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易峥只用一个音节,就尽显嘲笑意味。
他开车过来的,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少见呈虚弱状的oga,语调很平,满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要把你说的喜欢当做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易峥想,明明把一切困扰带给他的是陶江晚,要不是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吻。
对,就是怪那个吻。
陶江晚头晕,或许是刚吃了药,让他有些反胃呕吐的冲动,他的喜欢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被人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难堪,让易峥发现他喜欢他这件事,跟一个百万富翁有一天莫名被人扔了一块钱有得一比,想说什么反抗一下,又觉得没意思。
虽然是很无关紧要的,但是alpha就是恶劣地告诉了其他人,陶江晚以前也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的,不过他也没什么立场指责。
易峥欲转身就走:“你不打算走吗?这附近有很多深夜出来的alpha,你确定还要呆在这里。”
陶江晚缓缓起身,跟在易峥身后,坐在后座,随着车辆发动,意识也渐渐消失。
手背均匀地输入透明的液体,陶江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不远处的易峥靠着椅子睡着了,突然一阵震动声响起,陶江晚在易峥睁开眼睛之前又闭上了。
alpha关掉震动,而后起身握着点滴瓶看了一眼,没过一会就替陶江晚拔掉了针头,双手替他按压着针孔,陶江晚只觉得手快麻了,疼得他嘴角都快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刚想要抽出来的时候,护士过来,惊讶地说你给他拔了。
易峥说他会,护士看了一眼,说止血你用那么大劲干嘛,他手都快被你捏青了。
易峥低头一看,陶江晚的手果然出现了几道淤青,以前都是帮alpha处理伤口,习惯了,他松开,看着没流血了,就把陶江晚的手塞进了被子里,摸了摸鼻子说:“oga挺脆弱的。”
护士说:“正常人都禁不住你这么捏吧。”
“他什么时候醒啊?”
“烧下去了,他睡醒就行了。”
陶江晚毕生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个时候,偏偏易峥没有丝毫离开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想上厕所了,却没听见人离开的动静,不知道易峥在做什么。
他不太想这个时候睁开眼睛。
“你回去吧,我在这守着他。”
传来了易绍的声音,而后是易峥说好,陶江晚松了一口气。
听见易峥离开,陶江晚假装幽幽转醒,他们在医院也没多呆,很快就回了庄园,易夫人关心地问老大媳妇没事吧,陶江晚说没事了,就拿着一袋子药上楼休息了。
易峥坐在楼下就听见易绍说他一去没多久陶江晚就醒了,这是他们夫妻间的心灵感应。
易峥听了,冷笑一声。
接下来几天,陶江晚就以身体不适可以正当地不参加易家的家庭活动,筱筱也不能靠近生病的他,易峥因为易感期有时候也不会出去,不过陶江晚并不知道。
林若望那日下山之后,便不再缠着易峥了。
陶江晚睡醒了就下楼给自己做饭,饭刚做好端上餐桌,回头就发现了餐桌上多了一个alpha。
陶江晚在孤儿院长大,一些生理常识并不是很了解,自己有的还可以切身体会一下,但其他的也只是听过名字,比如alpha易感期,他是劣质oga,发情期对他并不像其他oga来得猛烈。
他看到易峥精神不太好,看着他的眼神幽幽的,有些渗人,陶江晚于是端着盘子准备去自己房里吃,却被叫住了。
“怕我吃你的饭啊?”
