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心壮志地许下了宏愿,幸运的是,自己在医科的天分似乎要比音乐出色不少。儘管是半路出家,但牺牲了无数睡眠时间来恶补之后,也勉强算是追上了同级生的进度。
话虽如此,但现实摆在面前,就算她真是医学方面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想要在短期内取得成果,当然是不可能的。
时间就在顏君哲毫无进展的治疗,以及她忙碌得几乎不见一丝空隙的行程表中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地,两人迎来了他们的交往七週年纪念日。
明明是纪念日,但当两人坐在电影院里,观看那齣公认超级好笑的喜剧电影时,却都满脸木然,与其他捧腹大笑的观眾形成了强烈对比。
事后回想,裘洁美才发现,一切其实早有预兆。若非她太迟钝,若她再多追问一两句,那么之后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世上并没有如果,当天满脑子都是系上论文和报告的她,压根没注意到顏君哲的不对劲。
毕竟她作为选了那部电影的人,自己都累到笑不出来,又怎能怪责近年因病情反覆而愈发沉鬱的他没有给出适切的反应?
即便电影结束后,顏君哲一反常态地说他有点累,要她一个人先回家,而没有像过往的每一次约会一样,亲自送她一程,她仍然没有起疑,轻易便放他离开了。
当时她又如何晓得,那一天的再见,便是他俩的诀别?
直到回家之后,她在信箱里找到那封由顏君哲亲笔写下,显然是在两人会合后,又悄悄找机会折回来放到信箱的告别信,她才如梦初醒,明白了顏君哲的死志,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匆匆致电顏家,却只得到他出门后还没返家的消息。她没理会那边要求她留联络方式的公式化客套话,直接就掛了电话,像疯子一样衝出门,在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寻找顏君哲的身影。
但是最后,她只等来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顏君哲找了一个不合法的房东,租下一个小仓库,当天约会结束后便直接带着炭火到那里,就那样将自己连同她对两人未来的所有希冀,全数锁死在那个小房子里。
七年实在太漫长,于她如是,于顏君哲更是。
顏家不算大富之家,好歹也算中產阶级,这些年供给顏君哲的治疗费并不吝嗇。无奈年復一年,眼看顏君哲的病情一再反覆,始终不见好转,父母失望与怀疑交织的眼光,一次次压在顏君哲的肩头,终是压垮了他。
顏君哲,终于没等来她治好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