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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洛愉只敲了一下门以示礼貌,没等坐班的老师同意就直接走了进去。

兴许是他被罩着的消息已经传遍所有npc,所以尽管老师看上去非常不爽,还是什么都没说。

来上晚自习并不是洛愉的目的,毕竟一下午的课都没来,再多加一个晚上也算不了什么。他刚才在教学楼里整个走了一遍,确认其他玩家的存活状况。安安分数是没什么危险,只是精神状况堪忧,一刻也不停地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四周,好像谁会突然攻击她一样。小清分数也控制地可以,够她多撑两三天。胖子就不用说了,已经是70的高分,明天稍不注意就会爆表。唯独那个叫宋竹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普普通通,又是个独行侠,分数竟然是最低的。

不过,这些都是徒劳,这游戏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存活。

晚自习结束,胖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

“洛哥?”胖子试探性地问,“你还认得我吗?”

“我只是睡了一个下午,不是去重新投胎了。”洛愉指了一下胖子头顶问:“解释一下你这个分数是怎么回事,你已经做好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胖子闻言伤心地呜呜呜起来,“洛哥,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扣分了。”

“没事。”洛愉安慰道。

胖子赶忙问:“真的?你是不是已经发现结束游戏的线索了。”

洛愉轻轻拍拍胖子的肩膀:“那倒没有。这个游戏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早死晚死都一样,对吧。”

“确实。”胖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你说只有一个人能活?洛哥我不想死,你带带我。”

洛愉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天空中那巨大的天使像是这片空间的肿瘤,吞噬周围的一切养分,肆意生长。

“我不确定会怎样,但是我想试试。”洛愉终于下定决心,“胖子,交给你个任务。把我刚才告诉你的信息告诉其他玩家,让他们明天早上来找我。”

秩序失控、规则崩坏,与其独自努力不如把所有人都拉下水。那些人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必然会与他合作。

“哦哦。”胖子虽然不懂,还是应了下来。

夜晚的学校很安静,尤其是教学楼前面的区域,一个人都没有。洛愉第一次踏足这里,花坛里草木茂盛,草能盖住脚腕,点缀一些还是幼苗的香樟树。

如胖子所说,花坛里有条直达校门的小路,路两旁是两米高的牌子。洛愉在第一块牌子下仰起头细细查看。牌子上贴着一个男生的黑白照,上面写着姓名:刘迪成绩:20留言:傻逼游戏我草你爸爸

看来这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玩家。

洛愉顺着小路继续走,仔细每一句的留言,在一块牌子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笑容阳光的中年女性,姓名:冯燕玲成绩:40留言:我家有两个轮子。孩子喜欢玩,弄丢了钥匙。

两个轮子。洛愉第一反应就是车棚里那辆古怪的自行车。孩子喜欢玩,弄丢了钥匙。钥匙,难道是指这个世界的线索?可是弄丢了钥匙又是什么意思?

洛愉把这句话记下,暂时还不能猜到它的含义。

路走到尽头,校门就在眼前。保安室里亮着灯,里面没有人。校门紧锁,门外什么都没有。这片空间小到只能容纳一个学校,学校之外便是虚无。

“喂,你在这干什么?”2突然从草丛里一个翻滚蹦跶到了洛愉身前。

“怎么哪里都有你?”洛愉皱眉。

“逃跑是没用的,如果离开学校你会立刻变成尘埃。”男孩警惕地看着他。

“变成尘埃。”洛愉轻笑,“那我的灵魂呢?它是不是就无法得到了。”

“你是疯子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男孩大惊失色,“你都死了还管灵魂归谁吗?”

“问问而已。你怕什么,我还没活够,暂时不想去死。”洛愉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离开小路,直接纵穿草坪。

“你……”男孩的话戛然而止。

“想说什么,会扣分?”洛愉转头微笑着望着他,漂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情感,“那就扣吧。”

“疯子。”男孩站在原地,不敢跟过来。他在这个游戏里看着无数人来来去去,有人第一天就没熬过,有人挣扎求生苟活到最后一天死于审判,有人费尽心机害死其他所有人独自存活。他们可能会不小心违背规则,却从来不敢主动挑战规则。

还是玩家时候的记忆有些遥远,2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第一次进血肉游戏时,有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他也是这样看上去理智,实则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疯。明明按照提示献祭一半人就能通关,他硬是打碎祭坛,把村子里的npc全杀了。血顺着小路流到湖里,整片湖水都是一片血腥的红色。

2看着洛愉离开的背影逐渐与回忆重叠,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不动声色的疯狂。2不知道后来那个人怎么样了,是死了还是被游戏招安,总之没有人能真正逃离这个游戏。2转着他的左轮手枪,无聊地耸耸肩,准备继续回天台吹风。

洛愉在教学楼前停住,扬起头,久久地仰望教学楼前那巨大的字母:b。它是b,那谁是a?洛愉缓缓转头,视线好像能够穿过一面面墙壁,到达他们的初始载入点——行政楼。

a06503或许并不只是一个车牌号而已。

行政楼安静极了,从一楼到二楼有13级台阶,洛愉每走一步声音都格外清晰。两天前,他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睁眼便看到和他一样的玩家以及饱含恶意的教务老师。如果说a是指行政楼,那么0或许意味着他们的初始载入点。当然,这只是洛愉的推测。

洛愉站在门外,屋子被窗帘隔绝,无法看到室内。他转动门把手,意料之内门被锁上了。

“里面有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洛愉有些意外,他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不知道那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的。

