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玟桐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程跖依然合衣靠在沙发上,他熬了一晚上,眼底青黑一片,看上去很有些落拓不羁。
分明是一个信奉独善其身的人,却一次又一次抛弃原则,默默地帮助她、保护她。
口口声声说感情这事没什么意思,却为了她做出这样的傻事。
她若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懂事以来,姜玟桐早已习惯了付出。弟弟生病,她几乎衣不解带地陪护了他两年,和岳谨、萧樾这两段关系里,他们的喜好从来都凌驾于自己的喜好之上。
她也曾经生过病,发过烧,但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然而,刚刚过去的这一夜,有人在她梦魇时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梦里有人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
程跖睁开眼时,便看见姜玟桐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早安。”他朝她一笑,又看了一眼自己皱巴巴的衬衫,“你自己待一会能行吗?我先去洗漱一下。”
他走出浴室时,姜玟桐还在发呆。
“一切都过去了,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完美解决的。”
“我相信你。”姜玟桐问,“可是程跖,我怎么才能回报你?我欠你一条命,还害你惹上了麻烦,我能为你做什么?”
“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程跖轻声笑,“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姜玟桐烧了一晚,大眼睛凹陷下来,纤瘦的身体裹在被子里,人看上去有些孤苦伶仃。她望向他,似乎有千万句话想问,但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她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程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捋顺她的乱发。
刚要触到她的额头,别墅的门铃声就响了。
程跖默了默,站起了身。
“桐桐她怎么样?”丛容素面朝天的,俨然是妆还没来得及化就跑了过来,她也顾不上跟程跖攀谈,进门就往里跑。
程跖也顾不上招呼丛容,因为他对上了萧樾的一双眼。
在他印象里,萧樾一直是坦率而又直白的,他的眼里很少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此时此刻,台阶下的他直勾勾地盯着程跖,一动也没动。
程跖半边身子倚在门口,没说让他进,也没说不让他进。两个人僵持着,直到房间里传来了丛容的啜泣声。
丁玹也从停车场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很是焦急:“你俩站那儿做什么?桐桐怎么样了?”
程跖这才慢吞吞让开了通道。
丁玹边走边问:“小石头,到底怎么回事?岳谨怎么会大半夜跑过来,桐桐怎么会受伤?”
“丁姨,这个说来话长……”
程跖的话音顿住了,门户敞开的卧室里,丛容正在哭,而姜玟桐靠坐在床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