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2)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方如逸笑言几句,脸色渐渐肃然。“何家和梁王暗中往来,又牵扯着曾得功和张焦这两个朝中官员。你多半也瞧出来了,梁王那个闲散的名声多半是装的,他暗地里在密谋什么,我们得多留些心才好。”

“姑娘放心,从曾得功那里收来的铺子,我都叫人把原来的掌柜小二打发了,也没告诉新招的伙计东家是谁。梁王一下子没了那么多铺子,定会想法子拿回来,幸亏姑娘下手飞快,想出个换人的招。”

方如逸端起桌几上那杯凉透的茶,轻轻晃着:“京中人人都道梁王面善仁慈,却不知他其实是个心机深重之人。若不是那日我和你联手,把他与何家暗中往来的秘密捅出来,只怕满京的人都还被他蒙在鼓里。”

余照神色忧虑:“可是姑娘,如今奴婢瞧着,京中人提起梁王,还是满口赞誉,只道何龄那日所为,是想攀扶他罢了。”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方如逸冷笑。“事情分明是他做的,人也是他招惹的,可一闹大,他反倒摘得干干净净。所以,和他有关的田产铺子,我不能亲自露面打理。

如今有陶娘子帮忙,她是张焦的二嫂,梁王多疑,定会派人去查,多半会把我们收来的铺子全都查一遍。只要他一动,我们就会抓到把柄,知道哪一处的铺子有问题。”

她想了想,又道:“陶娘子是张焦的二嫂,梁王眼下还得要张焦替他办事,轻易不会动她。可是我们这边万不能大意,张烈一家都得平安无事才好。”

余照点头:“姑娘放心,魏大哥早就同奴婢说过,他那武行里的武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嘴巴也紧,若是姑娘需要人,尽管过去调。”

方如逸眼下正缺武艺高强的好手,听了这话也不推辞:“那真是再好不过。这事就交给你去办,我们收来的每一间铺子,都得着人盯着。尤其是那间私铁坊,我总觉得,那里会有什么猫腻。

梁王心急,查铺子的事定不会拖太久。左右不是年前就是年后,大家一道辛苦些,等事情办成了,我请他们吃席喝茶,好好谢上一谢。”

余照连声应是,午后便出门往端行武馆调人。

接下来的几日倒也顺畅,方如逸在新收的铺子外,安插了人手盯着。

陶莲果然颇有能耐,才进铺子不过三日,便用家传的鉴宝技艺震住了掌柜和店小二,又帮着招了两个老实忠厚的鉴宝伙计,帮着一同打理珠宝铺的事务。

张盈得了方如逸的引荐,赶在年前入了王家家塾。她本就聪慧机敏,不输那些世家门户的子女,如今得了正经的教导,从前记在心中却模糊的字句道理,不几日便清明起来。张烈偶尔考教她时,反而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跟不上她那敏捷的才思。

年节下的事忙得七七八八,方如逸给木工坊的师傅们放了假,想着自己从未去那些收来的铺子里看过,便装作采买年货的客人,和余照一起坐了马车,往城南去。

她早已寻了个借口,告诉陶莲自己年纪轻,怕镇不住铺子里的掌柜小二,这才从不露面,只在暗处做个神秘东家。

昨日陶莲就知道她会来,特特在里面等着,一瞧见那华贵的大马车,便迎出门来。掌柜和店小二们只当这陶娘子颇懂经商之道,明白讨好贵眷姑娘们的道理。

方如逸在铺子里逛了半晌,见里面井井有条,还设了专为贵客准备的雅间,心中大为满意,便点了几颗南珠,让他们制成钗环送来。

才刚出珠宝铺,不等上车,忽然跑来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对方如逸拱手道:“问方姑娘安,梁王想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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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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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元轼突然请自己相见,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方如逸的后背微微发紧,面上却惊讶道:“王爷也在附近么?”

