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楚煜修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温以煊来说就像是荒芜戈壁滩上的海市蜃楼,明知道那是虚无,明知道一切都是幻象,却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奔向这场注定不会有结局的黄粱一梦。
双手把文件递在办公桌上,温以煊后退一步,等待结果。
文件里的纸张因为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明显。
“……这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温以煊不解,“什么?”
“我说,”看着面前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到起皮的温以煊,楚煜修语气平静,“把自己搞得这样难看,用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试图博得我的同情,这些,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温以煊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怎么会这样。
温以煊看向楚煜修,对方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温以煊轻轻笑了笑:“抱歉,以这样的仪容仪表来面对您,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不影响公司形象的。”
原来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真的是可以笑出来的。
楚煜修视线移回到文件上,“文件合格,你可以走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温以煊已经有些头晕眼花,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病的。
囫囵吞下回来路上便利店买的饭团,温以煊又吞下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
真是没想到,活了二十几年,又重新活成了药罐子。
手机铃声响起,是上次温以煊发烧到失去意识后就不知道对方到底如何的温父。
按下接听键,温父的声音就像是看见猎物的野狼,迅速扑了上来:“以煊啊,我这个当爸爸的不知道你在外面原来过得这么辛苦,是我做得不对。”
话锋一转,温父的声音变得尖锐:“但你也不能骗我啊,”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你现在明明就在宇曙这样好的地方工作,就算被你之前的公司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这明明叫因祸得福。”
“你怎么知道的?”温以煊心里一股寒意,自己不过才刚到宇曙一天,他远在老家的父亲怎么就知道了?
温父答非所问:“现在你身靠这样一座大山,也是该为家里做点事了,你……”
电话被温以煊挂断,倒不是因为他听不下去温父说的话,而是胃里突然涌起反胃,他只能立刻跑到马桶旁。
刚刚吃下的饭团和药,全都被吐了个精光。
温以煊踉踉跄跄起身,又打开了新的药盒,把药吞了下去。
可这胃好像偏偏要跟他作对,这次刚吞下去不到一分钟,这些药片就又“重见天日”,被温以煊吐了出来。
“把自己搞得这样难看,用伤害自己身体的行为试图博得我的同情,这些,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
耳边飘荡着楚煜修刚刚的那句话,温以煊小声喃喃道:“可是修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