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暧昧又湿濡的娇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欢愉,那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大,然后终于承受不住似的欢啼一声,随后整个人都无力地软了下去。
梦中的你感觉到身体浮浮沉沉,滚烫似火的躯体紧紧缠绕着你,你被掰开双腿,从身后用力插了进去。
“呃……不要了……”哪怕在睡梦中,你也轻易抵达了高潮,身下的水液蓄积着,一股一股向外涌出,渐渐连床单都被打湿了。你的胸脯向前挺着,身后的人一下一下地用力撞击,让那娇弱的两团软肉也被撞出雪浪。
又湿又热的舌尖裹吸住你的耳垂,下一秒你的头也被扳了过去,火热的嘴唇包裹住你的,像是要将你吃进去一般色情的与你接吻。
你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大多都是他手绘的星球运动轨迹以及各种星轨图与世界名人事迹的关联,很多都是在名人绯闻曝光后才发表的,所以人们大都会把这一类文章当作无良作家博取眼球的手段。但是松间月之前似乎发表过一篇‘预测’命运的文章,这篇文章最后因为争议太大被删除了。”
你后作出的解释。”
惩罚……刹那间,无数的画面的碎片出现在你的眼前,他在画完那张“分裂与逆行”后对你说过的话;他一直强调的“命运”不可违抗;他的配图,标题是:
“星を见て运を测る天才少年——再起したヤクザの旧家”
“天才少年观星测运——重新崛起的黑道家族”
十年前,雷萨才十五岁,而他十八岁那年才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
你一夜没睡,睁着眼捱到了天亮,松间月醒来时看到你黑眼圈肿成了熊猫眼,惊讶的捧着你的脸看。
“怎么肿成这样,昨天没有休息好吗?对不起,我不应该绑着你的。”
你没什么精神地挥开他的手,从护士手里接过小刀,一把割开了束带。
松间月小心翼翼的看着你的脸色,一边乖乖喝没什么味道的白粥一边状似无意的问你。
“我们什么时候走?”
“吃完就走。”
你话音刚落,他就直接端起碗,几口就将白粥灌进胃里。
“喝完了!我们走吧!”
你闭了闭有些干涩的双眼,点了点头。松间月立刻打电话叫人来接你们,连放在病房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拉起你的手就和你跑出了医院。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早上还想将那些饰品戴回脸上,结果却发现因为又摘又戴的重复了太多次,钉孔全都红肿了,一个都戴不进去了。
松间月可怜兮兮地捧着那堆金属,在离开前毅然地选择了戴上口罩。
回去的路上,你和松间月一起坐在车的后排,他的左手与你的右手十指相扣,你因为一夜没睡加上知道他变成这样的真相而一直心情郁郁,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像个木偶一样随他摆布。
其实你心里是有一些恨他的,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你这样的,你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一定要为你做什么,他如此费力的讨好你,是想让你原谅他曾经的抛弃吗?甚至费力到让你产生了愧疚感。
松间月突然低下头,漂亮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你,他的眼神有一种可怜巴巴的味道。
“我离开后,你会去找克里斯先生对吗?”
他的话令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昨天晚上你看着他吞下了药片,他不可能听到你打电话的。你勉强收拾好表情,对他重复你的承诺。
“只要你好好的回来,我谁也不会找的。”
你看到松间月眼里含笑,似乎很为你的承诺感到开心,看到他脆弱苍白的面容,你又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对他这么冷淡,就算你怨他自作主张,但他为了你变成这样却是事实。
你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回握他的手。
回到家后,松间月的状态明显变得好了许多,离开之前家里还乱糟糟的,再回来时已经又被打扫过了一遍。
他拉着你在客厅坐下,不知为何,回来后他就一直盯着地板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你突然很不习惯这样压抑的氛围,于是开了一个玩笑。
“你走后,二楼房间里那些属于我的衣服和饰品我都可以带走吗?”
“嗯?当然可以呀,都是你的。”
你笑了笑,大声说:“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感觉可以很久不用工作了!”
松间月疑惑地看着你:“为什么呢?”
你说:“因为那些东西看起来就很值钱啊,那么那么多,拿去卖的话,肯定能换很多钱吧!”
松间月宠溺的笑了一下,他摸了摸你的头发,对你指了指二楼角落里的那个小房间。
“那你还不如把那些东西带走,每月传真一张给报社,稿费就够你花一辈子了。”
你惊讶地张大嘴,用很夸张的语气问:“真的吗?那些碎纸居然那么值钱?”
