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森鸥外给出什么有理有据的狡辩,这位年轻的首领就朝他摆了摆手:“叫人把他抬走。”
离开拷问室时还补上一句:“用对待普通俘虏的方式就行,之后不用管他了。”
显然年轻的首领似乎因为刚刚的实验玩心大起,顺带捉弄一下他,所幸他的表情管理很到位,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他只是个普通的医生罢了,森鸥外不知自己何时泄漏的破绽惹得首领怀疑他,他又在心里无助的呐喊——中也君,太宰君还有乱步君你们快来啊!首领的哪种厚爱,他都承受不住啊!
过了心神不宁的两日,森鸥外汇报工作时告诉对方某位可怜的俄罗斯老鼠果真如她所想逃跑了。
“总会回来的,”安琪拉没有放在心上,“告诉她们不用找人了。”
“好的,boss。”森鸥外心底涌上对陀思深深的同情以及对爱慕她的三位少男肃然起敬。
这样的人还能喜欢上,他们的心脏是穿上了战甲吗?真可怕。
“森医生,”安琪拉下颚搭在交迭的手背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将她整个人勾勒为一朵妖异神秘的剧毒之花,“我记得你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是在镭钵街开了个黑诊所,是做黑医的吧。”
“是的,boss,”森鸥外委婉的解释,“鄙人只是希望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森鸥外眼波流转,流露几分怜惜与不忍,他的叹息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关怀:“那里很多都是和boss一样的孩子,受伤了也无法求医,我所能做的也只有偶尔免费帮助她们处理伤势了。”
“噗,”可能是他那一副心地善良做慈善神情太真诚了,安琪拉没忍住笑出声,而后偏头摆摆手,真心实意的赞美他,“你刚刚演得好真啊,没有去演艺圈太可惜了。”
森鸥外:“……”
“噗哈哈……”盯着他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的安琪拉没绷住又笑了几声,“你是来逗我笑的吗,森医生?”
“……”森鸥外挤出几个字,“您开心就好……”
他根本就想不通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年轻的首领这样怀疑他,明明他的伪装天衣无缝,用在镭钵街开小诊所的方法引起先代首领的注意的机会本来一帆风顺,谁知道突然冒出一对兄妹,光速嘎了先代上位了啊?!
“你没闻到一股臭味吗?”安琪拉眼角残留几分笑意,此时的她才有些像十五岁阳光开朗的孩子。
首领办公室有那种清淡的香氛,若是不刻意闻嗅,很容易忽略这淡雅朦胧的香气,混杂几缕笔墨与纸张的芬芳木香,让人疲惫不堪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
森鸥外轻嗅未果,疑虑浮上面容:“回boss,鄙人并未闻到。”
“是一股尸体腐烂氧化的恶臭,”安琪拉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脸,“如影随形,粘黏在灵魂上跗骨之蛆,不论走到哪里我都能闻得到呢。”
“……”森鸥外紫罗兰色的眼眸沉淀着浓重的阴翳,黑影铺天盖地的翻搅吞没最后一点光亮。
“没错,”安琪拉笑眯眯的点点头,“森医生身上这种味道格外明显呢。”
森鸥外的表情带着真切的茫然:“回boss,鄙人以后会打理好自己再来面见您……”
“陀思……”安琪拉打断他,天蓝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某些暗沉肮脏的东西一览无遗,“太宰……”
她用手中的钢笔笔帽点了点他:“你……”又点了点自己,“最后还有我……都有这样的气味呢。”
“反而是中也和乱步就算加入的港口黑手党,那种干净纯粹的,如同冰雪融化的气味也并未减少……”安琪拉发出与年纪不符的颇具沧桑感的叹息,“可能这就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吧,就算后天的环境也无法改变多少。”
森鸥外张了张嘴,认真的辩解:“boss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介医生,和您还有各位大人作比实在是不太合适……”
森鸥外这恪尽职守的扮演普通医生的反应让安琪拉倍感无趣,她面上最后一丝笑意被不可名状的怪物吞噬,她面无表情盯着人看时,深不见底的眼瞳像是锁住了猎物的野兽,让他后脊发凉。
啊……生气了,森鸥外心想,在这种不同寻常的地方总归能窥见几分属于孩童的稚气与孩子气。
周身的事物轨迹并未以她所想的方向发展,便会露出这样生人勿近寒气直冒的表情。
“哼。”安琪拉啪的一声用力合上文件夹,寂静的首领办公室内连轻微的鼻哼声在耳边放大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