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蓝色剑气斜刺飞出,正正落在李忘生脚下。他叹了口气,从石壁角落里走出来,把食盒搁到山洞中央的桌案上。
谢云流闭目盘膝坐在床榻上,“躲在后面做什么,吓唬我?”
“见师兄出定入神,不敢惊扰。”
“我是养病,又不是修炼什么绝世神功,你还怕我走火入魔不成?”谢云流睁开一双含笑瞳眸,“怎么才来?我一个人在这儿无聊死了。”
“这才第一天,师兄就嫌无聊。”
“九老洞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又不来陪我,当然无聊。”
“听闻师兄此前在翁洲闭关许久,连君山共议都辞而不去。那时怎么不嫌无聊?”
“那时候憋着劲琢磨怎么弄死月泉淮,天天对着纯阳别册想得脑袋都要炸了,当然不无聊。现在月泉淮死了,我还想那些作甚?”
李忘生不赞同地摇摇头,“习武乃是修道,又不单为了对付谁。师兄赋闲在此,无人打扰,正适合推演功法。”
谢云流嗤之以鼻,“我哪分得出那心思。”
李忘生皱眉,“师兄既嫌无聊,又说分不出心思,敢问师兄今日忙了些什么?”
谢云流托着腮帮子看他,“忙着想你。”
李忘生无语凝噎,“师兄当真无聊。我有什么好想的?”
“可想的多了!”谢云流抬起头来,“想你批阅了几篇公文,想你指点了几名弟子,想你中午吃得不多下午会不会饿,想你今天有没有抽出空来想我。”
李忘生赧然,“我……这不是来了吗。”
“来了就是想了吗?”谢云流挺背叉腰,“狱卒也去大牢里送饭呢!”
“你!是你自己说要来九老洞闭关的,我可没逼你!”
“别人都是亲一下就好了,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李忘生被他的无端指责弄得火气蹭蹭上,没好气儿地回怼:“你心不诚。”
“你说什么?”谢云流一骨碌爬起来坐到床沿,指指自己脑门上尚未落净的三道痂痕,“我心不诚?李忘生你有没有良心?”
“那能说明什么?换做寻常师兄弟也是一样吧。”李忘生咕哝。
“寻常师兄弟?”谢云流瞪大眼睛抬高嗓门,“你拿我当寻常师兄弟?好好好。”他跳下床,掀开食盒,取出几样饭菜摆到桌上,剩下的扣上盖子推回李忘生面前,“你走吧,回你太极殿吃去,别跟我在这破山洞里受委屈。明日送饭也不必劳烦李掌门大驾亲临,随便派个弟子来就行了。”
李忘生瞠目结舌,谢云流一套歪理说得他又是生气又觉理亏,一口气顶在肺尖,憋得上不去下不来。“你你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从哪儿被他绕进去了,结巴半天,最后认命地泄了气,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
啵。
李忘生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就完事儿了?”谢云流抱着胳膊问。
李忘生只好又去亲他的嘴唇。
“这还差不多。”谢云流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别闹了,”李忘生匆匆转身,手忙脚乱地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好,“先吃饭吧。忙了一天,你不饿我还饿呢。”
谢云流闻言只好坐下,“忙什么?纯阳上下不是有卓师弟看着吗,你整天跟着操什么心。”
李忘生把筷子递给他,“总有些他不太熟悉的事务要我亲自过目。”
“你从南诏回来养伤的时候不就是他做代掌门?难道那时候你也是这般不肯放心?怪不得养了那么久才好。”
李忘生低头吃饭不接他的话茬。
“说起来,这些家具是谁派人布置的?”谢云流问。
“我。”李忘生答。
“为什么放两张床?你还打算给我派个守夜弟子不成?”
李忘生差点噎住,“那是我的床。”
谢云流震惊道:“什么意思?”
李忘生端着饭碗茫然地看着他,“我怕你晚上又起来咳血,过来看着总归保险些。”
“我是说,”谢云流朝左回望,又朝右回望,冲李忘生比划两张床之间天涯海角的距离,“你摆那么远干嘛?显你找的山洞大?离那么远看得见什么啊?”谢云流感觉莫名其妙,“担心的话何不睡我旁边瞧仔细些,这个距离你不如直接回太极殿睡,来这儿遭哪门子罪。”
李忘生放下碗,心说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看你晚上总被我吵醒,想着离你远点。”
“我……唉,”谢云流叹气,“一个人睡了大半辈子,床上突然多了个人,确实不太习惯。不过,”他看向李忘生,“习惯都是养成的。你多陪我睡一阵子,我就习惯了。”
李忘生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索性提起筷子继续吃饭,“行,你说得对。”
谢云流的面色朗然转晴,“吃完饭我就帮你把被搬过来。”
李忘生嚼着菜默默点头。
碗筷枕被俱收拾妥当,谢云流边脱外衣往架上挂,边问李忘生:“我去后面泉水里洗个澡,要一起吗?”
