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若在他怀里的身体僵住,双手紧紧攥紧他衣服,她当然记得,那时想哄骗少爷和她在一起,她说了只要少爷有了喜欢的人,她一定会自觉离开,那时她或许说的是真的,只要能和少爷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也满足。
可,可这些年和少爷过的日子太美好,她早已承受不了和少爷分开,她把脸埋在少爷胸膛里闷声道:“我不记得了。”
宋淮书没戳破她,继续说,“你当初说很感激我,是我让你改变了一生,让你脱离了孤儿院,可你现在做的事,像是在感激我的吗?给我造成了无数困扰。”
她给少爷造成了无数困扰?可她什么都没做啊,她只想和少爷在一起错了吗?江白若抬头看少爷,见他深深皱着眉头。
江白若温热的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艰难开口,“可我明明感觉少爷是爱我的,我感觉错了吗?”
宋淮书摇头,“我不知道哪里给了你这个错觉,相处七年,或许会对你有些感情,但绝不会是爱,这七年没带你见家人朋友已经完全说明了我的态度。”
江白若脱离他的怀抱,捂着耳朵,固执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也不会和少爷分开,少爷是我的男人,一辈子都是。”
见她这样,宋淮书知道跟她沟通不了了,起身离开。
他准备回老宅住一段时间,虽然距离公司有点远,但老宅是个庄园,最外面有门卫守着,江白若进不去。
江白若在少爷的房间住了一天,见他没回知道又是在躲她,想着公司在,她总能见到他的。
第二天是工作日,她照常早早去公司,生活助理的员工卡却刷不了,她找门卫打开通道。
高大憨厚的门卫为难道:“抱歉,江小姐,上面的人让我拦住你,说你已经在公司离职了,不能再进公司。”
江白若呆呆地站在公司外,看着来来去去的员工,感觉整个世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不想和少爷分开,但好像不是她不想的事了,之前少爷念着一点情分,没有太过绝情,在这段时间下来,这点情分也被她磨光了。
她好像走到绝路了。
江白若约了沈初云在餐厅吃饭。
她先到的餐厅,刚坐下没多久,就见远处走来的沈初云,多年不见她的明艳精致依旧,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若若,你怎么这么憔悴。”沈初云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问。
江白若摇头,“没什么,刚被辞退,心情有点不好。”
“工作的事要我帮忙吗?”沈初云小心翼翼问,怕伤到她的自尊心。
“不用。”江白若扯开嘴角笑了笑,虽然她最初是抱有目的交沈初云这个朋友的,但不得不说沈初云确实很好,难怪少爷对她念念不忘,她满心苦涩地想。
“我打算离开a市,去其他地方发展了,这次来是跟你告别的。”
“啊,我刚回来,你就要走啊!”沈初云有些低落。
“以后有机会见面的,”江白若转移话题,“你感情怎么样?”
后面江白若就看着沈初云有些羞涩地谈回国后跟少爷的事,他们相处的时间远比江白若想的多。
吃完后,她们在餐厅外告别,江白若抱着沈初云喃喃,“你一定要幸福啊!”
虽然她嫉妒的时候,跟少爷说了沈初云的坏话,说她在少爷最艰难的时候抛弃了少爷,但那纯粹是她情绪上头的话,少爷和初云并没有谁抛弃了谁,只是一个人有要承担的责任,一个人有自己的追求,而不得不分开罢了。
江白若是羡慕沈初云的,羡慕她不会为感情放弃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始终清晰自己要的是什么。
江白若不行,她的人生好像就一个宋淮书,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追求都在宋淮书身上。
宋淮书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餐厅时,只见沈初云一个人站在餐厅外,他担心道:“没事吧?”
