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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奕明声音沙沙的,他看着方言挂着白霜的睫毛动了动,嘴边呼出的白气也更多了。

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刮掉方言下巴上雪沫化成的水珠,自己越说,心里的遗憾也就越重。

“可是方言,我还是不想跟你离婚,我怕我这次一放手,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舍不得……”

又一阵冷气呛进喉咙,桑奕明咳嗽得眼睛通红,但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方言:“我们以后好好过,行吗?你想做的事,我以后慢慢陪着你做,行吗?”

你终于回来了

桑奕明说了那么多话,方言怎么可能会毫无感觉,那可是他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如果没有那天晚上无意间听到的,他如果不知道桑奕明曾想过离婚跟放弃,不知道他的将就跟不爱,或许他这辈子都会沉浸在自以为安稳平淡的婚姻里。

他愿意迎合桑奕明一辈子,甘愿成为笼子里的困兽。

现在方言这隻困兽,隻想扒拉着满是泥的爪子向外挣扎,他想跳出笼子后再看看他们。

因为方言已经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的感知,就像他五年前感知不到桑奕明的将就,就像他现在感知不到桑奕明的挽留又是为了什么。

是出于这十年里的习惯吗?十年里对一个人的习惯。

但习惯不是爱,习惯既然能习惯,自然也就能戒掉。

而且,如果再重复一遍这十年的生活,方言不愿意。

方言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栖南打过来的。

中午他们几个一直在拍照,饭也没吃,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栖南说大家都饿了要去吃饭。

方言抬头,栖南他们四个人已经坐在他们来的那辆车上,栖南还摁着喇叭滴滴了两声。

方言正要往栖南那边走,栖南就在电话里说:“桑奕明不是开车了吗,你坐他车,你们跟上我们就行,我们开慢点儿,在前面的公路上等你们,我朋友说市里有家俄罗斯风味的餐厅不错,我们去试试。”

说完栖南就挂了电话,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方言拖着木头一样的腿上了桑奕明开过来的那辆车。

桑奕明租的这辆越野车很老很旧,油门一踩轰轰直响,车里还有股常年积累下来的浑浊又油腻难闻的味儿,很刺鼻。

桑奕明早上去的那家租车行好车都租出去当婚车了,能开山地的越野就只剩这一辆,他不想耽误时间再另外找,忍着难闻的气味签了租车合同。

开着车窗太冷,关着窗味儿又太大,就连方言都受不了,降下三分之一车窗,鼻子对着外面。

方言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冷气,又扭头看了眼桑奕明,从桑奕明往下压着的嘴角就能判断出来,他现在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