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只听“咣当!”一声,门忽然被粗暴地推开,楚晚宁能感觉到自己似乎非常不愿意见到这个推门的人,所以只背脊笔挺地坐在桌案前,头也不回,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都出去吧。”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个仆人立刻放下手上的梳子,水盆,面露恭敬之色,低头作福。
“是,陛下。”
那两个随侍出去了,楚晚宁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睁眼,但他当然知道来的人是谁,那个声音,他怎会听错。
楚晚宁有着野兽般的警敏,他感到那个人在走近自己,一步两步……忽然呼吸就在耳鬓,带着浓重的酒气,滚烫炽热。
“你怎么还没睡?”墨燃在他身后低哑地问。
楚晚宁听到自己冷淡地答:“正准备睡。”
“唔……看出来了。”墨燃在他耳边轻笑着,“外袍都脱了,发冠也除了,就这么不喜欢这套装束?这都是本座命人用最上乘的金丝缝製的,嵌了极品玉华石,本座给你的东西比给皇后的还要好,你怎么就看不上?”
“……”
“也罢。”不等楚晚宁说话,墨燃就自顾自道,“反正我给你的每样东西,你都不喜爱,你从心底裏就瞧不上我。”他说到这裏,嗤地笑了起来,“但那又怎样呢?你看,你终归还是要当我的人。”
墨燃说着,狎昵地伸出手,从后头狠狠将楚晚宁搂进怀裏,楚晚宁的身躯大抵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与愤怒,终于睁开了眸子,因此他总算可以继续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面前就是一张铜镜,铜镜裏倒影着墨燃和他的身影。墨燃的一身金红色华裳,头戴九旒珠冕,居然是婚服制式。这个男人在身后拥着他,脸庞凑下来,开始亲吻他的耳坠,脖颈。
楚晚宁微微颤抖,因怒也因别的。
“你别妄动。”
“呵,不要妄动好说,那师尊想要我怎么动呢?”
威胁无用,反被调侃,楚晚宁只得咬牙凶狠道:“孽畜!”
墨燃轻笑,他的神色倒是很痴迷,他英俊的面庞上有着半醒半醉的性感,嘴唇不住地磨蹭着楚晚宁的侧脸,口中喃喃道:“孽畜又怎样,你看你现在,还不是彻彻底底……都归我了么……”
也不知哪里来的杀机,楚晚宁感到自己的躯体从案几前抄起了一个什么东西,反身朝着墨燃的手背猛扎过去。
墨燃吃痛,闷哼一声。
他便趁此机会挣脱,极怒地瞪着灯火中的那个男人。
“滚出去。”
躯壳底下的楚晚宁看清了,自己方才拿来扎他的原来是一根金色的发簪,那是男子成亲时的饰物。
“啧……”墨燃抬手,望着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先是冷笑,而后伸出舌头,犹如毒蛇吐信,舔过那纵横的鲜血,捲进唇齿之间。
他眼中闪着疯狂的光,那种光泽充满了兽性,一时间竟让他的脸不再那么英俊,反倒有些厉鬼狰狞。
“想不到你灵核都废了,还能伤到本座。”墨燃嘴唇染着鲜血,呵呵笑出声来,“楚晚宁,你指爪尖锐,本座真是小巧了你。”
“……滚。”
“滚来滚去的,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话啊?”墨燃垂落手背,倒也不急着包扎,他好像很享受这种疼痛,神情竟是有些变态的舒坦,“你这么喜欢唾弃本座,今天当着全厅宾客的面,怎么就不吭声?”
“……”
“本座是封住了你的行动,但却没有封住你的声音,你大可以怒喝一句,让本座不要碰你。”墨燃再次朝他走了过来,在咫尺远的地方站定,一把攥住楚晚宁握着发簪的手腕,力道大得扭曲惊人。
他咧嘴,贝齿之间尚有血丝。
“但你所做的,也就是在双手禁缚咒解开的时候,拿盥沐之水泼湿了本座半幅袍袖。”
墨燃顿了顿,笑出声来:“师尊,你既然如此生气。那时候,为什么不叫啊?”
“你……无耻!”
“本座是无耻,但谁是君子呢?薛蒙?今天大宴我倒是给他发了请柬了,但他自己不愿意来。要是他来了,你想怎么样?”墨燃轻笑道,“你是不是就会在拜堂的时候出声相求,让他带走你了?”
虽然陷入这个復原场景裏的楚晚宁尚且听得云裏雾裏,但自己这具躯体显然是懂了墨燃的话,已是恨得银牙咬碎,不愿吭声。
墨燃看着他怒极,忽然伸出染着血的舌尖,侧过脸,轻轻舔过他的耳廓。
“……!”
“楚晚宁,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欠操?就是用这种含怨含怒的眼神,瞪着我的时候。”他拽着他的手,往下,“不信你摸摸,是不是很大很烫?师尊,玉衡长老,楚宗师——”一个称谓比一个更恭敬,最后却缠满濡湿。
“你看,它好想要你。”
“滚出去!”
“这句话,你差不多已经说了第三遍了。”墨燃见他如此,眼中恶意更深,“今日好歹是本座大喜的日子,登顶人极,同娶娇妻美妾……本座甚至晾着皇后来陪你。你怎么还是那么凶。”
他顿了顿,浸着昭彰恶意,终于淬出了两个字:
“楚妃?”
“!!”
躯壳裏的楚晚宁如遭雷殁,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似乎被这两个字给噁心到了极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但墨燃在大笑,他眼中闪动着精光:“怎么了?本座这样叫你,你开心地说不出话了?好歹我睡了你那么久,你要是个女人,被我这样无休无止地每夜玩弄,怕是早已未婚先孕,替我生下孩子来了。本座若是不给你一个名分,以后怎么好意思让你再在床上好好伺候?本座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哈哈哈哈。”
楚晚宁盛怒之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这愤怒与噁心岂是这具身躯的?
被控制的身体和自由的魂灵都在强烈地反感着,楚晚宁几乎噁心欲呕,亦是悚然不敢置信。
踏仙帝君……
前世的墨燃。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疯子!疯子!!!
墨燃笑够了,忽地掐住楚晚宁的下巴,发狠似的吻下去,满嘴血液腥味,他就这样粗暴地单手制着楚晚宁的两腕,把楚晚宁带到榻边推下去,而后俯身——
楚晚宁闭上眼睛,颤抖着。
那炽热强健的男性躯体犹如山石压下来,密密实实地压住了他。
“行你的侍君之责吧。”墨燃道,“你我如今已成婚,你是我的人了,再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