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琬这时再看手里的折扇,觉得这把折扇确实比第五岐捏坏的那把更珍贵。第五岐啊——他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第五家阿岐,冰深一丈,而他隐约识得六分。
仆人和童子在水畔汲水烹茶,崔琬觉得水上蚊虫太多,让烹茶的童子在水畔点了能驱虫的香粉,香粉中有真腊沉香和檀香,辅以清凉的龙脑香,香气随着水流飘散在水面上,令人生出一种溪水自有神仙香气的错觉。
高平郡王和清正说了几句话。他们说话时,卢仲容等收到崔琬邀请的客人一个个到了。
座中共有十一位客人,众人互相问礼之后,崔琬说:“我们也不算生疏,那我们开始吧,我们先作诗还是先讲故事?”
崔琬的一个叫崔稚的堂弟揶揄他说:“伯玉哥什么都不让我们吃,也不给我们喝的,这就要我们陪他玩了。”
崔琬说:“婴羽老弟说话了,我正愁没人说话,那就就从你开始吧。你要是只肯吃喝的时候动嘴皮子,那我还不如不请你来。你讲点什么,我让婢女给大家上些茶点。”
“那我等一下唱支曲子。伯玉哥,我是能唱,可是我怕别人不像我,不肯说话。”
屏风后的一位崔家女眷说:“不如这样,我们一人写一条签子,等以下抽签子吧,抽到谁谁就讲一个故事,或作首诗。”
清正听了,立刻说:“呀呀,我不会作诗。”
崔琬对清正说:“红叶从日本国来,为我们讲讲日本国的故事,这可比作诗有趣多了。”说完了让婢女拿来笔墨,请众人写了字条,折起来后放到了一个盒中。
崔琬的堂弟崔稚不怕生人,面对众人泰然自若,自己敲着几案打着拍子唱道:“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穷。溪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苔滑非关雨,松鸣不假风。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1
崔稚长期住在南方,说话时带着南腔,鼻音略重,他在流水声里敲出节拍唱曲,用南腔咬字,唱得别有一番风韵。尤其是“白”字,是仄声字,用南腔唱出来时,有如“薄”字,在句中唱出时,更显得诗句有抑扬顿挫之美。
崔琬让婢女端上了茶点,然后说:“抛砖引玉,我们在水上聚会,那我来讲一个和鱼有关的故事吧。故事说丹徒有个叫陈悝的渔民,在江边设了鱼簄捕鱼,江潮回落之后,鱼簄里有了东西,陈悝以为是鱼,打开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个女子,容貌姣好,未穿任何衣物。鱼簄里的那个女子很娇小,只有三尺长,陈悝和她说话,她不回答,似乎不会说话。陈悝把她从鱼簄里抱了出来,放到了沙泥滩上,她一动不动。江潮忽然扑过来,她不见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