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半柱香时间过去,司嫣兮败下阵来。
她在占琴落身旁坐下,他转向窗上的雕花。
她打量他,从如泼墨发,看到裸露在外冻伤通红的脚腕,再到手腕上挂着的,破裂大半的镇鬼珠,终于找到破冰话题。
“你的手很白。”
占琴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冻寒的手习惯性握拳,他试着伸展五指,冻伤的手背几处血痂子重新裂开。
一颗暖热珠落到他的掌心,拳头大的暖热珠散发热气。
“专治冻寒的。”
司嫣兮话音刚落,珠子的水汽消失,死气沉沉,如被剥夺生命,和其他一灵石就能买到的木质的普通珠子别无两样。
还真是……诚不欺她。极具破坏力的天生反派,一秒克死暖热珠。
大概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占琴落低垂眼眸,轻轻将珠子还到她面前。
场面多少是有点尴尬。
“……”
司嫣兮接过珠子,强行岔开话题:“欸,你的手养好了肯定很漂亮,我的手就不行,师父一发病就让我们冬天去摘野菜,早冻坏了,就算养好久滑嫩嫩的也没你那么白。”
“……”
占琴落转头看她,眼睫轻轻眨了眨。
见他没回话,司嫣兮清了清嗓子,强行夸夸,“你的手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回有反应了。
占琴落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看回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司嫣兮忍不住再次悄悄打量,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气质纯净如未开荒原始森林里流淌的清泉,这样的人会是天生的恶徒,实在有些难以令人信服。
失神片刻,她的手一空。
占琴落拿着她的刀,面色平静地朝自己的左手上砍去。
她开玩笑的!
司嫣兮赶紧抓住他的手,心跳突突加速,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她干笑:“这可不兴得送,这要礼尚往来,我不还得还你一个只手——”
占琴落看向她。
眼底是一丝困惑,一丝不理解。
司嫣兮赶紧打补丁,“我的意思是……”
在她的话说完之前——
刀架在她的手上,冰凉的刀尖压在腕间,占琴落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得像宰牛的屠夫想切点小白菜。
司嫣兮尖叫:“我开玩笑的!!”
门“砰”得一下打开,寒风猛烈倒灌。
司嫣兮哭唧唧地被司枝涟救下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占琴落一眼,手里的灵符即可燃烧,于空中化作冰剑,三排三列阵法,蓄势待发。
……
又对视上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眸,看他外衫破烂,微弓着背靠着墙,肩膀上血迹斑驳,冻裂开的伤痕反复叠加。
冰尖化了气,司枝涟终究没下得去手。
他走近占琴落,俯身将一直挂在自己手上的黑色手串放至他的腕上。
司嫣兮见他吩咐师兄带占琴落去洗漱,没有要再下手的意思,连忙跟着出了门,小声问道:“师父,你要放过他了吗?”
惊魂未定的脸上,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傻孩子。”
司枝涟微笑,换了把毒刀到她手里:“洗干净了才好杀。”
毒刀沉甸甸的,师父岁月静好的笑容闪过一道白光。
-
司枝涟去了禁地林,司嫣兮被勒令在林外等他。
她淋着落雪,心惊胆战地握着刀,希冀司枝涟重新确认预言石后能改变注意。
等到晚风四起时,司枝涟终于从林内出来,俊秀的脸上划过几道竹枝割伤的痕迹,嘴角嘲讽的笑。
不等她开口,他的指尖轻点在她的额上,说要给她看些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