“当然不是碎纸,是图画。”
你唔了一声,“但是那里面全是碎纸,哪里有画。”
这回轮到松间月惊讶了,他挑着眉,似乎在思考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然后才恍然大悟地说:“对啊,那些图都太旧了,”他弯起眼睛笑了,“我重新给你画吧。”
“啊?不用了,你还是不要碰那些画纸了。”你对那些画纸感觉很不好,在心里它们已经等同于伤害松间月的凶器了。
可是松间月却突然来了精神似的,非要拉着你去二楼的小房间里画画,你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你急红了眼,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他惊讶的回头看着你。
“你不许去画!你就是因为画了那幅画才变成这样的!”
他看着你渐渐泛红的眼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走回你身边,将你抱了起来,他的力气还是那么大,轻易地就将你横抱起来。
你挣扎着想下去,可是听到他闷哼了一声,你就不敢再动了,他满意的笑了,将你抱到了那个小房间里。
“克里斯先生居然这么对你说的吗?”
“……什么,没有克里斯啊……”他的话让你有些慌张,可是在对上他了然的眼神时,你突然意识到昨晚他根本没有睡着。
他没有怪你,没有发疯,而是温柔的牵起你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他轻轻将那一枚你怎么也摘不下来的银色的素戒取了下来,然后才开口对你说。
“克里斯先生这一次猜错了哦,我并不是因为绘制了雷萨先生的星轨图才变成这样的,事实上雷萨先生早就已经患有精神疾病,我的举动只能称作‘揭示’而非‘预测’,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自责。”
“那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不是因为窥视了他人的命运……?”你抓住他的手,那双曾经修长漂亮,总是热情似火的手掌也变得冰冷而苍白。他看着你笑了笑,眼神温柔又无奈。
“不是那样的。”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真相,可是他害怕你会经历他这样的痛苦,于是转移了话题:“我走后,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尤其是……雷萨,他身上,有着极不安定的因素,我预感他……”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你很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像是在说…遗言,于是摇了摇他的手。
“不能说就不要说了,我只想知道,你……还会回来吗?”小心翼翼的语气。
松间月专注地看着你,郑重地轻吻你的眉心。
“我会。”会吗?他不知道。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的身边,恐怕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吧。毕竟,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他一人的妄想罢了。
以为逃出既定轨迹,便能逃出掌控。可惜,在与你重逢之后,那些被他刻意回避的“时间”,终于还是追上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急不可耐地追问,眼神热切而期盼,你从未对他袒露这般坦然的不舍,松间月强忍着心痛的感觉,仍旧温柔地笑着。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而是将你拉到画桌面前:“让我们来画画吧,画满365张。等我走后,你就每天往对面的墙上贴一张,等你贴完了我就回来。”
“365张……好多……”你红着眼睛嘟囔着,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365张,就不能回去治好病之后就马上回来吗?
你难得在他面前用这样撒娇的语气说话,松间月看着这样的你,竟轻轻叹息一声。他抬起手用力捏了捏你的鼻尖,语气无奈又宠溺:
“没耐心的小家伙!”
“什么啊!我一定会每天都贴的,直到你回来。但是,”你看了看那面贴了稀稀拉拉几张泛黄画纸的墙面,脑子里乱乱的,“但是365张要怎么贴?有顺序吗还是随便贴?”
“我会替你排好顺序的,从的线条,他的眼神无比专注,你却忍不住在这时吐槽了一句。
“你画的什么啊,这样的画真的可以卖钱吗?”他画得太过认真而忽略了你,这让你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开心,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为什么不能再多陪陪你呢?
而且不是你不相信他,因为他实在画得太快了!说是一分钟一张都不夸张的,他不会真的在骗你吧!
松间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捏了捏你的手掌心,“就是看不出来画的什么才好啊,不然你也想变成我这样吗?26岁的小老太婆?”
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松间月看你实在坦率得可爱,忍不住将你抱到他的腿上,他圈着你,一笔一划的重新开始画图。
他在你耳边低声数数,温柔低缓的嗓音竟有些催眠,你最后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你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你惊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松间月不在这里!
你快速爬起来,先去小房间里看了一眼,房间里没有人,只有画桌上堆着一叠厚厚的画纸,你心脏跳得飞快,合上门后又跑下楼。
你埋着脑袋在下楼梯时,和松间月撞了个满怀,他被你撞得发出一声低笑,掌着你的胳膊扶住你莽撞的身体。
“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大口喘着气,然后用力将他抱住,他还在,他没跑!
他拍着你的背替你顺气,你缓过来之后立刻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向你保证不会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笑着答应了你。
松间月将你带到一楼,餐桌上摆着一碗面和一份甜点,这份名副其实的动物面。比上一次吃到的时候还要夸张,虾球、鱼板、青菜、胡萝卜全都被刻上了各种小动物的图案,你甚至怀疑工具适用的情况下,他会不会把面条上也刻上小猫小狗。
你吃面的时候他就在对面撑着下巴一脸幸福的看着你,而你也不负他的期望,将碗里的酱汁都裹进面条里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后,他将你带到了他的房间里,他从衣帽间上层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两条大红色的围巾。
你惊讶的看着他,心想一直很在意服饰搭配的松间月不会想要和你一起戴这么粗糙的红围巾吧?!
