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母亲的话老是在他脑中縈回不去,宛如按错了重播键段,母亲歇斯底里的嗓音老是会在他的脑中响起,一遍遍提醒他母亲有多憎恨他的存在。
有次,他因心神恍惚跟腿伤未癒而滚下楼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病房里。
然他听见远处有交谈的声音,有两个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个是他的母亲,他几乎一听就认出了,那哭腔、那歇斯底里,相信他到死那一刻都会记得。
「为啥他会活下来的?乾脆死了就好,我就不用老是被拖累……我原本以为只要怀了弘天擘的孩子,他就会跟老婆离婚……所以我才把天宏生下来。」
当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的存在价值,原来母亲只是想利用自己取得父亲家里的钱,原来这就是他生存在世的意义……原来这就是……
忽然间,他感到很噁心,连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存在。
当天的晚上,他偷走了,逕自离开了医院。
深夜,天空下着很大的雨。
雨下得很大,大得像一帘雨幕似的,他没撑伞,也没走到屋簷下躲雨,漫无目的地在了无人烟的街道上走着,放任冰冷的雨水打湿他的脸、他的衣衫……他一直走着,直到两腿再也发不上力,便走到阴暗的后巷,倚墙而坐。
雨不断落下,刺骨的寒风吹来,寒意弥漫全身,像万虫鑽动般难受至极。
雨不知下了多久,感官渐趋麻木,他再也感觉不到冷了,同时也感觉不了其他,就连源自于胸口的刺痛感亦随之消失,遗下的就只有汹涌的疲惫。
仰项,出神地看着那片漆黑如泼墨般的雨夜。
或许就这样结束也好,反正怎样都没差……这样至少可以让母亲对他的怨念少一点吧。或者就这样静静地死去也不错……那时,他是这样想的。
然缓缓闔上眼,任由眼前一片漆黑,任由思绪浸淫在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那时,他真是这样想,却在昏沉间听见软软如小猫咪的声音。「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