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从怀里摸出一块大银锭转身丢到柜台上,被这天降横财砸晕的徐二喜不自胜摸了半天,虽然高兴店里又来个活财神,但徐二还是没贪心到收下全部,退了一半还给男人,他举着手里足够他们一家安安稳稳生活两三年的半边银锭,乐呵的说道:
“咱这地儿偏,用不着那么多,一半就够了。
不过客官你就算阔气也别随便丢这么大块银子出来,小心招贼嘞。
刚刚是我脾气不好,说话大声了些,客官您别跟我计较昂。
那个房间我带您过去,您随我上楼来吧。”
流点了点头,见这店老板确实不愿意收下这半边银锭,便将这银子丢到了身后的小公子手里:
“诊金。”说完便跟着老板上了楼。
黄衣公子接过银子无所谓的手一扬,丢在了身边的侍从手里。
店老板看两人刚刚聊上了,就把流的房间选在了小公子旁边。
当流将男人抱进房间轻手轻脚放到床上,侧身让那侍从过来把脉,他抱着剑站在一边紧紧盯着这人的动作。
男人搭脉,不过片刻便已心下了然,朝身后站着的主子点了点头。
流看这两人默不作声,皱了皱眉正准备发作,却只见眼前的小少爷从怀里拿出一个描的精美的小盒子,流戒备的看着他的动作,盒子打开,是一只冒着冰雾的白色大蝉。
天山雪蝉?
这东西不是专供皇室宗亲吗?难道他真是世家少爷?
流心里存着疑影,但眼下床上还昏睡着的人要紧,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男人道了声谢后接过这份可以说是无价之宝的珍品,先是仔细的查看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才放心的将这雪蝉喂给师傅,那东西确实神奇,刚接触到男人嘴唇,便化作水液流到了男人嘴里。
宝物不愧是宝物,见效极快,不过瞬间,男人那张苍白的脸上便恢复了一下血色,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虽然流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眼前这人不怀好意,但人家送的东西确实有用,于是这男人一改往日的冷淡姿态,冲着送出宝物的小少爷大大方方的作揖道谢。
小公子被他郑重的模样弄的有些不自在的连连摆手说不用客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机缘巧合结识一场,在下灵官,这是我侍从山南,敢问兄台名讳。”
“留……风。”流嘴动了动,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名字搪塞,便随意的将自己的和二师弟的名字组合在一起。
“原来是留风兄,那这位是?”灵官笑着,少年气十足的做了个揖,见男人没打算介绍床上躺着的少年,便出声问了一句。
“惜月。”一回生二回熟,流随便将三、四两位师弟的名字改改,借用了过来。
灵官听到他这么说,笑而不语的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耐心耗尽,被他接二连三套话问烦的流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弟弟如今在病中需要静养,恕我不方便接待二位。”
被这么直白的话赶人的少年不见什么恼怒的神色,仍是好颜色的对着男人做别,真是一派礼仪周全的世家贵族模样。
退到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回到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尚凌官那张稚颜上笑意仿佛揭开假面一般瞬间隐去,坐到椅上低声问着蓝扇。
“如红公子所言内力全无。”
尚凌官点了点头,想着刚刚看到的病美人模样躺在床上因为疼痛显得十分楚楚可怜的男人,尚凌官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人疼些什么。”将茶水饮尽,紧接着男人又倒了一杯。
蓝扇摇了摇头,如实答道:“摸不出来。”
听到此话,尚凌官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不是禁术反噬?”
蓝扇还是摇头,看那表情显然是不清楚薄惑到底因为什么疼的那么厉害。
万幸这人不会诊脉,保全了魔尊大人只是单纯吃坏了东西,却闹肚子疼到昏睡过去的颜面。
“只可惜白废了雪蝉,秦公子只给少宗主你送一只,如今被那人吃了,往后您要是不小心病了可怎么好。”蓝扇想到刚刚那宝贝就那么交了出去,就一脸肉疼的说亏的厉害。
雪蝉珍贵之处就在于,它不仅可以解百毒,还可以吊续元气和压抑疼痛。
所以刚刚明明蓝扇不会诊脉,但为了做戏做全套,也为了获取他们信任,不得不拿出雪蝉。
“真是目光短浅。”尚凌官低骂了蓝扇一句,却并不解释其中他的考量。
“对了,你派人去转告秦公子,如今不需要修炼蒋骆的功法,反正他练了这么久一点不见起效。
跟他说,他的药找到了,让他在老地方等着。”
那位大名鼎鼎的魔尊大人虽然内力全失成了废人,却不失为制成炉鼎的好苗子,等自己接近这人找到机会,就可以做成药送给秦公子。
到时候自己牢牢抓住秦公子这个靠山,别说什么雪蝉,以后要什么宝物没有。
被人虎视眈眈的薄惑到了亥时,终于是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觉得身上汗津津的黏腻一片,里衣紧贴在身上让他感觉十分不舒服,不过他发现现在肚子却是不痛了。
他撑着床坐起身四周望了望,发现如今是在个客栈里,床边地上抱着剑守夜的大徒弟,听到动静立马转头看过来,见男人醒来,虽隔着兜帽,也能看清那周身弥漫的欣喜。