沈初云莫名其妙地看他,“我和若若吃饭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宋淮书想起昨天江白若那提到沈初云癫狂的样子,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沈初云的事来。
“也不是没事,”沈初云低落道,“若若要离开a市了。”
宋淮书听到这话,怔了下,要离开了啊,他以为江白若就算不伤害沈初云也会说出他们的事让沈初云为难,原来只是跟沈初云道别。
离开了也好。
江白若回去就收拾行李,在这座有着宋淮书的城市里,她时时刻刻都想去找他,与其这样,不如离开。
她打算去年初和少爷去旅游的古镇里,那里离a市够远,也有着她和少爷美好的记忆,想到那时和少爷幸福的时光,她的眼眶又热了起来,江白若连忙抬头把眼泪压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去古镇干什么,她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只有她和少爷两个人,现在少爷抛弃她了,她必须找到其他想要做的事。
先去古镇散散心吧,慢慢想以后要做什么。
她没打算在古镇定居,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把重要证件收好,就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她和少爷幸福生活了七年的公寓。
这个公寓处处是她和少爷的痕迹,客厅、厨房、玄关以及阳台等,处处都有他们荒唐过的回忆,江白若要是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怕是会疯掉的。
走到门外,她最后看了一眼布置温馨的公寓,轻轻关上门离开,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来的一天。
来到古镇,她预定的民宿依旧是上次和少爷住过的那家,不过没有奢侈地预定最好的套间,定了间普通的房间。
不是好房间定不起,她这些年少爷定时发给她的工资她一动没动都存了下来,加上之前存的钱,算是一笔大钱了,但她也不知道未来如何,能保证自己舒适的情况下,尽量不乱花吧。
现在是旅游的淡季,古镇里虽然人不少,但没有上次来时人挤人的恐怖场景,她也可以好好看看古镇了,上次来只有很早的时候出来逛了逛,绝大多数店铺都没开。
古镇果然很漂亮,不亏是网上绝大多数好评的地方,卖的都是很有特色的东西,民族服、彩色木珠手串、挑染的丝巾、刺绣等,应有尽有。
江白若看着看着,暗淡地想,要是少爷在就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客栈。
客栈前台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和宽松黑裤,乌黑的短发下,有着一张线条柔和的脸庞,显得亲和温润。
江白若记得他,叫林逸,是客栈的老板,她走上前把身份证放到台前。
“林老板,我来办理入住。”
“好的,”林逸拿过身份证在电脑前边操作边笑道,“别那么客气,叫我林逸就好。”
办理好入住后,林逸把身份证递给她,迟疑问:“这次你男朋友是不方便来吗?”
“分了,”江白若转移话题,“你记性真好,来过一次的人都能记住。”
“你们长的太养眼了,我们想忘都忘不了。”
林逸说完,不等她回答,贴心地帮她提着行李箱去房间,他没想到,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这对来这里旅游时看着很恩爱的情侣就分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江白若天天出去逛,经常被客栈老板邀请出去附近的郊区采风,她把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尽量减少空闲胡思乱想的机会。
但脑海里还是会时不时蹦出少爷的影子,透骨的思念快把她纤细的身子压垮。
宋淮书在老宅住了几天不习惯,就搬回之前的公寓了,这几天电话没有江白若的炮轰,公司也没有她来找,他有点不习惯,像是本来准备打长久战,结果敌人投降了一样。
以江白若对他的偏执劲,宋淮书不觉得她会放弃,只觉得她在憋着什么大招,比如在他和沈初云约会时,突然出来破坏,比如去找他的爸妈,让他负责,毕竟说到底,江白若也算是他家养大的孩子,养了十几二十年。
结果证明,他想多了,转眼一个多月,江白若就像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一开始他还担心她出了什么事,让人去查,结果人家在古镇旅游,天天跟着各种驴友去玩、去野餐。
宋淮书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点不得劲,觉得住的新公寓处处不如以往住的地方舒适,每天回去见不到一个热情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恨不能24小时挂在他身上。
他和沈初云虽说在一起了,但两人都是注重工作的人,除了刚开始沈初云回国的时候,见的频繁些,后面都是一周见个一两面,平时各忙各的事。
所以沈初云提出结婚的事时,他很是惊讶,“怎么突然想要结婚?”
“没有很突然啊。”沈初云说,“就家里来说,我们两家知根知底,就我们自己来说,我们之前在一起多年,性格什么的都磨合的很好,现在我们年龄也到了,结婚不是很正常的事?”
