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在渐浓的夜色中朝着朔西方向走得越来越远。
林风扬醒来后感觉私处一阵疼痛,似有异物抽插的感觉,但伸手摸去那处却是一片洁净干爽。他想到可能是昨天被某个登徒子轻薄了很是生气,但当下的情况又窝火又不知道怎么抒发。
檀禾好巧不巧这时候过来领他回去,林风扬便将他一顿臭骂,后者低眉顺眼地应了下来,也不知道师父大清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念及昨晚林风扬在前厅失态的模样,便觉得师父是因为独守空房而愤懑。
迁怒于檀禾后林风扬也没有消气,反而因为对方的乖巧顺从感觉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了,这时候他就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边关,至少还能拿朔西开开涮。林风扬就这样面目狰狞地回了军营中,那几日归燕关的士兵们被整得苦不堪言,直到林风扬因朝廷下旨便奉命回了京城,送走这个活阎王后士兵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林风扬归京不久,边关就出事了。
朔西没有因为有投降书就有所顾忌,贺兰折这个疯子又上战场了,先是亲自率领了四千骑兵进攻固应,之后半月内期沿、高凉、填山也纷纷陷落,戍守的胥国将军全被砍杀。到归燕关门口他又转折向南进攻云城,活捉将军李仲舸。
云城失守后,还在归燕关的李丹急忙赶往直峰城迎战,因失去险关云城,直峰城内军需不足,李丹抵抗不得所带军队几日内被击溃。
被调去东边管理水军的林风扬闻讯快马加鞭赶来,期间安泉、表湖、呈洲三城也失守。此时贺兰折已连续八胜。
这次贺兰折看见胥国军队就打,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后如入无人之境。周围城池的人们无一不知晓贺兰折的名号,每日惶惶不安,民心溃散。甚至在攻打呈洲之后,还未直接攻打定宁城,定宁城便开门投降。
虽说归燕关易守难攻,但此时朔西已然形成包夹之势,林风扬赶到后便在城池内死守十分被动。一个月的防守早就将军需用尽,再加之周围城池的陷落没办法及时补给,归燕关也快支撑不住。
然而朔西军这时就在城外驻扎,攻势也慢了下来,其他不是很重要的城池的进攻火力增加了。
在此情形之下,胥国便与朔西进行谈判,胥国停战的要求是林风扬前往朔西和亲,如果能答应这个要求,朔西便以定宁、安泉、表湖三城为聘礼,并归还俘虏和部分战利品。
往日便听说朔西人狂放不羁,无甚礼仪教化,娶男子为妻也不少见。当下只需牺牲林风扬一人便可换来三座城池,胥国那方便炸开了锅,就当下的情况分成了两派。
主战派认为和亲是屈辱的,更何况和亲者是胥国有名的将军,几个月前刚立下了赫赫战功,百姓奉之为神祗。当下就该拒绝如此提议,调动兵力支援西部再伺机反攻夺回城池;而主和派则认为当下国库紧张,官员几月的俸禄还未发,百姓苦于徭役赋税,再执着于西部战事恐怕会引起民变。双方各执己见争论不休,但未有一人去询问还在西部各城池辗转的林风扬的意见。
其实林风扬这时候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同僚们的欲言又止,下属们暧昧的目光,还有与朔西军交战时对方的有意避让,如同刺一般扎在心上。作为将士他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打算,但被送去和亲实在太过屈辱,也在心中大逆不道地辱骂过朝廷,面对强敌不一网打尽为何还要一再地忍耐退让甚至还在思考着这样的和亲请求。
这时林风扬想起了太子萧宸煜,林风扬本人在朝廷中人微言轻,但太子说话肯定还是有一定分量的。于是林风扬写了一封信去群芳楼,托魏娘急送与太子。
林风扬与太子萧宸煜还是有过一段朝夕相处的时光的。
胥国会在皇子启蒙时便挑选底子好的孩童作为玩伴,随着皇子成长,这玩伴也要进行训练担任贴身侍卫的作用。这玩伴对皇子的影响巨大,与皇子同吃同住,皇子犯错他也要挨罚,因此称为“影”。
林风扬在七岁时就被挑选作为萧宸煜的影了,幼童时期的萧宸煜很是粘他,林风扬不在就哭闹不止,不肯吃饭读书睡觉,只有林风扬将萧宸煜抱在怀里好好地哄上几句才安分下来。凡是食物,必须得林风扬尝过一口他才肯吃,睡觉也要林风扬搂着睡才能安心入眠。