在他将围巾一圈圈围在你的脖子上后,你摸着熟悉的触感和粗糙的针脚,突然想起来这是你送给他的围巾!
天,真是回想起来都觉得美好又单纯的年纪,认为亲手为喜欢的人织一条围巾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你满心欢喜的织了,可是没能送到他手里,最后被你亲自丢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这个围巾你……应该洗过了吧?”
谁知松间月却疑惑的反问你:“为什么要洗,难道不干净吗?”
然后他在看到你露出恶心又嫌弃,几乎快裂开的表情时大笑起来。
“当然洗过啦!我亲手用洗洁剂洗过之后又仔细的消过毒,绝对不会有你想象中的泡面汤汁什么的,哈哈哈。”
他还在笑,你却气呼呼的踩了他一脚,真是坏透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欺负你!
你们换好衣服戴好围巾之后,松间月蹲在你的面前给你系鞋带。他撑住沙发的边缘将你圈在臂弯里,抬起眼睛认真的看着你。
“要不要再和我看一次星星?”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而你也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没再拒绝他的请求。
你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松间月拉起你的手,和你一起从长长的旋梯走上顶楼。
你感觉到他的手心重新变得温暖起来,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重新打理好了长发,漂亮的脸上不着任何饰品,但是嘴唇又重新变得像樱花花瓣一样粉红。
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很多。
甚至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还是你们第一次在樱花树下对话时,温柔又蛊惑的样子。
他将你带到天台上,然后转身将天台的入口反锁了。
你疑惑的“嗯?”了一声,心想他不会是要拉着你殉情吧,松间月很快看穿了你的想法,忍不住敲了一下你的脑袋。
“别胡思乱想了,我只是不想在最后的独处时光里被打扰而已。”
可是有谁会来打扰你们呢?小秋叶,雷萨还是克里斯?或者他家里的人吗?
趁你思索之际,松间月又一次把你抱到毛毯上坐下,这一次的毛毯是凉的,看来他没有提前上来偷看女邻居。
他没有动一旁的天文望远镜,而是抬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其实今晚的云层很厚,并不适合看星星。”
他低下头,果然看到你欲言又止的憋屈表情,又被你逗笑了,心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然后搂住你的身体让你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
你心中也渐渐生出一股浓浓的不舍情绪,尽管他这一次不是不告而别,尽管他已经向你保证过无数次他会没事,可是你仍旧感到害怕与失落。
你侧身抱住他的胳膊,闭上眼睛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甜的味道,这种味道令你安心。看不到星星也没有关系,就这么待在一起也很好。
这时,松间月继续说道:“不过今晚可以看到初雪。”
初雪吗……听到这句话,你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那是你和松间月在一起之后经历的第一个冬天,那时候的你非常迷信“在初雪时和恋人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这句话,你也隐晦的暗示过松间月想要和他一起看初雪。
可是他那时总是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发呆,你以为他不想和你做这种浪漫却无聊的事情,所以从那之后你就没再提过了。
“其实我并不喜欢看雪。因为雪落下来的样子,像是某种遗憾的落幕。”
“但是我后来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关于初雪的更加浪漫的含义,所以就想也许你会喜欢。”他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落寞。
而你此刻却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遗憾,时过境迁的你也不再喜欢那种空洞又无聊的传言了,不过能够一起看一场雪的话,感觉应该也不赖。
“嗯,也许真的会喜欢哦。”你勉强笑着对上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你听到楼下突然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你皱起眉想要站起来查看,松间月却拉住你,将你固定在他身边。
他皱起眉,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真是一群聒噪的家伙。”
你意识到了什么,更加想要起身去给他们开门,可是松间月却坚持地拉住了你的手。
“他们会想办法进来的,不急这一会儿的。”
“可是,他们听起来在砸门……”
“没关系,他们就喜欢这样,无礼又粗暴。”
“可是我们都在上面,没人给他们……”下一秒,你听到了很大的一声哐当声,松间月挑了挑眉,那副表情就像是在说,你看吧,我说得果然没错吧。
你的眼皮跳了一下,该说果然是“一家人”吗?松间月有时候解决问题的手段也挺粗暴直接的呢!
