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尴尬的见面(2/2)

“你不能在这里大哭大叫,我妹妹和妈妈都休息了,你会吵到她们的。”高君珩说。

“呜呜……对不起……”

“停。”眼看着他又要哭闹,高君珩板着脸说:“我说了,你不能再哭了。”

“唔……”高予臻捂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很好,这就对了。”高君珩摸了摸高予臻的脑袋,“有什么就直接和我说好了,不能哭,懂吗。”

“嗯嗯。”高予臻点点头。

“现在很晚了,我带你去客房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行吗?”高君珩说:“今晚就不送你回高家了。”

“好。”高予臻又点点头,这次,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真是乖宝宝,高君珩心里想,比他那个像牛一样的妹妹顺眼多了。

高君珩说今晚不会送他回高家,那明天呢?

一想到这个,高予臻根本无法入眠。

他已经洗好澡了,正躺在客房的床上,尽管只过了几个小时,但高予臻只觉得,这里就像天堂,有宽敞的卧室,独立的卫生间,柔软的床垫,还有关心他的哥哥,住家的佣人阿姨对他也很好,还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没有殴打,没有嘲讽,没有嗖掉的食物,这里不就是天堂吗?

高予臻有些恍惚,这是在做梦吗?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伸出手,用力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

“嘶……”

还挺疼的,应该不是在做梦。

太好了!

他抱着枕头,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他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可是一想到或许明天又要回去了,高予臻的心情又跌落到了谷底。

他也没心情滚床了,他捂着胸口,只觉得心闷得疼,他把脸埋在枕头上,不一会儿,枕巾湿润了一块。

仅仅几刻钟,高予臻却察觉到,胸口的种子接触了阳光,早已破土,开始了肆意的生长,如果再次把他送回阴霾里,结果又会如何呢?

或许那可怜的小苗会再次枯萎,化成尘土灰烬?

高予臻不知道,高予臻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还有三个月就十岁了。

到底还是小孩,哭累了就自然而然睡着了。

等高予臻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被窝上,把被窝烤得暖烘烘的。

高予臻睁着眼睛,迷迷糊糊躺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像弹簧似的坐起来。

眼前的房间熟悉又陌生,哦,对,这是哥哥家的房间,高予臻想起来了,现在他在哥哥家了。

高予臻又开心又失落,一想到他不在高家,他就特别开心,但他一想到哥哥今天大概是要送他回去,他又觉得难过不已。

仅仅过了一晚上,高予臻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忍受高家的生活,如果哥哥真要送他回去……

一个危险的想法浮现在高予臻脑海里,很危险很危险的想法,但只有这么做,哥哥才会永远记得他。

一只麻雀跳到窗口,沐浴在阳光中,跳了一段舞,一会儿飞走了。

高予臻忽然想到母亲。

他对母亲的了解不多,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周小微,她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据说,她从高家集团的顶楼跳了下来,落到地上融成了一滩血水。

周小微的命,和她的名字一样,微小得像空中的尘埃,风一吹,便会四散开来。

高予臻忽然抖了一下。他忽然明白了周小微为什么会这么做。

妈妈,你也会理解我吧,就像我理解你一样。

“他啊。”黄思沁说,“我知道他,他是周小微的儿子吧。”

“应该是吧。”高君珩吐槽道:“说真的,高家老头的情人和私生子太多了,我都记不清谁是谁。”

黄思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记不清谁是谁,还把人家带回家?”

“好好好,是我的错。”高君珩真是有苦说不出。

“我对他有点印象,是因为他妈。”黄思沁说:“我从来不会对那死鬼和他养的那些野情人说什么好话,但唯独周小微……”黄思沁一阵叹息。

周小微是家中长女,运气不好摊上了一个赌鬼母亲,一个酒鬼父亲,她家境不好,中专辍学后周小微便去影视城做群演打工赚钱养家。

偶然间,她认识了高盛耀。高盛耀瞧她长得好看,便想要包养她,周小微年纪小也没读过几年书,但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没有接受高盛耀的“邀请”。

只是她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事情,被钱鬼迷心窍,偷偷给她下了套,把她送上了高盛耀的床上,仅仅是这还不够,她父母还拍了视频,以此为威胁让高家给她打五百万,最后被高家一纸诉讼弄进监狱。

而就在这时,走头无路的周小微竟然怀孕了。

高盛耀本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打胎,但那时候他和柳依依闹矛盾,高盛耀为了气柳依依,直接把周小微接到家里。

“柳依依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哪里忍得了这个呢。”黄思沁说:“她可没少因此找周小微的茬。”

被扇巴掌,辱骂,欺凌,是周小微的常态,可偏偏周小微腹中的孩子是那么顽强,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能生下来。

“柳依依也真是的够恶毒的,她自己就是第三者,竟然还有脸去指责别人。”黄思沁一说到这个就来气,“再说了,周小微也不是故意凑上去的,她一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又青春又漂亮啊,要不是有那样的父母,怎么会和高盛耀这样的老鬼凑到一起?”