“师傅,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为师要沐浴,弄些热水来。”薄惑感觉睡的眼睛有点酸涨的厉害,于是边捏着鼻梁缓解,边慢慢下了床,也就没注意刚刚在他面前与往日里大不相同的徒弟。
“好。”
徒弟离开,薄惑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缓和一下睡一觉干渴的嗓子,当那清凉带点甘苦的茶汤滑入喉管的时候,咱们宫主大人被这凉水一激,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白天那副丢脸的样子被多少人看到了。
男人紧紧捏着杯子愤愤的想着:等本宫恢复了,这些人通通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么想着,总算是稍稍安慰了自己的薄惑松开手,只见杯子还完好无损,男人的手指反倒是红了。
此时楼下,找到店老板住着的房间的流大力敲着门,这可把累一天好不容易睡着的徐二气坏了,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开门,一看发现是白天抱着个病人给他甩了半边大银锭的沉闷男人,嘴嘟囔了半天最后还是好言好语的问了句:
“客官你大晚上想干嘛。”
“我……弟弟醒了,他想沐浴。”男人忍了半天,终于差点把脱口而出的师傅憋了回去。
本来被吵醒还有三分气性的徐二现在是彻底没脾气了,认命的回头准备踢醒自己儿子让他们起来去烧水,走到一半又想到这俩混小子白天忙的头脚倒悬,这时叫醒他们有点不忍心,便停下脚步伸手扯下一边挂着的衣服,嘴里虽然念念叨叨的抱怨着男人事多,手里却是把衣服套身上向外走。
水很快就烧好了。
徐二指着一大锅热水打着哈欠对流说:你自己一桶一桶提上去吧,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着便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睡的那个小房间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便看到男人举着不知从哪里搬出来的大木桶越过他,那步伐沉稳,显然桶里装满了水。那桶可不小,半人高,那一圈成年男子都要两人才能合抱住,就算是空桶,力气稍微小些的,都有可能拿不起来,更何况是里面装满了热水。
他果然是太困了,出现幻觉了。徐二呆呆的目送着男人的背影,见他上了楼后,便眯着一双困的快失神的眼进了屋关上门,一头跌进床上沉沉睡去。
而房间里,终于能把身上洗干净的薄惑见徒弟将水送到,便让他出去了。
褪下衣物,看着自己浑身瘦的没二两肉的体格,宫主大人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靠坐在木桶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洗着身体。
这时他听见门外有动静传来,男人手下擦拭的动作没停,耳朵却认真听着。
门外守着的流拦住想要进门探望的灵官,不悦的阻拦道:
“夜已深了,我弟弟如今还在沐浴,不方便答谢阁下救命之恩。
明日必当面致谢。”
“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如今惜月弟弟醒了,正好让山南再把把脉,别留下什么病根才好。”
外面你一句我一句的僵持不下,房间内泡澡的薄惑听了两句便不感兴趣了,明天得早点启程,听那人说话的腔调,是个难缠的家伙。
至于救自己一命,男人并不觉得自己人缘有多好,不过一面之缘,会有谁那么大方无私的拿出珍藏的宝贝救人。
这人要是没有目的,薄惑是不信的,在如今这个境地,能不招惹就不招惹那些是非。
男人心底谨慎小心防患未然的那根绳子绷的比以往更紧了。
薄惑思虑完就先将这事放下了,开始认真洗澡,热气蒸腾着,泡在里面毛孔舒张仿佛全身的疲惫都被洗净了十分舒服,男人慢悠悠的动作着,上半身擦完了,开始洗下半身。
擦着擦着,薄惑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睁开眼,手里捏着擦洗的帕子也送松了,他直接上手摸了摸,随之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他……他……他怎么……
胸膛剧烈的起伏,震惊、不敢置信、无措和慌乱,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纷至沓来把男人冲击的几乎站立不稳,只见他深呼吸勉强稳住,而后抬起腿踩在桶沿上,一手将鸡巴压向一边,低头向腿间看去,瞬间男人再次被惊的站立不稳跌进了桶里。
这一声动静可不小,把门外的两人都听愣了,尚凌官见这是个好机会,嘴里说着:小心有刺客,我要进去保护惜月弟弟。便趁着男人愣神闪身推门冲了进去。
他刚刚以为这人在练什么禁术,没想到真在洗澡。
看着双手抓着桶边,头发都湿漉漉的,一眼就能看出刚刚的动静,是这个此时妖孽如海妖般的男人不小心摔进木桶里弄出的动静。
薄惑此时还没从自己多了个女人的玩意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好不容易从桶里爬起来,抬眼就看到有人把自己如今这个狼狈样子看了去,气的他恨恨的骂到:
“都滚出去!”
美人真是做什么都是美的,即使是如今这副狼狈模样,也显得十分的惹人怜爱,骂的那句,更是不痛不痒,还没等尚凌官张嘴说些什么,他身后的男人一把提起眼前这个冒犯师傅的少年,丢了出去。
“再不滚,我现在就杀了你。”少年显然被这句话吓到了,噤若寒蝉般规规矩矩的回到自己房间。
等尚凌官关上门,那副假面被他卸下,想着刚刚因为试探却无意目睹到的香艳一幕,男人不自觉感叹到:
真是漂亮极了,他都有点舍不得这样可怜可爱的炉鼎送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