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圆瞧见浣秋跟在刘妈妈身后走了,还想争一争,又听何风盈道:“说起小妹的嫁妆,这一季收成不赖,中公账上现银充裕,阿娘要不要请几个中人来问问铺子?京城的铺面买卖少,咱们也要早做准备。”
“也好,等忙过这阵,咱们一起给你小妹挑拣挑拣。”董氏慈爱地看着何风盈。
何青圆平日里去家中库房,看看这个喜欢,瞧瞧那个也喜欢,有了嫁妆产业就是有了全然属于自己的进项,可以拥有更多喜爱的物件,本该欣喜,可她此时心中却一点波澜都没起,硬着头皮又坐了坐,出了院子就让人把浣秋寻回来。
秦妈妈匆匆去,匆匆返,“姑娘,浣秋已经叫她婆家人带走了。”
这在何青圆意料之中,却叫她心头一紧,憋闷至极。
“姑娘,老钱一家在庄上得用,哪能和离呢?况且给他家做儿媳,有面子没里子,可多少人的姻缘是面子里子都没有的?夫人今日叫刘妈妈陪着浣秋一起去,已经又给了浣秋一重脸面,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夫人已经很慈悲了。”
秦妈妈生怕何青圆因此同董氏有了隔阂,在她看来这是很不值当的。
何青圆抬眸看着秦妈妈,只是很平静地道:“秦妈妈,你看,这么些年过去了,从九溪到京城,有些事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还是一点都护不住你们。”
秦妈妈自以为旁观者清,结果被何青圆这一句拽回到湿雨绿青苔的九溪。
她自然记得自己和浣秋如丧家之犬一样被窦氏驱逐出来,靠着何青圆历经层层盘剥,辗转托人送到她们手中的一点银子上京寻主家。
更记得自己拿到那几两银子时的惊异,也记得坐不起官船,只能待在商船潮湿至极的货仓里掰着指头数日子的痛苦。
秦妈妈因此落下风湿的毛病,可在何青圆跟前不敢提。
“姑娘啊。”秦妈妈把着玫瑰椅的扶手跪下来,这一声叫本来想宽慰何青圆,却把自己的眼泪给唤出来了,连忙转脸去擦。
“您已经待我们很好了,瞧瞧院里那几个侍弄花草的小丫头,原本都枯黄干瘦的,现在一个个宽了心,每日吃好睡好的,脸蛋都肉乎一圈了。”
秦妈妈止住眼泪,见何青圆不说话,头颅低垂,像一朵凝在秋夜的莲苞,时节不对,没开就要谢了。
“姑娘可千万别因为咱们这些下人的事想左了,夫人待你可是真真的。”
何青圆被这句话戳了一下,道:“娘待我当然是好。”
她说得有些慌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慌乱,就算不是第一好,不是第二好,总也是待她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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