宋竹,也就是那个低调的中年男人,话不多,洛愉和他没有交流过。

“不知道。”洛愉诚实回答。

宋竹平时总是低垂着眼,乍一看感觉是个普普通通的社畜,可当他抬起眼睛,刻意隐藏的锋芒尽数显露。“胖子传达的线索,你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个人能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不告诉你。”洛愉笑笑,他当然不能说这是身为npc的商意游直接透露给他的。

“我可以在这里直接杀了你。”宋竹抬手,手心里闪过一道寒光。

“那你自己也别想出去了。”洛愉摆手,“我如果真的想和你们为敌就没必要把这个线索说出去,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是它。”

顺着洛愉手指的方向,宋竹抬起头,天空中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

“天使,你看不到它,但是它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你。”洛愉轻轻推开宋竹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利器,那东西小小的,有点粗糙,像是自己磨出来的。

“你想要杀死它吗?你想要毁掉这个讨厌的地方吗?或者说你想要终止血肉游戏吗?”洛愉毫无畏惧地直视他,说道:“我会毁掉所有,你可以加入我。”

宋竹冷笑一声,“我甚至无法看到它,谈何毁灭它,更何况我并不相信你、”

洛愉有些遗憾,“如果不做拿刀的人,就只能做被杀死的人。祝你好运咯。”

宋竹看着洛愉离开的背影,看看手心里磨出一个尖刺的石块,苦笑了一下。拿这种低等的东西去对抗血肉游戏,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他不过是在血肉洪流中被裹挟着竭力保全自己姓名的蝼蚁,怎么可能对抗来自另一种维度的力量。

另一边,学校的西南角隐藏在停车棚后的小亭子,这个平时罕有人至的地方难得迎来了他的客人。

商意游坐在长椅上,靠着深红色柱子。他喜欢来这个地方纯粹是因为这里距离天使最远,那些让人烦躁的噪音能稍微小一些。可是,自从他没有把手里的灵魂交出去后,天使似乎陷入了狂躁状态,无意义的嚎叫声直达意识深处,完全无法忽视。

“喂。”2号穿过杂草地,没留意脚下的坑,被绊了一下,“你是不是喜欢他?你们之前认识?”

商意游垂眼看了他一下,然后继续发愣。

“别以为你序号比我靠前就可以不理我。”2号外表看起来是个熊孩子,性格也是非常符合刻板印象。

2号等了一分钟也没等来回应,撇嘴,一个跨步踩在商意游身边的长椅上,“你没有把灵魂交出来,为什么?”

“不想。”商意游敷衍道。

“真无聊。我果然不喜欢你。”2号见商意游实在没有交流的想法只好放弃,临走前丢给他一个戒指,“两个神经病。”

那枚戒指设计比较朴素,就连花纹也是简单的线条,唯一值得在意的点就是戒指内圈刻着字母:ly,洛愉。

商意游猛然起身,问道:“从哪来的?”

“从他那偷的。”2号摇头晃脑,得意得不行。

“不可能。”商意游十分肯定。

2号脸色一变,整个人消失在黑夜里。商意游想要去追,一股奇怪的力量把他定在了原地。一瞬间无数画面如同烟花绽放在他的眼前出现,他看到了那些被剥夺的记忆。

认识洛愉是非常偶然的事情,毕竟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专业却相差极大。洛愉在传媒学院,天天出去做活动,而商意游是计算机专业的标准宅男,平时只有去上课才会出现在室外。纵使商意游有着一张足以惊艳全班的脸,但他的性格太过淡漠,像是一块不冷不热的石头,让所有想要接近他的人知难而退。

一切的开始是因为缺少的几个学分,商意游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参加室友社团组织的活动。活动具体内容室友不说,商意游也就没问,只是在当天准时出现在会场门口时看着联谊的招牌久久地沉默。

“没事,你只负责登记。”室友安慰道。

商意游冷着一张脸坐在会场门口,看着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步入会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洛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被朋友推挤有些踉跄地撞在桌边,衣服有点乱,眉眼弯弯笑容明媚,说道:“我叫洛愉。”

商意游抬头看了一眼,把登记表往他面前一推,示意填表。

洛愉尴尬地揉自己的一头卷毛,本来就有些凌乱,现在更是个性十足。“我不是来参加活动的。”

“快点呀,洛哥,别磨磨唧唧。”他的朋友在后面起哄。

洛愉心一狠,隔着桌子凑到了商意游面前,说道:“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单身,嗯,或许我有那么一点点机会?”他的皮肤很白,此刻却涨得通红,明亮的眼睛像干净的琉璃,或许是那天阳光太好,商意游不知怎么就点了头。

活动最后,男男女女也不知匹配成功几对,热闹的氛围几乎达到了峰顶。洛愉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同时也是知名寡王被邀请上台唱歌。他笑着拿起话筒,清唱了一段俄语歌。底下的人听不懂台词,只是惊讶于他的多才多艺,献上热烈掌声。洛愉站在舞台中央,所有人都看着他,可他拿着话筒看向远在会场门口的商意游。目光对视,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洛愉势在必得一般说出这首歌的中文名称:不爱我,那就去死吧。

那一瞬间,商意游像是找到了他一直以来缺失的东西。平淡无波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不大,却足以激起一圈圈涟漪。他长久以来按照妈妈临终前的嘱托平静地活着,不追求任何东西,不为任何事物驻足。不在意就不会受伤,不会痛苦,让孩子无所有,无所求地活着是她的遗愿。

商意游一直做得挺完美,他以为自己的生活会继续这样,可是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真正无所求的人,只是他等的人仍未出现而已。现在这人出现了,以这样嚣张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几乎是挑衅一般搅乱他的生活,却又像是把他拉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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