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噎了一口气的赵玉梅还想反驳,但又怕对方在电报上动手脚,只得按下不提,目光紧紧地锁在别人手上,直至按下发送的那一刻才松一口气。
她也想打电话,但也要李筠下乡的那个山里有才行。
回去之后,孙家人就期盼着来自邮局的好消息,这样的大好事他们就不信李筠不心动,上次没什么事都来坑了一千块,现在就更得回来才是。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孙强觉得自己的忍耐力都快耗尽了,还是没能等到李筠的消息。
甚至电报由于时间太长,还被退了回来,气得孙家人是怒火中烧。
最后,他们不得不出动最后一手,让赵玉梅暂时停下手里的工作,先去把李筠叫回来才是,毕竟这个家里和李筠血缘最亲近的就是她了。
赵玉梅想说不同意,可看着儿子无所事事的模样,还是同意了。
换乘公交车、火车、大巴,一路踉踉跄跄、腰酸背痛地来到李筠之前下乡所在的清江县。
待会儿捉虫,大家看到不用特意点进来。
冠冕堂皇
赵玉梅甩了甩鞋底粘上的黄泥,心中疯狂吐槽清江县这个闭塞的山区县城,就连县城都是泥地,和锦城根本就没法比。
要是天晴或许泥地还不怎么样,但一遇到下雨天,那就不得了,泥泞异常,特别是最近这样的梅雨天,地上就没有干的时候。
她努力将自己的脚从泥地里拔出来,继续向着汽车站走去,任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从市里面来的大巴车,与县城开往各个乡镇的汽车居然不在一个车站,真的是烦死她了。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的裤腿都沾上了泥点子。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县城的街道都不铺点水泥,水泥没有,铺点碎石也行,这下雨天要人怎么走!”
因为她过于生气,说出的话还是锦城话。
让那些路过的本地人频频皱眉,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是看着赵玉梅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又是一个外地人在吐槽本地的基础建设。
心中不由得恼怒,谁不想自己脚下的路能好一点?可县里没钱,一个个一穷二白,养活自己都是一个大问题,还修路?
瞥了赵玉梅一眼,纷纷加快自己脚下的速度,避开这种麻烦的城里人。
赵玉梅原本还想着找个人问问路,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有理她,最后生气地猛踩一脚脚下的泥地,泥水四溅。
刚刚还只是半截裤腿沾了泥点,这下子几乎腰以下部分全是,看着狼狈不堪。
差点被她误伤的路人更是直接喊道:“有没有一点素质!都是什么黄花菜的年纪了,还学小孩子踩水,真是厚脸皮!”
说着,匆匆从赵玉梅的身边路过。
这可把赵玉梅气得不行,她觉得李筠生来就是克自己的,一出生就死了父亲,害的她还要带着孩子再嫁。
好不容易在孙家做了一点事,不再吃白饭,又跑回来敲诈举报,害她蹲班房。
想到这,她就气得牙痒痒,这次一定要把人带回去,给她的儿子找个好工作。
或许是胸中怒气翻涌,她的腿又充满了力量,不在意其他人频频扫过来的目光,一路自顾自行走,终于来到汽车站,看到了前往李筠下乡乡镇的汽车。
车门一打开,一群人就不断往前挤,第一次对面如此凶猛场面的赵玉梅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到售票员大喊喊道:“还有没有上车的!”
她才意识到自己也是要上这辆车的,赶紧快跑过去趴着车门,“我我我!还有我!”
售票员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自己挤上来,还有付车票钱,一毛。”
听到钱,赵玉梅就下意识地攥紧自己的口袋,心想:这乡下的车票比市区还要贵一倍,真不知道是怎么好意思收取的?
很快,她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付钱之后,赵玉梅因为来晚了,根本没有空余的座位可以坐着休息,加上这是一辆去往乡镇的汽车,车上人货混装,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各种奇怪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令人大脑不适。
等到出了县城,那公路更是崎岖不平,用山路十八弯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站在车里,视野开阔,经常看着司机开往断头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之时,又柳暗花明出现一条小路。
这种身体随着车来回晃荡的乘车体验,让自视甚高的赵玉梅第一次栽在坐车上,她再也压制不住胸口不断上涌的恶心感,腰一弯,当场呕吐。
“哕!”
空气中突然弥漫的酸臭味,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遮住鼻子,看着赵玉梅露出厌恶的眼神。
更有甚者忍不住指桑卖槐,“既然没有坐车享福的命,就要认命,上来和大家争什么位置。”
“好歹感觉要吐叫下司机停车去外面吐也行啊,这么干,我们还怎么坐车!”
有人甚至开始大声嚷嚷起来,吸引售票员的注意。
售票员一眼就注意到在人群中被隔离出来的赵玉梅,屏住呼吸,喊道:“弄脏了地方,自己擦干净,不然别怪我们把你丢在这里。”
还没恢复过来的赵玉梅听到这话,刚想依着自己往日里的脾气吵上一架。
但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想到刚刚看到的沿途景色,身子被吓得一抖,赶紧蹲下身子处理自己造成的垃圾。
等到她出现在乡政府门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消耗大半,整个人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像是十几年前逃荒的人似的。
与她平日里出现在钢铁厂家属院,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相去甚远。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忘记吐槽李筠,这个下乡的地点是怎么挑选的?害她差点去了半条命。
可当她从其他口中得知,要想去往李筠下乡的村子,要不然自己走三个小时,要不然等三天后村子赶集再一起回去,二者选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