确实。一想到漂亮又年轻的女孩被迫和高盛耀……那场面……高君珩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反胃。

一想到高盛耀又在这件事上美美隐身,高君珩就心堵,高盛耀果然是祸害,一想到这个祸害混得不错,女人缘也好,高君珩的心更是堵上加堵。

“唉,周小微的结局也很惨烈。”黄思沁说:“她生了孩子以后不久就跳楼了,那个楼层有五十多层,她就这么从楼顶跳下去了。”

“产后抑郁。”高君珩说。

黄思沁点点头,无奈地说:“太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姑娘啊,就这么走了,如果那时候我还在国内就好了,不然我就可以拦着她,她也不至于寻死。”黄思沁懊悔不已,为什么那时候,她那么巧合的出国探亲?

“妈妈,你无须自责。”高君珩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些都是高盛耀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想起了高予臻的哭泣,那孩子哭着,嘶声对他说:“要是送我回去,我是会死的。”他本以为那是高予臻的无心之说,可是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高予臻满是紫色伤口的小手,万一高予臻也会走向周小微那样的结局呢?

他心中有了答案。

“高予臻……我想让他留下来。”高君珩说:“妈妈,你觉得呢。”

“照顾一个孩子没那么简单,对于孩子来说,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物质反而是次要的。”

黄思沁没说拒绝,也没有说接受,而是告诉他:“阿珩,我年龄也大了,养你妹妹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帮不了你们你们太多,所以,你要想清楚,做了这个决定,你将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可是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高君珩心里说,他还那么小,他应该有个健康的生长环境,和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知道。”高君珩的眼神渐渐坚定,“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一切。”

尽管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高予臻却不觉得有饿意。

他屈腿坐在床尾,握在手中的打火机燃烧火苗,点燃叼在嘴里的那根细长的烟,蜿蜒的白烟缓缓升起,在空中扩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染上了烟瘾。

他恍然地盯着前方,只见新的烟雾不断升起,旧的烟雾不断扩散,新旧的纹路交融,最后化为一个熟悉的影子。

高予臻又吐出一口烟,他只觉得自己很荒谬,他实在是太想念哥哥了,想到连抽烟的时候都能看到哥哥的幻影。

直到一根烟燃烧殆尽,高予臻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忘记吃药了。

怪不得总觉得头疼,还出现了幻觉。

他摇摇晃晃爬到柜子前,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绿色的药,这是他的心理医生给开的药,用来治疗焦虑症和抑郁症。

“吃了药,你就见不到我了。”哥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你已经死了……”高予臻没有回头,浑身颤抖地说。

“这些很重要吗?”哥哥的声音说:“只要我能与你见面就够了,不是么。”

“不……”感觉那只冰冷的手缠上了脖子,高予臻咬着牙说:“你不是哥哥,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他抓着药瓶,把整整一瓶的药倒进嘴里,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起一旁的水杯,把杯中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咳咳……”

没有彻底融化的药像骨头似的,正正卡在喉咙中,压迫着气管,高予臻只能发出“呵呵”的粗气声,试图打破阻碍顺畅呼吸。

他只能狼狈起身,抓着杯子,跌跌撞撞跑出去,却在爬下楼梯的时候连滚带爬地跌到一楼,膝盖咚的一声撞地上,疼得他眼睛冒星星。

“呼呼……”

他离净水机一步之遥。

他成功了。

他握着那杯装满水的杯子,一饮而尽。

感受着那些药片被喉道挤压进胃里,高予臻送了一口气。

我战胜你了。他心里想。

“并没有。”那个伪装成哥哥的模样的恶鬼在他耳边说。

“唔!”

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一条鲨鱼在撕咬高予臻的内脏,疼得高予臻冷汗像雨滴那样直出。

他咚的一声,撞倒了桌子,他想求救,却怎么样都出不了声,他的头疼痛欲裂,好像眼前的世界也跟着四分五裂。

直到哥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臻!”

听到动静以后,高君珩还以为是家里进了小偷,他抓着扫把下楼,正好看到高予臻瘫倒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高君珩觉得心要碎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冲过去,失声道:“你怎么了?”

