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安静极了,从一楼到二楼有13级台阶,洛愉每走一步声音都格外清晰。两天前,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睁眼便看到和他一样的玩家以及饱含恶意的教务老师。如果说a是指行政楼,那么0或许意味着他们的初始载入点。当然,这只是洛愉的推测。
洛愉站在门外,屋子被窗帘隔绝,无法看到室内。他转动门把手,意料之内门被锁上了。
“里面有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洛愉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的。
宋竹,也就是那个低调的中年男人,话不多,洛愉和他没有交流过。
“不知道。”洛愉诚实回答。
宋竹平时总是低垂着眼,乍一看感觉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可当他抬起眼睛,刻意隐藏的锋芒尽数显露。“胖子传达的线索,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个人能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告诉你。”洛愉笑笑,他当然不能说这是身为npc的商意游直接透露给他的。
“我可以在这里直接杀了你。”宋竹抬手,手心里闪过一道寒光。
“那你自己也别想出去了。”洛愉摆手,“我如果真的想和你们为敌就没必要把这个线索说出去,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是它。”
顺着洛愉手指的方向,宋竹抬起头,天空中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天使,你看不到它,但是它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洛愉轻轻推开宋竹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利器,那东西小小的,有点粗糙,像是自己磨出来的。
“你想要杀死它吗?你想要毁掉这个讨厌的地方吗?或者说你想要终止血肉游戏吗?”洛愉毫无畏惧地直视他,说道:“我会毁掉所有,你可以加入我。”
宋竹冷笑一声,“我甚至无法看到它,谈何毁灭它,更何况我并不相信你、”
洛愉有些遗憾,“如果不做拿刀的人,就只能做被杀死的人。祝你好运咯。”
宋竹看着洛愉离开的背影,看看手心里磨出一个尖刺的石块,苦笑了一下。拿这种低等的东西去对抗血肉游戏,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他不过是在血肉洪流中被裹挟着竭力保全自己姓名的蝼蚁,怎么可能对抗来自另一种维度的力量。
另一边,学校的西南角隐藏在停车棚后的小亭子,这个平时罕有人至的地方难得迎来了他的客人。
商意游坐在长椅上,靠着深红色柱子。他喜欢来这个地方纯粹是因为这里距离天使最远,那些让人烦躁的噪音能稍微小一些。可是,自从他没有把手里的灵魂交出去后,天使似乎陷入了狂躁状态,无意义的嚎叫声直达意识深处,完全无法忽视。
“喂。”2号穿过杂草地,没留意脚下的坑,被绊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们之前认识?”
商意游垂眼看了他一下,然后继续发愣。
“别以为你序号比我靠前就可以不理我。”2号外表看起来是个熊孩子,性格也是非常符合刻板印象。
2号等了一分钟也没等来回应,撇嘴,一个跨步踩在商意游身边的长椅上,“你没有把灵魂交出来,为什么?”
“不想。”商意游敷衍道。
“真无聊。我果然不喜欢你。”2号见商意游实在没有交流的想法只好放弃,临走前丢给他一个戒指,“两个神经病。”
那枚戒指设计比较朴素,就连花纹也是简单的线条,唯一值得在意的点就是戒指内圈刻着字母:ly,洛愉。
商意游猛然起身,问道:“从哪来的?”