后来小皇子到七八岁时,林风扬得抽时间跟专门的侍卫训练了。这时他与萧宸煜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小皇子便有了些逆反心态,故意与林风扬生分了起来。有时一连几天见不到林风扬,萧宸煜便故意惹祸让林风扬回到他面前受罚。
看见林风扬受罚的场景,萧宸煜面上表现出惶恐失落,但心中激荡起兴奋的涟漪,浑身都战栗起来。萧宸煜更爱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轻轻一触便会惹得林风扬一阵颤抖,轻声呻吟。
林风扬这时即使面色苍白,眼中含着泪光,嘴唇都要咬破了,还会装作无事发生般对着萧宸煜说:“这些小伤不打紧的,能为小皇子分忧实乃属下荣幸。”
萧宸煜听到这些话也不会感动,反而觉得这是林风扬作为影应该做的,面前的这个人是属于他的,他要做什么对于林风扬都是恩赐,林风扬都得乖乖受着。
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萧宸煜对于林风扬的感情也越来越奇怪。他不知道要怎么纾解这样陌生的情绪,变得喜怒无常,对林风扬动辄责罚打骂。
萧宸煜知道林风扬就算挨了打,脸肿得通红也要恭恭敬敬地跪下谢赏,虽对林风扬这样低眉顺眼地举动有些不满,但满足感仍溢上心头带来一丝愉悦。
虽然大部分影都是尽职地做好了侍卫的职责,但萧宸煜看见过皇兄生气时,他的影便一把搂住皇兄,如同哄小孩一般油嘴滑舌地劝着;叔父生气时,那影就直接坐在叔父胯上十分孟浪。
萧宸煜也想让林风扬这样做,于是便故意无视林风扬。而林风扬只小心翼翼地买了陶响球来讨好他,但也怯生生地跪在门外丝毫不敢僭越。
“真是个蠢货。”小皇子心中这样想着,也哼了声将那些廉价的小玩意儿摆弄了一下,表示这事就过去了,林风扬见到主子这样便松了口气。但未过几日,萧宸煜便把那东西当着林风扬的面摔得稀烂。
“这种贱货,根本配不上本王!”萧宸煜说完还狠狠瞪着林风扬。在深宫中耳濡目染的林风扬怎么不知道小皇子的意思,这句话既是在说陶响球也是在说他这个人,于是便跪下认罚。
萧宸煜知道自己看到林风扬伤心难受的表情便会感到愉悦,但这次看到林风扬清亮的眸子里含着的恐惧与愤恨让他心里一凉。
十二岁的小皇子第一次感觉到后悔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日萧宸煜都没有特意刁难林风扬,两人如同最普通的主仆一般,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
未过几个月,林风扬在训练中表现得极其出色,李将军看中了林风扬便朝萧宸煜讨要带入军中。在外人面前萧宸煜一直是仁厚礼贤的模样,李将军既然想讨要林风扬做徒弟,便宽宏大量地答应了。
跟了皇子十年的林风扬只见识过这深宫大院,平日里接触的人都说什么伺候好了主子便保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宫女太监们还经常眼红酸他。而进入军中要面对的是全是未知数,况且还要前往边疆,宫里面经常谈论跟朔西冲突死了多少人,在他们的眼里军中如同地狱有来无回。
林风扬知道这件事后便跪下苦苦央求着萧宸煜,说自己希望伺候他一辈子,将他交给别人他林风扬不放心。萧宸煜只慢慢扶起了他:“你已经不是我的影了。”
后来萧宸煜有了新的影,也因聪慧而深受皇上喜爱,没过几年就被立为太子,太子知人善用、圣明果决的名声在外。林风扬则发现自己更适合在军营中生存,再也不用小心地揣摩别人的心思,军中虽纪律严明但只要完成了任务不违纪即可,不像宫里没有明文规定但私下的规矩好几年都琢磨不透。
十七岁前的时光如同隔世,林风扬觉得自己当时虽然不是讨萧宸煜喜爱的下人,但他为这个皇子尽心尽力当了十年的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之前太子也通过李丹有意无意透露出拉拢的迹象,至少自己还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的。只希望萧宸煜这次能念在有旧情的份上帮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