他摸了摸鼻子,还有呼吸,他又摸了摸额头,额头很冷,出了很多细汗。

“哥哥……”高予臻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些聚焦,他深情恍惚看着面前的人,缓了好一会儿,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哥哥,别抛下我……”

高予臻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哥哥的名字,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深信能以此从泥潭中得到解脱。

“我在呢,小臻,我在这里。”高君珩握着那双发凉的手,柔声说:“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

“我……”高予臻气息不稳,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我吃了药……整整一瓶的药……”他说,“药在我房间里……”

“药…?”

高君珩瞬间明白了,高予臻这是服药过量,身体受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高君珩想。

“小臻,坚持住,我带你去卫生间?”

高予臻足足比“谢初”高半个头,身体结实偏重,如果是以前的“谢初”,估计得倒地不起。

还好高君珩有点运动基础,还能抱着高予臻的肩膀,把他拖到厕所。

他把高予臻扶着坐在淋浴区地上,拆掉花洒,把软管放进高予臻嘴巴里,或许是药物的作用,高予臻像是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只是懵懵地看着他。

“一会儿可能会有点难受。”高君珩说,“对不起了,小臻。”

水管里的水奔涌而出,灌进喉咙,冲入胃里,高予臻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高君珩心疼得要命,但他还是压制住了高予臻的挣扎,因为只会有这样才能救高予臻的小命。

直到高予臻的肚子里实在是装不下那些入侵的水,他“唔哇”的一声,黄绿色,带着半融化的药物颗粒的从他的嘴里,鼻子喷出来,毫不客气地吐到了高君珩身上。

高君珩眼睛一闭。

这一刻,他好想把头埋在地上。

可是看到高予臻狂吐了一遍以后,脸色自然惨白,眼神却清明了不少,他又松了一口气,起码,他的方法是有效的。

“乖,吐干净了就好了。”

高君珩一边哄着,一边趁着高予臻还没回过神来,打开水龙头,他再给高予臻做一次催吐,以防止那些药还有残留。

连着被逼着狂吐两次之后,高予臻整个人都虚脱了,浑身酸软,像一条被捞到岸上许久的鱼,蔫蔫的,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应该没事了。”

高君珩看着他身上脏脏臭臭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呃,他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翻了垃圾桶的流浪汉,看起来也是狼狈极了。

“我去拿干净的衣服,换好衣服后,我送你去医院。”

“……”

高予臻低着头,没回应他。

“小臻?”

高君珩赶紧蹲下来,仔细一看,高予臻正紧紧闭着双眼,任凭高君珩怎么叫他的名字,都不回应。

糟糕。高君珩的心又凉了半截,不会是他刚刚呕吐得太激烈,出了什么事了吧。

刺眼的白光把高予臻从沉睡拉扯回现实,他恍惚睁开双眼,立刻被那灯光扎得闭上眼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适应周围的光线。

这是……哪儿?

还没等他细想,一群人忽然推门而入。

“病人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性昏迷,我们给他输了葡萄糖液,他很快会醒过来。”医生说:“幸好你给他及时催吐,不然以那药的剂量,他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医生看了病床一眼:“你看,病人已经醒了”

高君珩这才看向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谢谢医生了。”

医生和护士轮流嘱咐高君珩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然后离开了病房。

“病人……?”

高予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只记得他好像吃了心理医生给的药,然后一阵天旋地转的,接着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高君珩问,“几个小时前,你吃药吃过量,昏迷了,所以我送你来了医院。”

他没说那时候在厕所,呕吐物喷射的狼狈样,毕竟那是在是太丢脸了。

“谢谢你。”高予臻低声说。

“你说啥,我没听清。”高君珩一个跨步走到床边,然后手扶着耳朵,低下头,一脸贱兮兮的样子,“你再说一遍?”

高予臻:……

他忽然不想说话了。

“唉,我开玩笑的啦。”高君珩忽然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高予臻的脑袋,“开玩笑都不行吗。”

“……”

高予臻偏过头去,有意想要躲开高君珩的触碰。

“摸也摸不得?”

这个臭小子,竟然还甩脸色了,他不给,高君珩偏要摸,把原本柔顺的头发被抓成凌乱的鸟窝头。

“……”

高予臻没有反抗,只是木着一张脸,那表情,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喜欢,不过高君珩知道见好就收,又捋捋两下,把那一头炸毛捋顺。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高君珩笑着说,忽然,他又变了一张严肃的脸,说:“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像乱吃药了,还好那时候我在家,要是我不在,你该怎么办呢?”

