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斯言这一次是真的一蹶不振,他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谁来都不开门。
他在家里休整了叁天,公司都没去,只签署一些十分重要的文件,其余时间都在床上蒙头大睡。
刘梦棠只见过他叁次,有两次是在晚上,像个游魂似的,游到冰箱前,拿出红酒来喝。
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沉默了,将心房紧闭,从此有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无法抵达无法触及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他是海岛上孤独的男孩,那艘偶然停靠的船杳无音信以后,他就终日与海浪以及日落为友,风不曾带来那艘船的信息。
保姆阿姨看见他的状态,非常担心,费尽心思做了他喜欢吃的食物,就像是小时候那般,每当他不开心时,都要小心翼翼地哄他吃东西。
区别在于,他小时候是会有回应的,吃到好吃的食物,心情就会变好,露出开心的笑脸。但现在,他依然是彬彬有礼地把食物吃了下去,也露出了微笑,赞美阿姨的厨艺,但并不能让人感到他的开心,反而觉得,他似乎是在压抑着非常强烈的痛苦。
又是一个夜晚,他又走到了冰箱前,拿出啤酒来喝。阿姨担心他喝坏了身体,愣是不肯给他拿,刘梦棠恰好路过,拍了拍阿姨的肩膀,让她别担心。
刘梦棠提了几罐啤酒,问他:“到天台去?”
两人到了天台。
这里的夏天是短暂的,刚下过一场雨,就有了些许凉意,不像她那边,一年四季,似乎有叁个季节都是夏天……刘斯言摇了摇头,把那人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一口,他不说话,刘梦棠也不说话。
等到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发出沙哑的声音:“都是这样的吗?”
爱情,就像一杯毒酒,都知道它的味道甘美,但喝到的人都是如此痛苦。
以前总有人说“心痛”,他从未理解那是什么滋味,既然是痛,或许就和踢球时伤到了脚,爬山时刮伤了皮肤,和身体上的痛是一样的吧,现在他终于理解,那种滋味确实很难描述,就像是死掉了一样,再也无法感知这个世界。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刘梦棠自然知道他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回答:“都是这样的。”
刘斯言比她年长一岁,向来都是以哥哥的身份压她一筹,总是表现出更加沉稳成熟让人信服的形象,这嘚瑟的贱样一度让刘梦棠恨得牙痒痒。
但在爱情的世界里,她远远走在了他前方,和她丰富多彩的感情经历相比,高贵冷艳的刘斯言就是一个弟弟。
刘斯言在爱情的世界里受挫,但刘梦棠并不打算安慰,也并不打算了解前因后果,更不打算点评是非,他们家向来没有这种传统,每个人都是独立地处理自己的问题,像狼一样,迈过每一道坎,当然,这也意味着孤独。
她拿起啤酒罐子,站了起来,说:“明天还有一场签约仪式,睡吧。”
“你都是怎么度过的?”
“交给时间。”
刘斯言喝了几罐啤酒,心情有些低落,话不自觉多了起来:“她欺骗了我,非常恶劣的欺骗,不可饶恕的欺骗,可我依然觉得,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是不是没救了?”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只有小孩子才要分得那么清。”刘梦棠哈地笑了一声,耸了耸肩,“刘斯言,欢迎来到灰色世界。”
第二天,刘斯言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穿好正装,打好领带,把头发拢起来,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妥妥贴贴,他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似乎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秘书来接他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刘斯言注意到秘书的打量,询问他:“怎么,有问题吗?”
秘书思索片刻,忍不住嘀咕:“好像是不太一样。”
刘斯言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这打扮不和以前一样?”
秘书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