“从他那偷的。”2号摇头晃脑,得意得不行。
“不可能。”商意游十分肯定。
2号脸色一变,整个人消失在黑夜里。商意游想要去追,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定在了原地。一瞬间无数画面如同烟花绽放在他的眼前出现,他看到了那些被剥夺的记忆。
认识洛愉是非常偶然的事情,毕竟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专业却相差极大。洛愉在传媒学院,天天出去做活动,而商意游是计算机专业的标准宅男,平时只有去上课才会出现在室外。纵使商意游有着一张足以惊艳全班的脸,但他的性格太过淡漠,像是一块不冷不热的石头,让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知难而退。
一切的开始是因为缺少的几个学分,商意游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参加室友社团组织的活动。活动具体内容室友不说,商意游也就没问,只是在当天准时出现在会场门口时看着联谊的招牌久久地沉默。
“没事,你只负责登记。”室友安慰道。
商意游冷着一张脸坐在会场门口,看着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步入会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洛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被朋友推挤有些踉跄地撞在桌边,衣服有点乱,眉眼弯弯笑容明媚,说道:“我叫洛愉。”
商意游抬头看了一眼,把登记表往他面前一推,示意填表。
洛愉尴尬地揉自己的一头卷毛,本来就有些凌乱,现在更是个性十足。“我不是来参加活动的。”
“快点呀,洛哥,别磨磨唧唧。”他的朋友在后面起哄。
洛愉心一狠,隔着桌子凑到了商意游面前,说道:“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单身,嗯,或许我有那么一点点机会?”他的皮肤很白,此刻却涨得通红,明亮的眼睛像干净的琉璃,或许是那天阳光太好,商意游不知怎么就点了头。
活动最后,男男女女也不知匹配成功几对,热闹的氛围几乎达到了峰顶。洛愉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同时也是知名寡王被邀请上台唱歌。他笑着拿起话筒,清唱了一段俄语歌。底下的人听不懂台词,只是惊讶于他的多才多艺,献上热烈掌声。洛愉站在舞台中央,所有人都看着他,可他拿着话筒看向远在会场门口的商意游。目光对视,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洛愉势在必得一般说出这首歌的中文名称:不爱我,那就去死吧。
那一瞬间,商意游像是找到了他一直以来缺失的东西。平淡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不大,却足以激起一圈圈涟漪。他长久以来按照妈妈临终前的嘱托平静地活着,不追求任何东西,不为任何事物驻足。不在意就不会受伤,不会痛苦,让孩子无所有,无所求地活着是她的遗愿。
商意游一直做得挺完美,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会继续这样,可是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真正无所求的人,只是他等的人仍未出现而已。现在这人出现了,以这样嚣张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挑衅一般搅乱他的生活,却又像是把他拉回正轨。
这种感觉其实还不错。
洛愉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商意游的生活,他出现在有商意游的任何一个地方,身为传媒学院的人却一次不落地出现在计算机专业课上,和每个任课老师都混了个脸熟。
喜欢上洛愉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抵抗那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爱得不留余地的感觉。商意游被这火席卷,难以自保,只能一同焚烧,毕竟他们对待爱情如此相像。
零碎的片段一段段涌入脑海,补全了商意游缺失的记忆。他逐渐脱离1号这个身份,转而成为洛愉的爱人商意游。可是好景不长,商意游的记忆中洛愉的存在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斗争、鬼怪、血肉横飞。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度过了多少场游戏,只记得有人会在每晚的九点四十打开家门给他一个拥抱。
主宰的身影间歇出现在他的回忆中,每次几乎是一闪而过。
记忆的终点是一片漆黑,主宰飘浮在他的面前。商意游已经不再像是一个人,像是无数碎片拼接起来的物体,五官、四肢、五脏六腑全部零零散散地拼在一起,中间是无法忽视缝隙。
“你杀不死我。”主宰的声音里满是恨意,“区区人类,就算能获得血肉游戏的权限又如何,你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力量。”
商意游的身上泛起光点,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我的骨血,我的每一块肉都会成为杀死你的武器。就算我不能亲自动手又如何,他一定会找到我,他总能找到我。”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带着一身的水迹和支离破碎的身体。室内的暖气是那么温暖,洛愉的怀抱让他眷恋到不舍得放开。可是他没有时间了,他甚至没来得及和洛愉解释,力量无法承载,肉体崩解成一地的碎片。
他深深的绝望之下,只是想和洛愉说一声:带我走。
过往一幕幕如烟花般在眼前重现,炫目的白光片刻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熟悉的疼痛。与记忆一同恢复的还有商意游窃取的游戏权限,足以毁灭这个副本世界的力量在逐渐恢复。
然而正如主宰所言,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强大的力量。曾经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惨痛的死亡教训,历史仿佛在重演。他如同吞下了致命剂量的辐射源,细胞裂成碎片,组织碾成肉泥。商意游抹去从眼睛和口鼻流出的血,无视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的痛苦,强迫自己把已经血肉溃烂,皮肤开裂,骨头折断的身体修复成勉强能看的样子,至于内在只能放任它们崩坏下去。
