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2)

燕灼噤了声,推着曲砚进去。

一晚过去,冷库里的尸体看起来没有变化,生长在上面的蓝花却茂盛许多,快要覆盖整具尸体。

于阳戴上白色的乳胶手套,弯腰扯住一株蓝花的根部,鼻梁上的镜框在冷库的灯光下折射出无机质的冷光,“昨晚八点,我折了一朵花,一晚上过去,它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枯萎的迹象。”

他的手指稍稍用力,将蓝花的根部扯出来,尸体的血肉被冻得冷硬,可丝丝缕缕的根茎拽出来时竟然没有一根折断,扯出一朵花,花根带出了一颗眼球。

于阳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接住眼球,重新塞回尸体的眼眶中,并认真道歉说:“对不起,张和。”

“这些花的生命力很顽强。”曲砚说,这件事他昨天就发现了。

于阳颔首,把根部沾着血液的蓝花递到两人面前,“我敢保证,末世之前世界上绝没有这种植物。”

连花蕊都是蓝色,这株蓝花并没有任何枝叶,根茎上光秃秃的,燕灼盯着于阳手里的花,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曲砚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握住他的手腕叫他:“燕灼?”

燕灼没听见一样,喉结滚动地吞咽唾液,目不转睛地看着蓝花问:“我能摸一下吗?”

于阳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奇异兴奋的光,他在曲砚阻止之前将花递了过去,“当然可以。”

燕灼几乎是瞬间接了过去,那些软趴趴的根茎刚一碰到他的手,便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延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进了燕灼的掌心。

根茎在皮肤下搅动,鲜血顺着指尖滴落,疼痛让燕灼恢复清醒,他咬紧牙关,一把扯下蓝花甩了出去,鲜血在地板上散开,蓝花的根茎还没有停止蠕动,燕灼闷哼一声,手上鲜血淋漓,若不是扶着曲砚的轮椅早就倒下了。

“果然如此。”于阳的猜想得到印证,“怪不得我会觉得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你以前见过这种植物吧,或者更确切地说,这种植物寄居过你的身体?”

燕灼面色湿红,喘息粗重,最后维持不住身形地倒地。

于阳面露疑惑,“不应该,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话落的下一瞬,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他身后袭来,令他顿时心生不安,想躲开已经没有机会了,他被粗壮的藤蔓拽住双腿,然后被重重甩了出去。

架子上形状各异的玻璃罐被波及,滚落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后背磕在冰冷坚硬的墙上,骨头撞得生疼,于阳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一只手摸索着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

镜腿沾了一点地上的血迹,他用两根手指拿着,平静地看向曲砚,“我感觉到了,你很愤怒,为什么,因为他受伤了吗?”

他对身体上的疼痛反应并不大,看着曲砚解释说:“我做过预估,他并不会伤得很严重,现在……他的反应很奇怪。”

曲砚一只手撑着燕灼的肩膀,脸上戾气未消,“仅此一次。”

他说:“如果你再把心思打到他身上,我不会手下留情。”

第二具尸体

燕灼只是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他清醒得很快,脸上的潮红色慢慢退去,他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一地狼籍和略显狼狈的于阳显然昭示着刚才发生过什么,

于阳拿着碎了一个镜片的眼镜,十分诚实地说:“因为我让你受伤,所以曲砚很生气,他用藤蔓把我扔了出去。”

他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你看,你已经醒过来了,说明我的做法并无不妥。”

曲砚自动忽略他的话,牵着燕灼往外走,幸好于阳的公寓里备着各种伤药,能够及时给燕灼包扎伤口。

燕灼坐在沙发上,手腕被曲砚举起来,有未凝固的血掉在洁白的沙发罩上,跟过来的于阳忍不住开口提醒:“你们可以小心一点吗?”

曲砚看了他一眼,他又不得不憋回其他话,这对一个重度洁癖者来说极为残忍,于阳甚至宁愿被曲砚多扔几次。

掌心血肉模糊, 曲砚拿着棉签,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燕灼避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他用消毒酒精冲了一遍伤口,才把手重新递回给曲砚,“阿砚帮我包扎吧。”

曲砚拿过纱布在手掌上缠了一圈,“刚才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燕灼的手指蜷了一下,他语气强硬许多,“不许说谎。”

燕灼嘴唇微动,话还未吐出来,又被于阳给打断了,他目光炙热地看着燕灼问:“能给我一点你的血吗?”

见曲砚的视线移过来,他补充说:“本来是想要一块你的肉的,但曲砚肯定不会同意,我只抽两管血,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不行。”曲砚替燕灼做出回答,

于阳打起感情牌,“我有直觉,他和这些植物一定存在某种联系,只要找出这种联系,我就能找到那些异能者失踪的原因,越山的同伴们下落不明,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曲砚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拿这种话来蒙人未免太可笑了,怎么,你是真心担心他们的?”

当然不是,于阳感情淡漠得可怜,那些异能者的死活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他只是好奇而已,而现在,他对燕灼的好奇已经盖过了一切。

“我可以答应你。”燕灼突然开口,“但你要对这件事保密。”

“我保证。”不顾曲砚冷下去的神情,于阳立刻应道。

恰好这时有人到访,于阳跑去开门,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不会有问题的。”燕灼用受伤的手握住曲砚的小臂,“相信我,阿砚。”

他的动作牵扯到伤口,有血从纱布中渗出来,曲砚皱眉,又将纱布缠了两圈。

燕灼不是执拗的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乖顺听话的,曲砚从前当他是玩物和顺手的工具,自然很喜欢他这一点,但现在是不一样的,爱人需要给予绝对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