陶江晚只是觉得易峥有点可怕,可也不能说出来:“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
易峥起身,走到陶江晚身后,在oga看不见的角度,alpha如狼似的目光盯着他的后颈,良久才道:“你知道就好。”
说罢就离开了。
最后一天,陶江晚的病也好得差不多,易峥的易感期也结束了,筱筱坐在伞下堆沙子,陶江晚就在她不远处盯着她,易绍一会不见,就和一位身材火辣的女性oga聊得火热。
易夫人看着陶江晚丝毫没有反应的模样,摇摇头,对易峥说这下该真是给筱筱娶个后妈回来。
易峥说挺好的。
陶江晚想躲着易峥,还真就可以让他在那么大点的房子鲜少碰见他,除了一家人在餐桌上吃饭。
易峥想,躲得真好,又一想,陶江晚把他时间拿捏得这么准,这是观察了多久才能把握得这么好。
这么一想,心情莫名不烦了。
易峥看着低头只夹自己面前饭菜的oga,抬手将他面前那盘菜换成了肉说:“我也想吃青菜。”
那陌生的号码联系得陶江晚越发频繁,电话那头压低声音说别忘了我们费那么大力气把你送进易家的目的,如果你真想当你的易太太,就按照我们原计划那样做,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诈骗犯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知留学的oga。
陶江晚捏着电话背影紧绷,直至嘴唇被咬破,他舌尖尝出了一丝血腥味:“有易峥在,我根本就下不了手。”
那头冷笑一声说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风险越高收益越大,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陶江晚久久不出声。
这个时间刚好是易峥下班回家,他路过草坪,筱筱正在外面写生,他摘下帽子凑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的画说了什么,筱筱拿着画笔在易峥脸上化了一笔然后捂着嘴先。
落日的余晖落在他们脸上,美好得有些不真实,这段时光像是偷来的,陶江晚伸手触碰着落在他手心的光,真可惜,他这辈子恐怕没办法活在阳光之下。
陶江晚是个孤儿,聪明,可惜却没用在正途上。
他二十五岁,什么都没有,跟一只游魂一样在世间,来到易家,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
陶江晚从前金蝉脱壳过很多次,可这次不行,他用的是自己真实身份,他和筱筱的开销都是易绍负责,拟定了离婚协议,那天在书房里打印出来,恰好撞到了易峥,几张纸散落,被他捡起来,陶江晚很快夺了过去,易峥应该没看见什么,不然早就问他了。
陶江晚就将需要签名的那一页放在了需要易绍签名的账单里,他看见过易绍签名,几乎是不看内容的。
却没想到唯独那一页被原原本本地退回来了。
易夫人这日带着陶江晚出去,oga原本以为自己又是来当提包的,却不想餐桌上坐下一个熟人。
乔非就是当初把陶江晚介绍进易家的人,易夫人悄悄对着陶江晚说:“老大媳妇,你知道乔先生说的那个投资的金矿项目吗?说是一本万利。”
乔非笑着说:“小陶也曾经是我们的合伙人之一,他当然知道了,易太太,你不信我,还不信你的家人吗?”
易夫人走后,乔非含笑看着陶江晚说:“你以为我没办法搭上易家吗?你最好配合我,否则我会把你打回原形。”
陶江晚说好。
易家家大业大,可易夫人到底也只是在家操持家务,易伯山给她的零花钱再大方,都是手心朝上向人要钱,人的欲望都是无止境的,有一本万利的生意谁不想做。
陶江晚回家之后,不停地走来走去地想办法,他劝易夫人投资要谨慎,易夫人之后出去就不带他了。
陶江晚再次劝说易夫人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和乔非签了合同,把五百万的私房钱都投了进去。
“妈,你怎么能……那么冲动!”
易夫人得意说:“一个月之后就有回本,你等着看,你不是之前学费就是这么挣来的吗?难道是看不得我发财。”
陶江晚咬着下唇,没过多久,易夫人就联系不上乔非了,她惊慌失措地给易峥打电话,哭着说里面还有她把珠宝卖了的钱,这可是她的老本。
陶江晚收拾东西,准备出逃的时候,易峥就抱着双手站在门口看着他:“去哪?找你的同伙吗?”
易峥抓住陶江晚的手,力道容不得丝毫反抗。
“不是……不是的……”
陶江晚摇着头。
“不是什么?”
易峥将陶江晚拉进书房,门上锁的声音让oga心头一颤,一摞摞罪证便扔在了他面前,只扫了一眼,陶江晚脸上的血色便尽数褪了下去,易峥发现他的身份了。
“明心孤儿院长大,高中就辍学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留学回来的高材生,陶江晚,你究竟还有什么真的,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
易峥的话带着压迫,讽刺,仿佛要扒开陶江晚的皮看看底下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手心的血液仿佛都开始倒流,陶江晚心凉了一半。
易峥这样的人,肯定是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他如何辩驳。
alpha每句话都咄咄逼人,陶江晚步步后退。
“你来易家就是为了骗人是吗?”
退无可退,陶江晚双手撑着身后的沙发背靠,易峥那双黑沉沉的双眼似乎要把他定在原地,是也不是,不过从骗子嘴里说出是很可笑的事。
“……对不起,我劝过妈……可是……”
陶江晚闪躲的眼神在易峥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千方百计只是为了行骗,真可笑。
“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道德底线,别叫她妈,她没有你这样一个谎话处心积虑的家人。”
“真的对不起……可我真的阻止了……”
易峥说:“我哥签了那份离婚协议吗?”
