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离迟疑了一下,当时他的确有攻击皇太子,是皇太子用神能缚住了他,而珞王竟要他袭击他,却并不准备用斩天?是试探他还是他也有神能?
「本王向来没什么耐性!」珞王冷冷地说。
路离冲向珞王,珞王不为所动,在他们相距只有半米时,他突地往右侧身绕开,用手肘袭向路离的后背,在他弯腰时又用膝盖遽然击向他的肚腹,这看似轻巧的两下,被珞王使出,一是速度极快,二是力道极大,根本教人无法躲闪,只要被他踢中肚腹,恐怕内脏受损,很难站起来。
「!!」刚才过的那两招让路离感觉到珞王武艺远高于一般人,但他以为这其中有一大半是斩天的功劳,而且看珞王的年龄比他小好几岁,又是郡王之身,暗想他使出的定是花拳绣腿,只能跟让着他的军士打闹,没想到这两记犹如伏龙降虎之力,令路离对珞王的印象大为改观!
路离毕竟力大无穷、身经百战,他用左手倏然抵住珞王骤袭向他的膝盖,右手则刺向珞王——当然他也不是想真的刺中他,只要伤他些许就可以脱身了。
珞王如何没看出他的心思,他左手从空中劫住了路离握刀的右手,反转用力,但路离的力气巨大如牛,珞王一扳,竟未让他动摇丝毫,令他微微侧目,暗想这个匠人倒有几分力气,路离手持利刃继续刺向珞王,珞王只得放开他,往后方一跃,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第一回合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周围的眾人则看得屏住呼吸,李昱江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担心路离被珞王所害,又担心路离若真伤了珞王,同样会被置于死地。
喘息之后,珞王先发动攻势,他手持长刀劈向路离,路离并未躲闪,而是用利刃接住,利刃竟穿过了长刀直袭向珞王的鼻尖,珞王早就从木曜星君那里得知这把利刃是用妖兽傲彧的尖爪所製,刺杀人时可以令其表面无伤,实则肝胆俱裂,只是他没想到这把利刃同样也可以穿过坚硬的长刀,但珞王并非完全没有准备,在利刃离他的鼻尖仅有一寸时,他突地往后一仰,避开其锋芒,同时左手握住路离的右腕,不给他躲开的机会,右手握拳,重重击在路离身上。
路离被珞王击中的身子颤了颤,但他似乎早有发现,马上稳住了脚跟,同时右手握拳,击中了珞王的下肋。
两人都吃了对方一记重手,算是打平。
接着又是几个回合,两人都各有损耗,甚至有几次路离的刀刃滑过珞王的衣衫,却被他轻巧闪避,没有伤到他。
「你不敢尽全力吗?」珞王冷笑着,「想不到你有胆子去刺杀皇兄,却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伤及本王,恐怕只是一个阴险之人。」
「哼,我怕我用全力,殿下无力招架。」路离冷哼了一声。
「你们听着!」珞王大声道,「若本王死于此人刀下,你们不得追究!」
旁边观战的军士们面面相覷,不知珞王为何以命相拼。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珞王说着将刀刃丢到一边,「我们双方拿出真本事,看看鹿死谁手。」他语毕拔出了腰间的斩天剑。
路离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将力量聚集,突然,他倏然睁眼,大喝一声:「哈!」一股气浪从他身上向四方散开,竟以他为圆心,灰尘都被吹到了五米之外。
啊!路离!李昱江不禁在心里叫了起来,他和路离相识这么长时间,已经觉得他很厉害了,没想到他竟从未使出全力。
路离的速度与力道呈倍增长,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珞王,珞王吃了一惊,但他手持斩天,单凭剑气就一一化解了路离的攻势,两人从斗兽台中央,打到东北角,又到西南角,他们所到之处,地上满是剑痕,李昱江和眾位军士看得更是眼花繚乱,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谁又占了上风。
直到路离将珞王逼至西南方的墻边,一道气浪从两人身上划开,灰尘扬起,原本掛在墻上的刀刃尽数掉落,灰尘过后,珞王背靠在墻边,路离则单膝跪在他前方两米处,他手捂着左边的肚腹,鲜血正顺着他的指缝滴下。
「看来是本王……」珞王话音未落,只听「噝」的一声,他右臂的衣袖竟不知被路离用了何种方法令其破成碎片,随风飘落在地上,这时他才明白,若是路离真有心伤他,至少他的右臂不保。
「希望殿下言而有信!」路离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珞王怒不可恕,但他也知道确实是自己输了:「很好!本王的确说过,会放你们一条生路!」
「路离!」李昱江见珞王发话了,急奔向路离。
路离被李昱江搀扶起来,对珞王说:「珞王殿下,昨晚我前往宰府的确是想刺杀皇太子,但皇太子用神能缚住了我,他告诉我,殿下的封郡正在革旧立新。所以路离想到殿下的封郡看看再做打算。而我离开时,皇太子殿下还活得好好的!」
「你为何要刺杀皇兄?」珞王冷冷地问。
路离将峒羫郡叁百余名匠人被害一死全盘托出,还告诉他皇太子曾拿出了郡志给他看。珞王回想起当时屋中的场景,已是信了八九分。
「即是说无人指使你?!」
「没有。」路离摇头。
珞王看着路离,怒气已经从他脸上消失,转而又被冷峻替代,他知道路离的武艺与他不相上下,不可能轻易刺杀有神能傍身的皇太子,就算成功,现场必定混乱不堪,他亦不可能全身而退。而宰府一切如常,皇太子甚至在临死前还想着完成蒙杺莯的那幅画,所以杀他的人不可能是路离。
兇手定是在路离之后进入宰府,可会是谁?!
