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胭迅速低下头扭了扭手,不敢看他,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奇怪,稳了稳心神才敢看望过去。
疏离无声的视线像在询问,她怎么还不走。
何雨胭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惊魂未定的哽咽。
她眼角还闪着泪花,仍笑着说,“我不像其他人那样会歧视邪修,你可以放心。”
她认真地对视少年,“我也不会让救命恩人就这样被抑制灵力而死——”
“不用。”
少年打断她的话,声色漠然。
他身上,方才被灵鞭割裂开的肌肤恢复,几乎是一眨眼的事,由手臂开始的治愈灵力缠绕在少年身上,以极快的速度自愈。
何雨胭知道天生适合修邪修的人,极其天赋的自愈能力,第一次亲眼所见仍然震撼不已。
那他如何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疑问的念想刚动,见少年抽出小刀,划在坚硬的手臂上,光滑细腻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三寸长的刀口,鲜红的血顺着指尖下流。
何雨胭看得胆战心惊,遍地生寒。
少年刚刚恢复血色的唇色,苍白如雪。
片刻工夫,他整个人纤弱如轻薄纸片,风一吹就会随风散去。
何雨胭一下子明白了,少年自愈灵力被压抑的原因。
是他自己……
邪修的自愈能力神奇,在生命危急时恢复得越快,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刚经历的残忍争斗显然激发了他的自愈系统,被禁锢的灵力也突破开来,疯狂地想要修复这具身体,可少年皱着眉,又在手臂上剜了一刀。
自愈、破坏、鲜血。
他像是不满意,微蹙着眉,冰凉的手划下一痕接着一痕。
何雨胭觉得他像极了一味毒药,又觉得他唇色艳靡时更像朵巨大的毒花。
血顺着白皙的手往下流,似乎是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少年丢开了刀,任凭湿漉漉的墨发垂在颈侧,表现得疏离淡漠,懒懒地倚靠着墙闭眼小憩。
她忽然发现,在看不见那双清澈温润的眼眸时,少年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刺痛感,慵懒,随性,不可接近,如同在一具美艳皮囊底下塞着无情残忍的本性,不会痛也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感知。
何雨胭抓了抓膝盖,果然她从医的年限还不够……
她踉跄地起身,扶着墙往外走。
邪修不是她这般普通人该接触的。
她头一回对自己想要加入清泉宗一事产生动摇……
往外走出几步,吵嚷熟悉的街道就在面前,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将回到平静无波的现实生活里。
“……”
等何雨胭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重新站在少年面前。
少年慵懒地挨着墙,睡容恬静。
“你在等人吗?”
“……”
何雨胭盯着他纤长漂亮的睫毛,鼓起勇气地小声问:
“要不要去药铺里等?”
“也在附近,三楼可以看见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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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衍怜的弟子啊?难怪这么能跑。”
在司嫣兮面前,一字排开的骑军团团将她围住。
司嫣兮看着为首的人下了马,傲视她脚上被缠住的灵线,“别挣扎了。这玩意儿就是司衍怜来了,也得耗上一段时间才挣脱得开。”
“……”
怎么说呢,她运气真好。
过去只在庆典时能见到的,十二门主旗下,被兰衣烟认定为最风骚最强但也最没礼貌的的精锐部队,在她面前排排站……
清泉宗内分十二门主。
百年前,邪修还只是一种中性词时,一到六门主率领精锐部队,为清泉宗打下根基,在神渊界建立半壁江山。
后来,一位邪修飞升失败,成了魇鬼。
第一次让人看清邪修本质,前期的强大都将在死后偿还代价。
早年清泉宗狂妄自大不给人留余地的做派,也遭来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