高予臻依然没有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的眼睛。

明明无论长相,还是声音,没有一点相似,可高予臻却从“谢初”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还是小孩子吗?连吃药都不会?”高君珩皱着眉头,伸手在高予臻面前晃了晃,“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好烦人。”高予臻排开他的手。

“真是的,你这个臭小子……”高君珩骂骂咧咧的,又说了一堆话,他没问高予臻为什么吃药,只是把医生说过的注意事项又和高予臻说了一遍,期间还穿插着一些其他的嘱咐,总之,他就是絮絮叨叨个没完。

这一次,高予臻倒是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了。

谢初的话有那么多吗?高予臻想。他仅有的几段对谢初的记忆里,他分明记得,谢初不善言辞,问他一个问题,半天都憋不出三句话。

“呃,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这样吧。”高君珩清了清嗓子,说:“医生说你打完这两瓶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说:“我得去咖啡馆一趟,等我几个小时后回来,我再和你一起回家。”

“嗯。”高予臻说。

“好,那我走了。”

瞧着谢初的样子从眼前消失,高予臻再一次问自己,世界上,真的有性格一摸一样的人吗?

九岁的高予臻,在他的努力下,就这样在哥哥家里住了下来。

哥哥给他买了超级多的新衣服。

他还转到了一所新的小学,新学校离哥哥家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学校门口有很多零食店和文具店,每天他能用哥哥给的零花钱买很多零食。

不仅如此,哥哥还给他报名了钢琴兴趣班,他很珍惜学习的机会,下课后还会在教育机构的琴房里加倍的练习。

那一天。

“小臻以后想走艺术生专业吗?”高君珩摸了摸高予臻的小脑袋,问道。

刚刚,他和钢琴老师聊天,老师说高予臻天赋不错,就是要走专业的话年龄可能年龄有些大会比较吃力。

毕竟这行业实在是内卷,很多孩子在高予臻这个年纪早都考好了钢琴几级,高予臻想要在这群卷王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确实有些困难。

“嗯……不想。”高予臻低下头,粉红色晕染了他的脸颊,“我想要努力学习考金融专业的大学,挣大钱,然后给哥哥买礼物。”

这话说得,直戳高君珩心窝,高君珩只觉得心要化了,哎呀,这弟弟,真是一个双倍加厚的小棉袄,这也太贴心太懂事了。

“这么会为我着想啊?”

“嗯嗯。”高予臻点点头,“因为我喜欢哥哥,我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哎哟,哎哟哟,高君珩捂着胸口,差点被这孩子暖化了,真没想到,高予臻小小年纪就是暖男,这情绪价值给得也太足了,简直是把高君珩狠狠拿捏。

“真的吗?”高君珩一边狂撸高予臻的脑袋,一边问:“哥哥有钱,供得起你读艺术的啦,你不用担心什么钱不钱的,我不求你赚大钱,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想学什么就去学。”

他感觉高予臻还是挺喜欢钢琴的。

“我没有勉强自己哦。”高予臻认真的说:“哥哥,你放心好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他认真的样子好像一个小大人呢,高君珩只觉得被萌化了,他柔声说:“好,哥哥相信你。”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高予臻从一个小学生变成了高中生。

上了高中后,高予臻选择停掉钢琴课,全身心投入文化课的学习之中,他在学习上同样也很有天赋,刚刚进入高中学习一个学期,他的期末成绩总分已经是全年级排名前十。

每天早上,高予臻起得比高君珩这个社畜还早,他先是去晨跑,然后去吃早饭,最后早早去学校的教室开始早自习,这个自律程度,对于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来说,简直就是学生中的楷模。

高君珩想了想他妹妹高中的时候的样子,她一个学期能被老师投诉好几次上课睡觉。高君珩不赞成上课睡觉,但他却觉得这才是一个十几岁会做的事情。

高予臻现在自律得可怕。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拼。”高君珩说:“小臻,你还在长身体呢,早上多睡一会儿吧。”

“不行。”高予臻认真地拒绝道:“我的目标是g大,我要是松懈一些,很快就会其他人被挤下来。”

这小子可真会选目标,g大的金融系是全国第一名,只有卷王中的卷王才能登上的殿堂。

“好,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高君珩摸了摸高予臻的脑袋。

原本孩子那样柔软的头发,随着年岁渐长,变成了一头坚韧粗硬的刺毛,唉,高君珩感慨,才过了没几年,原本的小屁孩就长得快和成年人一样高了。

“小臻。”高君珩笑着开玩笑地说:“给哥哥看看,你乳牙都掉完了吗。”

“乳…乳牙?”