“他们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找上来,现在就好好的和我一起等待初雪降临吧。”
你干巴巴的应了两声,心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呢,也许等他们冲进来了也不一定会下呢。
似乎为了印证你的想法,下一秒身后的铁门后就传来了丁零当啷的响声,像是许多人在用什么东西砸门,你心里一惊,心想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闯了进来吧,你起身想要过去查看,谁知松间月突然将一个凉凉的小东西塞到了你手里。
“对了,给你看我新做的舌钉。”
***获得道具「金属舌钉」:由水晶花冠与金属长钉组成的华丽舍钉,变幻的璀璨流心之下掩盖着一颗不变的真心。“让你开心”的使命已经完成。可是仍然不甘心就此离去,倔强的想要留下存在过的痕迹。
你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着手心里躺着的小小金属钉,舌钉的花冠换了新的材料,是银灰色的透明水晶,上面依旧做成了月球表面的形状。
水晶的内部似乎包裹了什么流沙状的东西,夹杂着漂浮的银灰色的碎片,看起来脆弱而美丽。
松间月在你头顶轻声的问:“可以帮我戴上吗?”
他握住你的手,将那枚舌钉紧紧包裹在你的手心里。
你疑惑的抬起头,却看到漫天扑簌簌的雪花中,他精致美丽的脸庞正闭着眼向你靠近。
你预感到了什么,眼眶渐渐被泪水充盈,你强行把它们憋回去。在身后催促一般的,越来越重越来越响的砸门声中,你也闭上了眼睛,抬起头与他接吻。
他的嘴唇同雪花一起轻轻地落在了你的嘴唇上,力量轻到仿佛一片羽毛落在了你的唇上。
你蓦地想起五年前,你们第一次接吻时,他在亲吻你之前突然郑重地对你说:“我听说宇宙的诞生源两颗行星相撞而产生的爆炸,但是我想,那也许并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爆炸。那可能只是两颗相爱却无法相守的行星,最后的拥吻。”
你那时想,如此轻如此柔软的亲吻,真的会造成那样毁灭性的爆炸吗?
直到今天,他嘴唇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在你的唇边,你才突然领悟到,也许他早已料到了这场爆炸,却依旧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与你拥吻。
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那扇千疮百孔的铁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与其一起倒下的是松间月的身体,他美丽的头颅轻轻靠在了你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曾经无数次向你承诺“会好好的”的家伙,在你耳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是:
“忘了我吧。”
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意志。曾经无比渴望的“被喜欢”,在正真拥有过后竟贪心的想要更多。只可惜……只可惜。在最后的时刻,他最后悔的竟是,不该又一次惹你伤心。
在你身后的小小门内,突然涌出好几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剃着光头的高大男子,他们全都戴着防弹头盔,一些手里举着防弹盾牌,一些拿着防暴叉,表情严肃警惕,像是即将面对什么凶残的暴徒。
为首的那个最强壮的男子手里的防暴叉已经弯曲了,看起来是砸门的工具之一。
他们上了天台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站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看见自家少爷安静的把头靠在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肩上,他们突然放下装备交头接耳起来。
“よかったね!”太好了啊!
“はい、はい”是啊是啊!
“寝ちゃった坊ちゃん、省くのは面倒じゃないよね!”睡着了的少爷,省去了不少麻烦呢!
后面又是一片整齐的附和,一群高大威猛的男子纷纷松了口气,露出解脱的表情来。他们快步向你走来,双手合十对你鞠躬,嘴里念念有词“suiaseen”,你听懂了,但是仍然抱着松间月的身体一动不动。
他们又一次面面相觑,挠挠头抓抓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走到你身旁,抓起松间月的胳膊将他举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他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修长的涂着黑色甲油的指尖触碰到了你的头发,像是在抚摸你。
他又一次毫无形象的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扛了起来,你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群人闹哄哄的闯进来,然后又闹哄哄的离开了,你握着那枚金属舌钉,雕像一般呆坐在天台上。
身旁属于松间月的位置慢慢被落雪覆盖,你突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他口中的“遗憾的落幕”是什么意思。
你慢慢将身体前倾,闭上一只眼睛通过望远镜的目镜看天空,上一次观星结束的时候,在你的眼前停留的满目疮痍的月球,已经被厚厚的云层完全挡住了。
那一刻,莫大的空虚感席卷了你,你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人挖走,只有胸口处回荡着空洞的撕裂感。
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一瞬间划过眼前,你猛地回想起在画室里,松间月对你说的话。
365张画,贴完最后一张他就回来。
你疯了似的跑下楼,跌跌撞撞地打开那扇门。你的眼前有些模糊,被冻结的泪水在温暖的室内重新融化,但是你并没有在哭,你红着眼睛抱起画桌上的那堆画纸,开始无比认真专注地将它们贴到墙上去。
原本你以为自己会手忙脚乱的胡乱贴一通,可是当你走近那面墙,才发现墙上布满了许多粘贴后又被撕走而留下的痕迹,你顺着那些痕迹一张一张的将松间月留给你的画贴了上去。
“1,2,3……”你学着他温柔的语调,一个一个字的数。你颤抖着手一张张将它们贴上去,那一瞬间你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将它们快点贴完然后再见到他!