他语气平常,李忘生也没多想,随口应下:“好。你先去吧,我点上炉火就过去。”
等李忘生抱着里衣放到水边石头上,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谢云流长臂舒展倚着岸石,半个胸膛露在水面之上。烛火跃动,水波粼粼,幽光勾映谢云流俊朗轮廓,深邃迷人。
李忘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傻站着干什么?”谢云流扬声催他,“赶紧下来,这泉水特别舒服。”
李忘生深吸一口气,迈入水中。谢云流所言非虚,这潭泉水甫一触及便觉温润滋养,令人精神一振。胸腹处的陈年噬痕微微发痒,好似皮肉新生。他低头瞧了瞧,可惜光线太暗,看不真切。
“怎么了?”
见谢云流起身涉水似要上前,李忘生快走几步踏入深水,“没什么。有点凉。”
谢云流贴身拥住他,“现在还凉吗?”
温热躯体蒸得皮肤暖烫,李忘生松懒地回抱他,笑道:“不凉了。”
谢云流盯着他的笑颜看了一会儿,忽然拧身把他整个人摁进水里。李忘生骤失平衡无处着落,瞪大眼睛死死攀紧谢云流,却见他笑得肆意张狂,低头含住他的嘴唇。
气泡咕噜噜上升。
李忘生浸在水中,看不清,听不见,漂浮悬空,时间静止,独余谢云流的呼吸在唇齿间吞吐。
他闭上眼睛。
世间唯此相依。
身体被一股猛力拽出水面,李忘生干瘪的肺叶顿时拼了命地攫取新鲜空气。没喘上两口,谢云流又将他按入一个暴烈的吻。他窒息无力招架不得,齿关大开被人攻城略地侵了个彻底。唇舌分开时,他几近昏晕。
谢云流把迷迷糊糊的李忘生箍在身前,拨开他凌乱的湿发,看他垂头抵住自己的肩膀。
他快意地扬起唇角。
“你……咳咳……”李忘生哑着嗓子开口,“你这是报复。”
“不错。”谢云流语调轻快,“你趁我不备亲我,我也要趁你不备亲回来。”
“幼稚。”李忘生嘟囔。
“就你成熟。”谢云流哼道,“昨天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关在门口哭鼻子。”
“谢云流,”李忘生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滚热字句岩浆般倾吐:“我爱你。”
“李忘生,我也爱你。”
谢云流俯身捞起他的腿弯一用力,把人打横从水里抱了出来。
“你干什么?”李忘生手足无措地挂在他身上,“不是洗澡吗?”
“我感觉那泉水厉害得邪门,泡上片刻感觉都快成仙了。”谢云流稳稳地抱着他走到岸上,朝两人的衣物堆抬抬下巴,“你把衣服拿上。”
李忘生甚至忘了要求下地,伸手言听计从地捡起两堆衣服。
走到床边,谢云流刚要放下他,李忘生忽然挣扎起来,“不行,身上全是水,会把床弄……唔……”
谢云流把人放到床上欺身压上,“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想那些?”他伸手去摸李忘生的性器,结结实实地捋了一把,看他鲤鱼似的弹起身子。“有那工夫,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晚上还要睡觉……”李忘生粗喘着说。
“你不是准备了两张床吗?总得派上用场。”谢云流凑上去舔咬他的耳垂,“枕被都在另一张床上。放心,不碍事,宽敞得很。”
“可你还在养病。”李忘生皱着眉头说。
谢云流支起身子,“你怎么总有操不完的心。”
李忘生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谢云流闭上眼睛念念有词。他稀里糊涂地盯着他开开合合的嘴唇看了半天,直到谢云流一记指诀按到他身上,他才明白过来:谢云流念的是天道剑阵缔结阵眼的法诀。
浑圆太极在他们身下铺开。李忘生躺在床榻上,感到龙脉灵力冲刷周身经脉。
谢云流睁开眼睛,“这样行了吧?两仪生息,灵力充盈气海,运转过后仍能回归龙脉。”
灵力阵阵翻涌,李忘生觉得身体愈发躁动。他忍不住张开嘴,吐出一声灼热的喘息。
“看来是行了。”谢云流勾起唇角,继续去他下身作乱。他用手指和掌心轮番挑逗李忘生的柱身与双丸,目光直直盯着他的脸,闭目、咬唇、皱眉、惊喘,李忘生的神情变化被他尽收眼底。他耐心地把人摸得汁水涟涟,直到李忘生抬手掐住他的胳膊,嗓音喑哑地催他快点。
“快点什么?”他坏心眼地问。
李忘生屈起指节在他小臂上挠出长长的红痕,“快点让我……嗯……就是这样……快点让我射出来……”
谢云流抓住他的手,俯耳贴到他唇边,“你在跟谁说话?”
“师兄,谢云流……”
他的吐息暖暖地扫过耳廓,谢云流满意地起身。
李忘生两眼迷蒙,面颊红润,着魔似的启唇喃喃:“云流。”
谢云流下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