路离说完后正欲和李昱江离开,珞王突然道:「慢着!本王说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没说过你们可以离开。」他话音一落,兏崢带着近五十名军士突地从斗兽台几扇门涌入,拔出兵器,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皇兄虽不是被你所杀,但事因你而起!兇器又是由你所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珞王厉声道,「不过念在皇兄仁善,他当时即肯好言劝说,定是不想枉杀无辜。本王亦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来人,将他们关在囚笼,明日候审!!」
虽然不忿,但路离和李昱江也知道这已经是珞王最大的让步,不过就算他们被判兽斗,以路离的身手定能全身而退,这相当于珞王已经给了他们条生路。
在又一次被关入囚笼后,李昱江急忙查看路离的伤势,珞王的斩天剑刺穿了他的肚子,所幸并没有伤及内脏。
李昱江急忙脱下外套,他里面穿了一件米色的衫衣,他将衫衣撕成布条,紧紧地绑着路离的伤口,以期望将伤口挤压不再流血。
「明天我会稟报珞王,此事与你无关,让他放你走。」路离皱眉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李昱江。
「不行!我不放心你!!」李昱江也皱眉看着他,「你一向待我不薄,我更不可能在这时候离开你。」
路离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却没有应声。
「糟糕,血根本止不住!」李昱江看着米色的布条已经在他们说话间又染成了赭红色,担心会不会刺中了路离的大动脉,虽然他在端王郡的医馆学了些幽州的医术,但他们带的武器和行李都被军士们收走了,行李里还有止血草,现在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没事。」路离捂着伤口,不想让李昱江担心。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李昱江知道路离固执,他低嗔着。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到囚笼外面,紧接着,一个沉稳的男声道:「我是珞王殿下派来的军医,殿下让我替你们看看伤势。」他说着向旁边看守的人点点头,那人打开了囚笼。
军医查看了路离的伤势,道:「没有伤及筋脉内腑倒无大碍,只是创口较深,我需要替你止血、缝合。」
军医很快替路离处理了伤口,接着他又查看了李昱江,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更不会有事,军医留下了一些止血草和镇痛丸,叮嘱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这个珞王不像是坏人。」李昱江着实松了口气,否则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看样子不是他杀害了皇太子,否则不会如此生气,更不会亲自与你比武来试探你是不是真兇。」
「只可惜皇太子殿下……」路离沉沉地叹了口气,在得知皇太子是被自己製作的利刃刺杀后,他无比后悔自己把利刃留在了宰府,如果当时把它带走,也许兇手不会有机会刺杀皇太子了,正如珞王所说,事情因他而起,皇太子又是被他製作的利刃所杀,他难逃干系,对于珞王将他关在囚笼中,路离没有抱怨和愤恨,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珞王,你觉得会是谁杀害皇太子?」李昱江问。
「也许那个兇手会来找我。」路离沉沉地说。
「怎么说?」
「皇太子有神能在身,兇手是在我之后去找皇太子的,不知为什么,他起了杀机,否则不会用我留在那里的利刃,即是说他当时并没有带兵器。」路离道,「也许他会担心我会不会看到他,而来找我确认。」
「如果我们能抓到这个兇手,珞王一定会放了我们。」李昱江道。
「我们身在囚笼,明日生死未卜,怎么抓?」路离暗叹李昱江太过异想天开。
「你说如果我们跟珞王提议,帮他将引出兇手咧?!」李昱江灵机一动,「我们在审判时假装说有抓住兇手的线索,放在一个什么地方,但要珞王放了我们才说,珞王就说要考虑一下,兇手一定会做贼心虚来找我们打听线索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再想办法套他的话,屇时再让珞王设下埋伏就可以了!」
「嗯,这办法的确不错!」路离赞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