可是,“363,364,360……360……”,365不见了,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突然焦急得在房间里打转,你弄丢了最后一张画!
你开始发疯似的跪在地上,在满地的碎纸屑中翻找起来,在你暴力的动作下,它们慢慢的变成了更碎的纸屑。
不对,没有,松间月给你画的是新的画纸,而地上的全都是泛黄的脆弱纸页,他忘了画最后一张了吗?不可能,你在梦里明明听到他数了365的……
你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站起来。你立在房间的最中央,看向那面已经被你贴满的墙壁,所有的画纸组合在一起,呈现出一张安静美好的面容。
是你的笑脸。
在最角落,你以为弄丢了画纸的位置,正好好的贴着一张不知何时画成的泛黄纸页,你神思恍忽地朝它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它。
它上面的轨迹组成了画像的最后部分,在落款处是用黑色画笔重重写下的,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依旧留下痕迹的两个单词。
“ydesty”我的命中注定
他早已遇见了自己的命中注定,只可惜,他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endone月光:二十七岁的第一个365天用来想起你,剩下的364个二十七岁用来等待你。
“女人也可以有白月光,英年早逝,无法替代的最好。”
不知何处的遥远空间中,回荡起熟悉而冰冷的电子音。
滴——绘星官?「松间月」已完成修复。
浩瀚而空洞的宇宙星海中,长发披散肩头的精致少年缓缓睁开眼,明亮的棕色眼眸中透着淡淡的不耐烦。
在他的头顶上,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他,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随后才从一旁平静的海面中捞出一只画笔,举在半空中绘出一个长柄玉如意的图案。
“下个‘世界’是……,‘前世浮梦’。”
一道中气知足的男声响起,正是之前说“以纯爱为意志的人根本不存在”的那个人。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别再有奇怪的‘虫子’跑出来……”
……
松间月被带走后,你独自一人在别墅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甚至忘却了时间。
你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离开会让你如此失魂落魄,原本所谓的“利用”、“无心”,好像都成了一个笑话,你时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像是疯了一样。
离开了主人的别墅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孤寂的坟墓,而你是被人遗留在这里的,孤独飘荡的孤魂野鬼,整日贪婪地抱着主人的遗物闻嗅,企图留下他存在过的证据。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那属于松间月的独特的香甜气息也彻底消失了。
你躺在那间他用来刻画你,等待你的房间里。凛冽的寒风卷起满地的碎纸屑,它们漫天飞舞着包裹住你的身体,像是要将你掩埋一般席卷而来,而你却诡异的感受到一丝如恋人抚摸般的温暖。
你手里握着那颗脆弱而美丽的舌钉,在逐渐消散的最后一缕香甜气息中沉睡过去。
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有什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的东西落在了你的脸上。它们冰冷而柔软,轻盈地坠落你心间。
一阵格外浓郁的香甜气息席卷而来,甜到令人发腻,在熟悉的香气中,你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两手挥舞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然后你真的抓住了什么,你的手心触到了有些坚硬的布料以及从衣服下传来的人的体温,你抬起眼,看到了一脸惊讶的松间月。
那一瞬间天地旋转,你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有种分不清今夕何夕的混乱感,漫天的樱花花瓣飘扬落下,松间月精致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突然用力甩开了你的手。
“哪里来的小逃兵,真是没礼貌!”
逃兵?你被他的奇怪的称呼弄得更加疑惑,你张了张嘴想叫他的名字,他却一脸嫌弃地扫了几眼你的衣服。
“脏死了,你们军队的人的从来不洗澡么?”
军队……?
你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套着一件肥大的破破烂烂的军服,深绿色的军服被划开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面薄薄的泛黄的绒。
再抬头一看,松间月也穿了一件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中山服,抹了头油的长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他的脸看起来有些稚嫩,也没有戴那些繁复的饰品。
怎么回事……
你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松间月却在这时直接捏住你的衣服后领将你丢下了马车。
失重的感觉令你再次清醒过来,你惊喘一声,睁开了眼,眼前是一张摇晃的女人的脸,她看到你终于醒了过来,小小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来。
“你终于醒了。”是小秋叶。
你从她的怀里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蓝白条纹衬衫病服,你此刻正躺在一间病房里。
“我怎么在这里?”你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语气突然冷冽起来:“我的东西呢?”