“还是你有什么想法?”沈初云盯着他问。
“没有,那就结吧。”宋淮书脑海里闪过江白若的影子,想着她知道他结婚的事会是什么反映,会不会来闹婚礼,到时他应该怎么应对。
得知他们要结婚,两家的人都很兴奋,给他们定了最近的日子,喜事到处公布。
婚礼上,宋淮书时不时地看向入口,不知是期待还是不期待江白若出现,事实证明他想多了,盛大的婚礼到了最后,也没有人来闹事,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祝贺的人。
娶到了年少的初恋,宋淮书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像是中间分开的七年时光,在他们中间留下了裂痕,很难找回原有的感情,但这是他要的,不是吗?宋淮书在心里告诫自己。
江白若收到了沈初云的邀请,她极力忽视他们结婚的消息,可是,可是,宋、江两大家族联姻,媒体怎么会不报道?他们结婚当天,铺天盖地的消息在网上散播,网友们纷纷祝福,称赞两人颜值高。
她苦苦压抑两个多月的情绪,瞬间就崩塌了,坐在客栈房间床上,死死咬着拳头哭的泣不成声,她期待了七年都没有的婚礼,沈初云回来两月就办到了。
不、她不要,不要少爷和其他人在一起,江白若放下咬的血迹斑斑的拳头,奔向门外,想立马回去找宋淮书,脚步到了房门口,握着门把手想开门时,她又顿住,想起少爷说她给了他无数困扰。
不、不能去找少爷,少爷帮了她那么多,她不能、也不该恩将仇报,去破坏少爷的幸福生活。
可是她好难受啊!难受的要死掉了,那是她的少爷,她为什么不能去夺回他?江白若握着门的手神经质地松了紧紧了松,内心激烈颤动着。
突然眼睛瞥到餐桌上的水果刀,她心里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痛苦了,也不会控制不住地去破坏少爷的婚姻了吧。
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在江白若脑海中占据,她松开门,拿起刀走进浴室,为了让血流的快点,她还放满了一浴缸的水,躺进去毫不犹豫地对准纤细的手腕狠狠割了下去,鲜血瞬间涌出。
江白若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只觉得解脱,真好啊,她在浴缸闭上眼睛,再也感觉不到难受了。
没一会儿,血就染红了一浴缸的水,江白若的腹部抽动起来,神奇的第六感让她猛地站起,失血过多导致有点站不稳,她扶着墙站好,惊疑不定地低头看着腹部。
她怀了?在离开少爷,少爷婚礼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后怀了?江白若想不管,可肚子里的小生命想自救似的,让她腹部异样感越来越强。
江白若的血流多了,她红晕的脸也变的苍白没有血色,像女鬼一样,迈着软绵绵的腿走出浴缸,艰难地走出浴室,打开房门,一丝力气也挤不出,晕倒在了走廊上,闭眼时,她想,她尽力了,宝宝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啊啊啊!”隔壁房的阿姨打扫完房间出来,见浑身是血的人躺在走廊,吓的高声尖叫。
很快客人、工作人员全都围了过来,打救护车的打救护车,急救的急救,现场一片混乱。
深夜,a市
住在婚房的宋淮书猛然惊醒,坐起来靠在床头。
“怎么了?”沈初云迷迷糊糊问。
“没事,你继续睡,我去个洗手间。”
去完洗手间,宋淮书来到阳台抽烟,望向漆黑的夜空,他好像做噩梦了,但又完全想不起来,只知道感觉很差,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新婚夜,他和沈初云自然不会干躺着,只是两人都不是热情的性子,也都不是第一次做了,所以平平淡淡的用传统姿势做了一次,就洗刷睡了。
和他跟江白若激情翻滚,积极探索各种姿势对比起来,和沈初云做的感觉,只能说是食之无味。
宋淮书觉得自己可笑,千方百计地赶走缠着他的人,成功了,新婚之夜却在馋着人的身体。
他按灭烟头转身离开阳台,生活是他选的,不论怎么样都得过下去。
就是,偶尔,偶尔感觉那张眼里满满是他的娇俏小脸看不到,挺不习惯的,感觉周围一切都不对劲起来。
同一时间,古镇的最大医院里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林逸焦躁地在急救室外走来走去,下午把江白若送来医院,本来客栈的许多人都在这里的,但一直输血抢救到深夜,都没有个准信,林逸就让他们都回去了。
江白若之前男朋友是宋家的掌权人,林逸也是看媒体报道他要结婚了才知道,这几天看着江白若的精神状态还可以,林逸也稍微放心,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一声不响地自杀。
林逸苦笑,本来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对江白若这个漂亮不矫情的女孩很有好感,见她对前男友要结婚没有表现出异样时,还暗地里窃喜,觉得自己有戏了。
“叮”急救室门在他眼前打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林逸快步走上去问,“怎么样了?”