侍卫点了点头,右手往街边的茶肆一伸:“王爷只请姑娘一人相见。”

方如逸回身看去,见那不过是间寻常茶肆,这两日下了雪,茶肆里窗户大开,好让客人们吃茶赏雪。元轼就坐在窗边,冲自己微微颔首。

也对,他是马上就要定亲的人,若是同自己在雅间相见,万一被人撞见,反倒落人口实。

还不如就在路面坐着,言行举止逾矩与否,众人都瞧得见。

方如逸略略安心,让余照先回马车里等着,自己跟着侍卫进了茶肆,走到元轼面前,低低福拜:“民女方如逸,见过王爷。”

“方姑娘切莫行礼。”元轼忙起身虚扶,请她入座,亲自斟上一杯热茶。“姑娘那日在刘家花肆受了伤,不知现下可养好了?”

“有劳王爷相问,如今已然大好了。今日民女出门闲逛,采买些年货,不想却遇上王爷。”

元轼面色和善:“本王今日出来,也是为了买些年节礼,与你选了同一日,如逸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想到一处去了?”

方如逸一听,便知他又在惺惺作态,借那副如玉般的容颜哄骗自己,赶紧低下头,故作羞涩道:“民女蒲柳之姿,岂敢揣测王爷心思,不过是凑巧罢了。”

元轼的眉眼间腾起一丝笑意:“如逸,你我都知去岁断亲,实乃迫不得已。眼下何龄不在京中,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你若同我这般生分,倒叫我心里愧疚。”

见他提起何龄,方如逸心里蹿了些火,脸上却不动声色:“何姐姐爱慕王爷风姿,一时糊涂行错了路,我都明白,绝没有怪她的意思,更没有要与王爷生分的心。”

她双目微抬,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日王爷突然出现在刘家花肆的庭院里,可是见我遭罪,想来救我?”

元轼正要把话头往那日的事上引一引,透出自己本有相救之意,此刻听方如逸主动提起,心中喜不自禁,嘴上却故作姿态:“说起那日,真是惭愧。本王一进花肆的雅间,就听见外头大有动静,开窗一看,竟是你被人伤着了。

虽说本王丝毫不通武艺,可也不知怎的,一见是你,胆子也大了,赶紧出去想拦住那毒妇,半点没想过自己可会受伤。幸好江国舅来得及时,他武艺高,否则本王真冲上去,只怕今日就没有命在了。”

方如逸安静地听着,听见他的言辞恳切,满心里的拳拳爱护,似乎那日若没有江与辰,他元轼定要为自己拼命。

方如逸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眼中顿时蓄泪盈盈:“王爷如此待我,真叫我……”

她哽咽几声,勉强开口:“说起来,我应该好好谢谢王爷的,只是我身子骨弱得很,这段时日又忙着养伤,便将此事给忘了。幸亏今日见到王爷,否则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如逸,你我之间,千万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元轼突然急切起来,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对你仍有深情,都怪何龄从中作梗,否则去岁我们便成亲了……”

“王爷慎言。”

方如逸忙打断了他的话,可目光却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有万千的不忍不舍。

“王爷如今正在和左家说亲,虽说未过明路,但京中谁人不知,此事是板上钉钉的。王爷心里的意思,我都明白,可叹你我二人终究是有缘无份。从今往后,还请王爷珍惜眼前人,别再念着我这个旧人了。”

“可我心里却还是日夜想你。”元轼轻叹,眼神里是如许深情。“我同那左家姑娘从未有过什么情谊,若是能有法子再与你相伴一生,我定会拼尽全力,去圣上面前求他给我们赐婚。今日见你从珠宝铺里出来,我只觉得上天垂怜,能叫我再和你相遇。”

此刻,方如逸总算明白过来,今日元轼请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相见,又说了好些看似掏心掏肺的话,多半是一面勾出自己从前对他的情意,一面让来来往往的路人们瞧着看着,好传出自己仍旧对梁王有情的风言风语。

两厢里一促一逼,说不定她方如逸,又会生出嫁给梁王的念头来。

就算不嫁,对元轼而言,能勾住自己的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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