小秋叶专注看着你的脸,以及你脸上所有的或张扬或隐晦的表情变化,她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如此鲜活的,像那个人又不像那个人的你。她的心里渐渐涌现出一股冲动,想放过你又想囚禁你,想要像那些与你有过身体纠缠的男人一样,与你纠缠在一起。
她想知道,你是否有一颗真真正正跳动的心。
你在小秋叶越来越幽深恐怖的眼神中颤抖起来,又害怕又生气地将她推开,她倒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想起了什么,眼眶里渐渐涌出泪水,忍不住大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把我叫醒,我已经看到他了!他回来了!”
你愤怒地扑上去抓住她的衣领,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压住她,而她却好像一点也不痛,就那样要将你看穿似的盯着你。
你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混乱至极,可是小秋叶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抬起手握住你颤抖不停的手,属于女性的柔软而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你。
“我早就和你说过,和他待在一起你只会伤心。”
“为什么!这是到底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死!是你害他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疯了一样抓住她的衣领摇晃她的身体,模糊的视线下,你居然看到小秋叶晃动的残影里有一个男人的影子,你被吓了一跳,连哭都忘了,直接甩开她的手重新蹦回了床上。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他自己选的,他的人生里本来不该有你,强行扭曲自己的轨迹,强行把你留在他的生命里,最后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小秋叶冰冷的声音回响在你耳边,她的语调平直而冷漠,如同念咒一般想要将迷途的你拉回正道。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他们又是谁?什么该死的命运,都去死,傲慢自大的命运,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你感觉到自己疯掉了,嘴里吐出来的话混乱至极,毫无逻辑…毫无理性,可这不就是你最近所经历的一切吗,你的人生被彻底打乱了,你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小秋叶站起身来,她面色沉静的看着你,那种复杂的眼神里参杂着些许不舍和些许伤感,她又一次向你重复。
“不要太过轻易爱上别人,他们都是唯利是图的家伙,也不要再为了他们伤心,你差点死在别墅里你知道吗?”
小秋叶的声音竟哽咽了一下,“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从现在开始离他们远一点吧,就这样好好的活着。”
她说着,倾身整理了一下被你揉乱的衣服,随后便准备离开了。她似乎也知道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生气,可是你现在还不想让她走,你想让她告诉你这些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
“如果你想问松间月的事,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没死。”
小秋叶回头看了你一眼,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不过可惜的是,他也不会记得你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什么也改变不了,最后只能被清理得更加彻底,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蠢货一个。”
松间月:你礼貌吗……
你受不了她总是这样一副傲慢的样子,拿起身后的枕头砸向她,最后却被合上的门拦住了。她就这么走了,留下气呼呼的你。
但是也有好消息,松间月没死……你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因为握舌钉握了太久太用力而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如果小秋叶说的是真的,那么以后再遇见的话,他应该也认不出来你了吧。
你想到刚刚在梦里看到他少年时期的样子,虽然还是很臭屁很讨人厌。
可是活着的松间月,傲娇爱美的松间月,才是记忆中那个今你着迷的家伙,所以哪怕他真的不记得你了,也没关系的。
尽管他一脸陌生和嫌弃的推开你时,你的心都在揪痛着。但是你也真的不能再承受,看到他无力地倒在你怀里时,那种身体被骤然掏空的感觉。
不如当曾经互相喜欢过的记忆是一场梦境,梦里互不相识的你们才是现实。
在你病床旁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雕花纹的锦盒,里面躺着一枚暗流涌动的舌钉,一颗封在透明树脂里的虫蛹以及一条设计独特的眼罩,那是你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了。
不对!怎么突然比之前还要穷了!
你抱着那个盒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出院后,你再次来到了当初和松间月待在一起的别墅,却发现那里早已变成一片荒芜的平地。
茂密的草坪上,一堆穿着单薄的人正坐在野餐垫上吃东西晒太阳,不远处的小树下有小狗正翘着腿尿尿。你一时感到恍惚不已,时间居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你以为自己最多精神恍惚了一个月,可是冬天竟已经结束了,明明初雪降落在你脸上的感觉仿佛就发生昨天……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你甚至开始怀疑松间月是不是什么会法术的妖精,他一离开法术就消失了。可是你在手机上查了查,这里之前确实有一片别墅区,只不过后来开发商推平了,准备建火车站。
对此你只想说一句,神经。
然而更炸裂的还在后面,你想回到之前的家,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房子因为过了租期,而房东又一直联系不到你,最后干脆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了出去……
……你从没想过你的停滞不前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大概是因为和松间月待在一起那段时间太过无忧无虑,让你都忘了普通人怎么生活了。
哎,所以说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以你这样的普通人身份根本没办法做到像有钱人一样潇洒吧。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到了物业管理中心,你只好亲自去一趟,先把自己所有的家当找回来,可是在那里,你幼小心灵的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在你的行李中堆放了许多散乱的匿名信件,你拆开一看,竟全部都是威胁恐吓你的内容!
