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骗我,你不是来相亲的,那你妈干嘛跟我说你来相亲?」陌生女子紧接着说。
相亲男子赶紧起身向凡妮莎的老闆猛点头,又转身向陌生女子说:「别囉唆,我怎么知道什么跟什么,你先回去啦。」
「那好吧,你要记得,我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孩子了,你可不要做出对不起我的事。」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滴下了一滴冷汗,还好凡妮莎有先暂时溜走,要是正面遇上了那个银行行员的女友,岂不是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吃不下的麵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在奶油蘑菇浓汤一来,我便一口气喝掉,然后凡妮莎也喝了一口汤,才悠悠地说起了d先生的事。
她和d先生是经由同事介绍的,这都要归功于她奶奶到处去跟人家宣传,说她孙女急着相亲,要大家帮忙注意对象。这消息一放送出去,无论是邻居还是亲朋好友,大家都急忙来凑一脚,热闹热闹。
有了上次的经验,凡妮莎的同事是打听再三,确定没有女朋友也没有老婆之后,他们才安排彼此见面。
第一印象很好,所以凡妮莎去新竹出差的时候,也顺便约他出来吃个午饭。第二次见面,两个人算是也蛮相谈甚欢的,原本凡妮莎想再约他那个星期日去看电影,结果一通电话,改变了那看似美好的一切。他起身接完了电话,回到座位时,脸色有些难看;凡妮莎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问他时,一个男子走了过来,脸上一阵铁青直往d先生身上看。
那是种直觉,凡妮莎起身向d先生点了个头,便默默地离开了餐厅。
听完后,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没关係啦,除了注意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下次记得还要问清楚,有没有『好』朋友。」
在蕃茄牛肉丸笔管麵上餐的时候,我和凡妮莎都慢慢地吃着,关于她和e先生之间的事,我早就已经听安娜说过了。
凡妮莎是不愿意那么早结婚的,原本e先生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彼此交往了一个月,这大概是凡妮莎最久的一次纪录了;毕竟,她心里面一直存在着一个他(至于凡妮莎的他是谁,我早就忘了,说来还真惭愧,我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亏我和凡妮莎还是好朋友。)她就是忘不了,所以在频频回望过去的同时,凡妮莎能和另一个人谈恋爱超过一个月……我想:一切都是奇蹟。
一个月后,e先生闪电结婚,一直到接到喜帖的剎那,凡妮莎才会意原来,她只是他的备胎,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后备甜心。
我不确定,我还吃不吃得下焦糖布丁,而一口气喝掉梅子醋的凡妮莎,缓缓地说出她和f相亲的经过。
她先开了口,「有没有女朋友,有没有老婆,有喜欢的男生吗?有没有工作,有兄弟姊妹吗?家里是否有田、有地、有房子?存款簿里的数字后面有几个零?婚后要跟公婆同住吗?」
对方听完,当然微笑地说:「谢谢,再联络。」
甜点真的吃不下了,我终于放弃了手上的叉子,我看着没有表情说完这一切的凡妮莎,我突然有些哀伤的感觉。
那是凡妮莎之前跟我说过的话,那天,她手上正拿着一只青绿色驼鸟皮的凯莉包。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凯莉包,虽然好像小了一点,但装我随身的东西,应该是足够的;目前就是这样了,我还没准备好,也许等我想通了,我的世界可以再装下其他东西的时候,我或许也会考虑买个柏金包。但就是先这样了,装满奶瓶、尿布的世界,我暂时还无法想像。」
女人的定义,这个问题再度被我想起,但更扩大一点来想,生而为人的定义又在哪里?难道,仅仅只是婚姻,还有家庭?
又一个礼拜之后,正在为那本神祕日记量身製作一个硬质保护纸盒的我,接到了凡妮莎的电话。
「你辞职了?」我惊讶地下巴都差点闔不上。
「对呀,这是我想到的唯一方法。」
除了凡妮莎那率性的个性,我实在不知道那背后还有什么特殊原因,带着点慌张,我结结巴巴地问:「就──只──是为了逃──避相──亲,你就甘──愿放下你──得来不意的这份工作?」
「当然啊,没有了工作,愿意和我相亲的对象自然就少了,这不是正好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可是,接下的日子呢?」我一脸疑惑。
「我想去考博士班,我不是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想当最专业最优秀的人员,你还记得吗?」凡妮莎说。
「呃。」我假装自己似乎记得她说过的这个梦想。
「我终于可以下定决心去圆梦了,那你呢?什么时候,我才看得到你实现自己真正的梦想?」凡妮莎的语气,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
我愣了许久,「我哪有什么梦想?」
凡妮莎问道:「咦,你忘记囉,你答应过他的啊?」
「我答应了谁啊?你说的那个他,究竟又是谁啊?」我满头雾水。
「波伏娃,原来你真的忘记囉……算了,忘掉,始终是件好事。不过,听你这样说,我可是很后悔,当初把他让给了你喔。」
莫名地失去好奇心,我只当凡妮莎在发神经,「你在说谁啊?不跟你说了,等一下,我还要出去呢。」
「等一下,波伏娃,你是要去约会吗?」
不等凡妮莎说再见,我自己先掛上了电话,听她抱怨了那么久,直觉得脖子快要断掉一样,酸痛不已。糟了,该不会是辐射真的这么强,听了一两个小时的电话,就会促使细胞病变?看来,我还是手机先关机好,一来,我已经不想听凡妮莎的废话了;二来,我也急着出门,我说过了,我一定会帮日记的主人找到她心爱的那个人的。虽然,我目前只知道,他被暱称为:沙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