“没……没有……”
易峥双手撑在陶江晚身边,alpha高大健壮的身体就是满满的压迫感:“让他签了,然后你就可以离开易家了。”
“筱筱很喜欢你,我不会告诉她真相的,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让你体面一点离开,然后接受你应有的处罚。”
陶江晚抬眸看着易峥,眼中似有水光,alpha没必要对他这个骗子留情,这是他早早预料到的,却没想到他真的可以绝情地把他送进监狱。
“这次我没有……”
“那以前呢?陶江晚,你不会觉得只要认个错道个歉,就可以抵消你之前犯的错了吧,d港的司法容不得你这样践踏。”
陶江晚突然抓住易峥的胳膊,祈求道:“不要把我交出去,求求你了,我可以帮你把钱追回来。”
易峥没有说话,留下陶江晚一个人,oga仿佛丧失了力气,瘫软在地,他这样混迹在灰色地带的人,自然被抓住过,不过因为证据不足放了出来,早些年,他就是被乔非那伙人当做替罪羊的存在,因为是oga,年纪小,所以会有政策保护,可是落在他身上的警棍和拳头也不在少数。
他曾经在拘留所遇到过一个有些年纪的beta,陶江晚那个时候很瘦小地躲在角落,他身份证被乔非扣住了,只能乖乖进来认罪,几次之后,要么就是几个月的教育,他都习惯了,却听见那个beta缓缓开口说,你现在年纪还小,如果再大一些,就要进监狱了,进了监狱的oga什么下场呢,你知道吗?
陶江晚摇摇头。
beta说就是被当做发泄性欲的玩具,罪犯和狱警的玩具,他曾经见到过一个oga被玩得流产了五次,最后腺体都烂了,死在了监狱里,在那里没人跟你讲道德。
或许是有夸张的成分,可陶江晚因为beta的话做了很多次噩梦,他再大一些,长开了,乔非就不让他做那些挨打的事了,可他能去哪,身份证被扣着,身上背着案底,哪里都不会是他该去的地方。
在易家,生活安定,陶江晚第一次过自己的生日,他这才知道人过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他还要参加筱筱的幼儿园毕业典礼。
易峥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能连跟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都觉得恶心。
陶江晚没脸留在这里,可他不想进监狱,不想被那样非人的对待。
那晚,陶江晚进了易峥的房间,alpha还在浴室的时候,背后突然贴上一个人,陶江晚没穿衣服,在热气熏蒸下,alpha的信息素肆虐在这个小小的空间。
陶江晚脸上布满了潮红的神色,就连眼睫毛都沾染着水液,嘴唇也越发红润诱人,他环住易峥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像是哀求一般说:“易峥,我喜欢你。”
真的喜欢了很多年。
alpha脸色一黑,只能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说:“陶江晚,松开!”
易峥分开陶江晚的手,去拿一旁的浴巾,却不想oga这个时候又发作贴了上来,劣质oga的信息素再弱,也对alpha是有吸引力的,一股很淡带着涩味的信息素味道好像从陶江晚的舌尖让易峥品尝到了。
陶江晚垫脚,将自己整个人都送了上去,撬开alpha的唇舌准备更进一步的时候,就被一把推开,因为没有准备,陶江晚几乎是没站稳后腰直接撞到了盥洗池,疼痛让他眼泪出来了,头低垂着趴在地上。
易峥将浴袍扔在他身上,声音说不出的冷冽:“如果你想通过这种方法留下来,大可不必,我对罪犯都是一视同仁。”
浴室的门被重重地关上,独独留下oga一人,陶江晚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易峥那晚深夜烦躁地开车离开了易家,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陶江晚腰后被撞出的那道淤红,突然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第二天,陶江晚就不见了。
易夫人看着儿子脸色难看地让人把他的东西都当做物证收起来,易绍拦住他问怎么了,陶江晚人呢?
易峥:“哥,他跟诈骗妈的那几个人是一伙的,现在他逃了,他是罪犯。”
易绍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他骗什么了?”
筱筱从保姆身后突然跑出来,拉着易峥的手说二叔,你不要把陶陶的东西拿走。
易峥蹲下身说:“筱筱,他是成年人,做了坏事,就应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