信的主人说他已经找到你了,他知道你在那里,此刻正在路上,要赶来杀了你!
那些凌乱的字迹像是要钻进你的眼睛里,狠狠刺痛你的双眼,写信的人执笔用力的程度甚至将信纸都扎破了!
他到底有多恨你,才会在写信时就这样用力……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你心头,你感觉到自己在浑身发抖。最新的一封信时昨天寄过来的,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里拿着松间月留给你的舌钉……
照片滑落到地上,你惊恐大叫着,疯了一般跑出了物业中心,被人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跗骨之疽紧紧缠绕住你,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那个人还没有放过你,并没有因为松间月的离开而停止对你追猎,甚至在你失去倚靠时第一时间盯上你,随时准备冲上来一口咬死你!
你拿着那些恐吓信冲进警察局,穿着警服的警员接待了你,在听完你的描述后让你将那些信件全都上交了过去。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受到过实质性伤害?是否有感觉的有人在跟踪你监视你?”
“我……我刚从医院出来,没有……没有受伤,跟踪……看完这些信之后,我就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你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抱着胳膊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两只眼睛不停地观察四周,甚至路过的警员都能让你惊颤一下,对面的警察似乎也看出来你的精神有些紧张,于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你。
“物证科的人会尽快提取上面的指纹,通过指纹对比和寄信地址查清信件的来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你尽量和家人待在一起,不要出门,等我们通知。”
说完他递给你一张纸让你在上面留下你的信息,你握着笔颤抖着好一会儿才把那些基本信息填好。
“怎么没有让家属陪同过来?这样一个人在外面走太危险了,你家住哪里,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你的嘴唇抖了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你的父母都在乡下,暂时还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家……早就没有了,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哪里……
你又害怕又难过,竟直接在警察面前嚎啕大哭起来,眼泪一经流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早已让你精疲力尽,你也好想回家休息,可是那个给你写恐吓信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甚至不能回家,你怕他伤害你的家人。
“我……嗝,我没有家了!呜呜呜,警察叔叔,你……你可不可以把我……嗝,呜呜呜,可不可以把我关起来,这样……这样坏人就……就抓不到我了呜呜呜,求求你了呜呜呜……”
你毫无形象地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了袖子上,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很害怕很委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为什么要一直对你穷追不舍。
对面的年轻警员被你混乱的哀求和崩溃的情绪弄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想上前安慰你,可是又觉得男女有别,于是慌慌张张地打开审讯室的门跑出去求救了。
就在这时,你突然从大开的房门中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一身休闲服的克里斯,许久不见,他看起来比之前还要英俊几分。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眉头紧锁地立在警察局的柜台前,下一秒,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视线,竟直接朝你转过头来。
几个月前你对克里斯的态度从迷恋到厌恶再到有求于他的卑微,你也渐渐看清了你们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
可是现在你似乎已经顾不上你们身份上的差距了,你只知道他对你其实并没有恶意,甚至还会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帮助你……
现在你被人恐吓,你的生命安全受到了看不见的威胁,也许你可以试着向他寻求帮助的,他的助理当时将名片交给你时不也说了有需要可以打给他吗……
是否要向克里斯求救?
1是
2否
3独自离开误
注:赋予“独自”特殊意义的倚靠已然倒塌,从现在开始,请坚强的,绝不逃避的走下去。
其实当你的大脑还在思考时,你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向克里斯奔去了。
你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金属的椅子腿绊了一下,腿骨被磕得很痛,可是你根本无暇顾及,几步就跑到了克里斯面前。
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几乎半个警局的警察都被你弄出来的动静吓到了。
他们快速走到克里斯面前将他护在身后,而刚刚离开搬救兵的年轻男警察也带着一个女警察跑到你的面前。
女警察迅速抓住你的胳膊将你控制住,你在距离克里斯一米多的位置被迫停下了。
“克里斯!帮帮我,有人在追杀我!”
“……”
拦在你们中间一脸警惕的警察转头看向克里斯,“克里斯先生,你们认识吗?”