要结束了吗?他完全无法遏制身体的逐步崩坏,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不行。
如果死在这里,那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如果注定要死亡,至少要死在洛愉离开这个游戏副本之后,他不想再让洛愉经历一次目睹爱人死亡的痛苦了。
与之前瞬间夺得全部权限,身体直接崩坏相比,这次力量的恢复要慢上不少。商意游估算自己仅剩的时间,至少还留有一现转机。
天使的审判会在第七日降临,届时这个世界将迎来它的第32位获胜者,失败者则被剥夺灵魂,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浑浑噩噩的npc。没有时间了。商意游等不到游戏结束,他必须加快游戏进程,让审判提前到来。这次审判唯一的生存者会是洛愉,商意游必须要亲自把洛愉送出这里才能放心。
商意游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这东西里面留有他的一丝灵魂,因而能够帮助洛愉偷渡进游戏。可惜他没算到2号会把它偷走,他提前接触导致封印提前解封,原定的计划全部废弃。
闭上眼睛,整个学校的构造出现在商意游的脑海中。无数钢筋水泥搭建起排列规整的房间,却有一处显得格外特别——一个占地约2平方米的小房间孤零零地埋在行政楼的地下二层。商意游记得那里,在过往无数次游戏中,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也在离开这里时留下属于他的痕迹。那里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唯一能够进入地下二层的方式是一道从二楼某个房间一路向下延伸过去的通道。洛愉此刻就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外。
游戏世界的夜晚很安静,声音被无形的怪物吞噬,空气如同停滞一般,时刻提醒着洛愉这里并不是现实。
宋竹已经走远,洛愉依旧站在原地。一门之隔是他降落在这个副本世界的位置,也是这段故事的。门是锁死的状态,上面也没有钥匙孔,无法撬锁。
直接撞开?把门拆了?洛愉在众多暴力入室的方法中思考该选择哪一个。他知道或许有破解它的正确方法,可是从刚才突然涌现的焦躁情绪逼迫他尽快做出选择。
没有时间了。洛愉恍惚之间能够听到来自主宰的狞笑,它或许也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有什么好笑的?洛愉不解,看到他这么在游戏里乱来还能笑,主宰也算是个心态不错的家伙。
洛愉皱眉,后退几步,准备尝试把门直接踹开。
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平静到死寂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窒息感缓缓消失,洛愉好像这才得以呼吸。身后的人双手搂住洛愉的腰,下巴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像小猫撒娇一样来回蹭。
洛愉的心脏轻颤,偌大的喜悦把他淹没,他甚至在第一时间没能发出声音。是商意游,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1号,而是他的爱人商意游。
“哥哥,你回来了?”洛愉缓缓抬起手,像是害怕戳破美梦一般迟疑着触碰商意游的侧脸。
“回来了。”商意游轻轻叹了一声,说道:“小愉,我好想你。”
以前商意游也总是这样说,哪怕他们只分开五分钟,商意游都能表现出一副过了几百年没见的粘人样子,抱着他不愿分开。那时洛愉不懂,直至此刻,洛愉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背后都发生了什么。在他们一次次分开的时间里,对洛愉来说可能只是能够用数字衡量的暂时别离,对从血肉游戏中生还的商意游来说却是跨过了无数条人命,在立刻死与等会死中寻觅生存机会的艰难之路。商意游从没提过这些,他只是一个人扛着,在经历所有苦难后贪恋一个温暖的拥抱。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一起。商意游,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洛愉的语气很轻,像是风一吹就散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带有多坚定的决心。
“当然要活着。”商意游在洛愉的侧脸印上一个吻,这才愿意松开怀里的人。虽然不舍,但是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了,身体持续崩坏的撕裂声像是在耳边敲响的死亡倒计时,和洛愉的安危相比,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商意游轻轻一拧,原本紧锁的门应声而开。与他所获得的游戏权限相比,这扇门的阻拦微不足道。
洛愉惊讶地问:“你是怎么打开的?”他尝试性地扭动把手,把手纹丝不动。
“我来过这里。”商意游意味不明地解释,“我们要去毁掉这个世界的核心。”
屋内是熟悉的构造,短沙发、书桌、以及那台电脑。洛愉走到电脑前,按动开机键。电脑屏幕短暂闪烁,然后呈现出雪花状不断闪烁的模样。
洛愉看向商意游,商意游正从透明柜子里抽出一本蓝色文件夹。晚上的光线不好,商意游借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迅速翻阅这些文件。
洛愉也随手拿起一份翻开,这些文件的每一张纸都记录了一个玩家在这个世界的全部历程。他们大多数死于扣分过多,被夺走灵魂,少部分死于最终审判,只有极少数才能成功离开游戏。洛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冯燕玲。正是因为她的指示牌上的话语,洛愉确认了a06503的确是这个游戏的关键线索。
冯燕玲的行动轨迹非常简单,她几乎不做多余的事情。不知道是她故意为之还是碰巧,她总能刚好避开危险。在游戏的第七日审判之后,她曾来过这里。
正常来说,游戏结束玩家都会选择立刻回到现实,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些鬼地方停留。可冯燕玲却偏偏在这里停留片刻,随后赶往车棚,做完一切的她才选择离开。或许是她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故意在车棚留下线索。
那么,她到底发现了什么?
