魏柠无厘头的话语和哭泣,配合这诡异的环境,当是如此的真切。
他开始思量着,他或许不应该急于逃出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有着需要他探究的神秘。
……
占舟语没有作出回应。
魏柠表现出来的行为让占舟语摸不清头脑。
丈夫的冷淡是对魏柠莫大的打击。好像夫妻之实已经深入他的心底,根深蒂固,让他认为占舟语即是他货真价实的丈夫,亲密接触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容忍不了丈夫想要离开这里的行为,神经质的质问自己的丈夫以及想让丈夫回应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再三确认他是属于他并且不会离开他的这一个事实。
可就现在,魏柠紧紧看着无动于衷的丈夫,眼眶发红,像一只红眼的兔子。
都说兔子急了会乱啃。魏柠忽的抬起头,笨拙的,撅起肉唇狠狠亲住了占舟语的嘴巴。好像想要表达他自己也不懂得的事。
占舟语先是从迷迷糊糊的思维中惊醒,如此情况当下惊得一跳,连忙把人推开:“干什么呢你!”
把人推开的那一刻,占舟语看见魏柠的双眼发红,断线的泪珠大滴大滴砸在地上。
占舟语一时思绪混乱。
他抽泣得很厉害,弹软的胸脯又回来压在占舟语的身上,紧紧抱住他,生怕他要离开,不停的抽气起伏:“你、呜…你理理我…”
占舟语虽然不知道魏柠脑子里是什么构造,也不知道他和他之间,有什么他没有衔接上或者没知晓的联系,但是男新娘埋在他身上哭得快要断气的样子让他感觉心惶惶的,好像他真的是个辜负妻子心意的冷血丈夫。
这只是他的感觉,他对身上的人一无所知,却又莫名其妙和人绑起了联系。
再且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太莫名其妙了。此地密闭,若非青天白日,这里便只剩下阴暗潮湿,石头地上长满青苔,左右两边的房屋黑黝黝的,摸不清底儿。只是大致环顾也并不能轻易就看见整个房子的大门出口位于何处,非要说这个地方的特点,占舟语只能想到的是:这里构造就像一口井。
可庭中建置的石像又是什么意思?
占舟语很想先从魏柠这抽身,可是魏柠下了死劲儿把他衣服抓得紧紧的,不愿意松手,像是认定了某个所有物,让他不能离开他半步。
他无法之下,只能跟着人又回到了主屋屋内。
“能不能别哭了?停…”
出乎意料的是,占舟语话还没说完,魏柠就很听话的闭了嘴,停止了哭声,只是还忍不住抽气。
占舟语挑了挑眉头,看着怀里的泪人。他忽然想,与其这样跟这人拉扯不清,不知道何时才可以顺利逃出这个地方,倒不如就此顺从他的心意,找办法通过他摸清这里的情况。
他其实对和魏柠洞房这件事是真的一点印象感觉都没有的,除去这个不说。新郎?新娘?看着魏柠,占舟语没来由的想,要不当成一场过家家吧——他若想探清这里的底细,那就融入魏柠,把现下的遭遇当成过家家好了。至少现在他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等魏柠好不容易平静,估计那拿来放在桌子上的吃食已经凉一半了。
魏柠擦了擦泪泡,不舍地从人怀里离开,占舟语顺劲儿起身,他半调子搭在身上的锦绣外袍因为魏柠的折腾有些凌乱了,大片肌肤光裸在外。
魏柠似乎对此很在意,听人说丈夫的仪表穿着都是要经过妻子之手的,魏柠很乐意为此效劳。于是站在占舟语身前帮整理着,越过人抱起床上的衣物,又一件一件的为占舟语穿上。
很平静,很和谐,就好像刚刚那个哭得破涛汹涌的人不是他一样,什么也没发生。
在为占舟语穿衣系带的时候,占舟语很配合他,让抬手就抬手,让转身就转身。占舟语身量高,魏柠给他披外衣时手臂要高高举起好几下,额头也忙出了小汗珠,但他看起来乐此不疲。
整理好以后,魏柠拉住占舟语的手,坐在床边,把食盘端过来放在一边的小木桌上:“早饭快要凉了,老公快吃吧”
魏柠把点心与白米粥一样不差的摆在占舟语前边,很是贴心的举起手中的点心喂到丈夫的嘴边,起初占舟语有些犹豫,谁知道这吃的里边还放不放药了?不过,魏柠眼巴巴的模样实在难以忽视。
好吧,他开始不断自我洗脑,这是在玩过家家。才下了决心张了嘴,咬下了那口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