身材高大的克里斯一脸镇定地站在比他矮一个头的警察身后,冰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他似乎一眼就看出你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人,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他依旧为你眼神中的浓烈的期盼所震撼,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你这样的人,然而你却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向他冲过来,嘴里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甚至向他求救。
“不认识。”
你看到克里斯缓缓开口,吐出冰冷的三个字。
那一瞬间,你的身体仿佛也被冻结了,你的手用力抓住女警的胳膊,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无数猜想涌入你的脑海中,一种奇异的错位感席卷了你,你意识到克里斯可能不是在说谎。
他看向你的眼神和第一次见你时并无分别,那是一种极致疏离的眼神。
你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没有厌恶,没有怀疑,甚至没有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秋叶……雷萨……”你嘴里下意识默念出这两个名字。
克里斯似乎也听清了你说出的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下意识皱起眉。
“你认识雷萨?……不对。”他想起雷萨是一个演员,你认识他应该也算正常;至于小秋叶,她最近正是宏氏集团对家辉裔集团炙手可热的画师,辉裔甚至大张旗鼓的将她的画像贴到了宏氏集团大楼对面的大楼上,你“认识”她应该也勉强算是正常。
克里斯惊讶的是,你竟然同时叫出他们两人的名字。
毕竟在外人眼里,宏氏集团和辉裔集团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对头,只有他知道,最近雷萨发疯似的迷恋着这个叫小秋叶女人。
你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克里斯,突然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你深呼吸一口气,勉强站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疯子,你重新看向克里斯,十分坚定的对他说。
“对,我认识雷萨,四个月前我和雷萨在一条小路上发生了车祸,那之后我还和你交换过情报线索。”
你看到克里斯的瞳孔瞬间放大,他推开挡在身前的警察,大步跨到你的面前,他激动的抓住你的肩膀,几乎将你举起来。
“你知道车祸?那你肯定还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你到底是谁?”
你被克里斯抓得好痛,可是你从他的话语里更加肯定了他忘记你的事实,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他们都忘了你,这样你也能够回归正常生活了不是吗?
可是根本没有真正的安宁,你必须找到那个威胁你的家伙,你必须抓到他,然后才能真正安心下来。
你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因为你知道,如果克里斯丢失了关于你的记忆,那么你那些微不足道的线索反而会成为他帮助你的关键。
而克里斯,一定,必须和你达成合作。
“是的,车祸当时我就在车里。”
你看着克里斯的眼睛,第一次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
你看到克里斯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他松开你的肩膀,你的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
在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克里斯对警察们说道:“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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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和克里斯坐在一起交流时,你有一种一切回到原点的荒唐感。
这一次是在真真正正的他的家里,他平时住的地方。
房子是很大的平层,里面的装修是很冷硬的风格,看起来居住的痕迹不多,但是你有一种直觉,这里就是克里斯的家。
他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而他从一个房间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纸,还有一杯温水。
“车祸发生之后我就已经找人调查了,但是这个案子太过诡异了,公安局那边并不打算公开,而我也不会让他们公开。事关宏氏家族和雷萨的名誉,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克里斯又一次提醒你这件事关系到雷萨的名誉,你有一种这件事才刚刚发生过的错觉。
不是错觉,克里斯确实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在来的路上你已经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克里斯但是跳过了车祸离开前在他的私人诊所里发生的一切,这也是克里斯无比信任你的原因。
那些事没有公开过,除非在现场,不然不会描述得如此清晰。
“我不会的。”你拿起那些资料看起来。
好一会儿过去了,你看得脖子都僵硬了,于是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一转头却看到克里斯独自站在窗前发呆。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里面蜜色的结实肌肉,因为有着白人的基因,所以他的身材很高大。
而此刻,他沉默的看着窗外时的侧脸竟显得有些寂寥,一向冰冷如宝石的瞳孔竟也带着些许忧伤。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你不知道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这时克里斯也回过头来,他似乎已经重新整理好了情绪,缓步走到你对面坐下。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端倪么?”
你捏着那些资料想了想,很谨慎的说出了你的猜测:“我在想,这个开车撞我和雷萨的人,到底是我的仇人还是雷萨的仇人。”
克里斯说:“这很重要吗?”
你有些激动地回答他:“当然重要!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应该不可能招惹到这么可怕的家伙才对,可是车祸发生之后,雷萨什么事也没有,我却还在被人威胁!你难道就不觉得不合理吗?”
“你在怀疑威胁你的人和开车撞你们的人是同一个人?”
“是的,而是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个家伙就是冲着我来的。”
克里斯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你想起来什么,又问克里斯:“雷萨说那天晚上有人跟踪我们,你有查到什么吗?”
克里斯摇头:“没有,那天晚上直到你们离开主路之前,一直都没有可疑的车辆或者行人跟踪你们,”
说到这里克里斯狠狠的皱了一下眉,“可是雷萨也没说过当时车里还有一个人,你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从哪里钻出来的?
你想到了什么,突然很激动地站了起来。
“对了!那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货车,你们找到车源了吗!我记得你说过那辆车里没有人,只有一个提前布置好的人偶。”
“你连这个也知道?”你看到克里斯看你的眼前逐渐变得怀疑。
不过这并非他多疑,毕竟在他的视角里,你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说自己知道雷萨发生了车祸并且还是个神经病的事。
他让你跟他走,其实也是出于一种监视你的目的。
不过他不可能告诉你这些的,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他必须要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