“走吧。”商意游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他双手按在柜子边缘将它向右推,刺耳的摩擦声后,柜子从左边角落被移动到了房间的右侧。柜子后面依旧是白墙,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洛愉回头,惊讶地发现电脑屏幕恢复了正常。
黑色屏幕上逐一出现白色字体:是否行使好学生权利?
yerno?
洛愉敲下键盘的瞬间,原本的白墙凭空出现了向下的通道。这间屋子竟然还有密道,并且以如此隐蔽的方式存在。
“你是怎么知道的?”洛愉好奇地问。
商意游摸摸鼻子,说道:“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把整间屋子都砸了。”
洛愉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我们想法一致。”
向下的通道极窄,一个人走的时候两侧胳膊都擦着墙壁,如果是胖子来,估计没两步就会卡住。每级楼梯又跨度极大,每一步要小心向下探,黑漆漆的洞口像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洛愉和商意游十指相扣,心情平静,没有一丝恐惧。只要能和商意游一起,就算下一秒立刻死去他也无所谓。
路的尽头是一间极小的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小愉。”商意游攥紧了洛愉的手,突然开口。
“怎么了?”洛愉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用另一只手小心地在四周试探,也确实什么都没摸到。
“闭上眼睛。”商意游说道。
“可是我本来就看不见。”洛愉虽然这样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浓烈的血腥味传来,离洛愉很近,近到感觉血液就落在他的鼻尖上一般。洛愉条件反射一般绷紧了身体。
“我在开启权限,不要睁眼。”商意游没有松开一直拉着他的手,这让洛愉感觉安心了一些。
刺目的白光闪过,机器运转所特有的嗡嗡声出现。
“可以了。”商意游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常。
洛愉第一时间没有去关注眼前突然出现的悬空屏幕,而是看向商意游。洛愉敢肯定刚才商意游做了什么,为了不让他发现还特意叮嘱他闭上眼睛。他面色凝重地上下检查着商意游的身体,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空气里血腥味仍未散去,几乎是一种明示。
商意游并不在意,似乎肯定洛愉不会发现。“权限已经打开了,它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那不重要。”洛愉看都不看它一眼,直直地盯着商意游。
商意游有些无奈,说道:“小愉,这很重要。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相信我。”
洛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血腥味让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曾经那个滂沱的雨夜,世界向他展现了自己残酷的一隅,洛愉望着爱人一地的血肉,刺鼻的血腥味在他的潜意识里埋下了深重的恐惧。
洛愉再一次仔细检查商意游全身上下,确定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把目光投向一边悬空的屏幕。
屏幕正中间写着:规则。
下方是一行行排列整齐但密密麻麻,如蚂蚁般大小的字。
“禁止上课迟到。每次考试必须及格……”
这些规则构成了这个副本世界的底层逻辑,每一条规则都是对玩家进行扣分的重要指南。
越到下方,规则就越荒诞。洛愉甚至看到了一条禁止在审判当天穿内裤的奇葩规则。
“每次游戏的胜利者可以任意补充一条规则。大多数人会放弃这个权利,也有一些对后人抱有恶意的玩家。”商意游解释道。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经历过磨难,就想要为别人创造更多的痛苦,只有这样才能够抚慰他们手上的心,在痛苦的比较中获得幸福。
“它不应该存在。”洛愉看着这些苛刻的规则,几乎可以想象到高高在上的天使是如何以这套荒诞的规矩约束众人,随时降下它的审判,夺走参与者的灵魂。
洛愉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手感像是触摸水面。潮湿、轻柔,只是屏幕上不会泛起涟漪。
“我们要做什么?”洛愉转头问商意游。
“做你想做的,什么都可以。”商意游回答。
洛愉没有回头,按下了删除键,无数密密麻麻的字在瞬间归零。这个世界不需要规则,洛愉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没有规则,从此以后就是唯一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