“大人暂时没有生命威胁了,但肚子里的小的很危险,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孩子随时可能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小的!江白若怀孕了?林逸震惊住了,这段时间,她整天跟着他们去爬山,去郊外骑马散步等,一点没见异样,她竟然有孩子了!
她被医生从急救室转到病房,林逸在旁边的小床陪护。
第二天,江白若浑身无力地醒来,睁眼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温润男人,觉得眼熟亲切,可她却想不起来是谁,一想头炸裂的疼。
“你醒了?”林逸惊喜道,“饿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你是谁?”
“我是谁?”林逸紧盯着她清澈的眼眸,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连忙跑出去叫医生进来。
兵荒马乱地一阵检查后,医生说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脑部缺氧的后遗症,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都不能确定。
在检查的过程中,林逸也在,知道江白若现在思维正常,但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江白若看着他问。
林逸张开嘴本想说实话的,但吐出来的话却拐了个弯,“我是你老公。”
“是我老公?”江白若盯着他再次确认。
“嗯。”林逸点头,反正他也喜欢江白若,江白若现在还怀着孩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她是个孤儿,要是她问他孩子是谁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总不能回她,她孩子的爸可能刚和别人结婚了?那还不如他直接认下呢。
至于她恢复记忆后的事,那以后再说吧。
江白若肚子里的孩子很争气,和妈妈一起坚强地活了下来。
出院后,林逸把她接回了家,客栈只是他的产业之一,他的主业是小有名气的画家,所以要经常采风找灵感。
他的父母不在这个古镇,在b市,两人都是高级研究员,一天到晚忙的很,他从小就是放养长大的,他来这里旅游时,被这周围的风景吸引了,所以置办了产业,在这里定居下来。
当然说是说老公的身份,林逸还没无耻到直接和江白若住一个房间,不说等她恢复记忆,至少也得等她真的和他产生感情时再进行下一步,至于老公的身份,只是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宝宝。
把人接回家,林逸也不忘把她在客栈的行李拿回来,手机递给她,发现她连密码都不记得了,林逸直接买一个新的手机给她用。
两位新手爸妈开始了养肚子里的娃之路。
医生说了,虽然能出院,但肚子里的宝宝因为这一遭发育较不好,所以回家要补足营养,胎儿才能顺利成长。
确实营养不够,林逸盯着江白若平坦的腹部想,按理说三个月了,肚子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弧度,可她的一点都看不出。
江白若知道自己怀孕了,很没有实在感,什么都不记得的她,确实觉得林逸亲切,但总感觉不对劲,却不知道不对劲在哪。
肚子的宝宝很乖,要不是林逸变着法子给她弄各种吃的补充营养,她常常会忘记有宝宝了。
对于自己会自杀她也很奇怪,去问林逸,“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会自杀?”
他给出的回答是得知怀了宝宝后,她太害怕了,情绪上头就做了极端的事。
江白若是失忆不是白痴,怎么会信这种话,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在林逸身边是舒适的,她也就不追究他为什么骗她了。
她躺在院子里的木质躺椅上,被微风吹的十分舒适,就是想吃葡萄了,她往里喊,“老公,我想吃葡萄了。”
里面传来男人绊到家具的声音,她脸上挂着坏笑,每次叫老公的时候,他的反映都很神奇,第一次更是把碗直接摔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跟她说能不能换个称呼。
江白若不换,倒不是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而是感觉林逸的反应很有趣,日子过久了,她无比地确定自己不是林逸的妻子,屋里没有她的东西,她用的东西全都是新买的,还有他们相处的细节,简直处处是破绽。
至于什么关系她自己也不知道,但什么也想不起来的她,只对林逸有那么一点亲切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