高予臻脸色忽然红成苹果,一个激灵,后退一步躲开了哥哥的魔抓。

“我十五岁了,乳牙早就掉光了!”

“哈哈哈,开玩笑的嘛,这么不禁逗啊。”

“我都上高中了!”高予臻埋冤地说。

“好好好,不逗你了。”高君珩哈哈大笑。

显然,哥哥毫无悔改之心,高予臻决定要给哥哥一些颜色瞧瞧,他要证明他不是好惹的,他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把哥哥直接扑倒在沙发上。

“我的老腰!”高君珩呲牙咧嘴掐着高予臻的脸,“你怎么跟个炮弹一样呢!”

毕竟也不是几岁的孩子了,这个大身板直接冲过来,差点把高君珩撞报废。

只见高予臻扑倒在哥哥身上后,并没有立马起身,而是抱着哥哥的腰,把头埋进了哥哥的怀里。

“嘿,干什么,你是小狗吗?”高君珩敲了敲他的脑袋,“快起来,你真要压死我了。”

哥哥的怀里又暖又软,香香的,香皂混着洗衣液的味道像羽毛似的,弄得高予臻鼻子痒痒的,一个不留神,他打了一个喷嚏。

“唉,你有点过分了。”高君珩赶紧推开他,还好只是个空炮,没窜出鼻涕,“你当你哥是餐巾纸呢,搁这擦鼻涕擦嘴巴子。”高君珩作出一副发怒的样子说道。

当然,高予臻看出来哥哥没有生气,哥哥要是真的生气,语气就不会这样了,不过高予臻在哥哥家里生活了那么久,还没见过哥哥生气的样子。

哥哥生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高予臻想象不出来。

“我有个人电话。”高君珩说着,从衣服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看,“稍等。”

他说完这句话,快速的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关紧了门。

只留下高予臻坐在沙发上,一脸疑惑,他想,哥哥为什么忽然避着他呀?以前哥哥从来不会这样,哪怕是工作电话,哥哥也不会回避他,哥哥会笑着问他:“听得懂哥哥和电话另一边的叔叔讲什么吗?”

高予臻点头。其实他没啥都听懂。

“呀,宝宝真聪明。”每到这个时候,哥哥会这样夸赞他。

其实哥哥也知道他没听懂吧,高予臻想,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揭穿呢?

等了半个多小时,哥哥才重新从房间里出来。高予臻猜测,这应该不是工作电话,因为每次接到工作上的电话,哥哥总是一副死鱼脸色,而这次,他脸色透亮,嘴角微微翘起,很明显,哥哥和电话里的那个人交谈甚欢。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高予臻想?是某个朋友吗?哥哥和某个朋友谈电话,为什么非要避开他呢?

很快,高予臻知晓了答案。

晚上,家里人惯例聚在餐桌旁吃饭。胡桃木色的餐桌上盛着四菜一汤,一大壶干菌菇炖鸭汤,配上清蒸石斑鱼,酸甜排骨,小炒青菜心和辣子鸡,看起来有滋有味,食欲满满。

今天这餐饭,还是高君珩亲自做的,原本负责煮饭的管家阿姨帮他打下手。

今天是星期六,刚刚从大学回到家里的高君乐看到满桌子的菜,“哇”了一声,说:“哥哥,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吗?你竟然要亲自下厨。”

“今天当然是个好日子。”高君珩说,“最主要的是,我有个事要和你们说。”

“害,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君乐想了想,说:“你不会是在外边借了什么高利贷然后让妈给你还钱吧?”

“滚吧你,说点好话可以吗!”高君珩笑着骂道。

高君乐一点都不怕他,还对着他吐舌头做鬼脸。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在那吵来吵去的,”黄思沁说,“赶紧坐在来吃饭吧。”

老娘都发话了,这两人才乖乖坐下。高君珩的位置正好在高予臻旁边,高予臻早早就端正地坐着,像一个花瓶,神色平静,悄无声息。

“来,我来装汤。”

高君珩又一次站起来,拿汤勺给每个人碗里舀几勺汤和鸭肉。

“谢谢。”

菌菇干特有的香味,混合着老鸭炖煮后的肉香,汤面闪着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的油脂,看起来味道不错。

“哇,真好喝。”高君乐一口干掉了半碗汤,“就是有点烫。”

“谁叫你喝那么急。”高君珩说,“没人和你抢。”

说完,他的目光从被汤水烫得呲牙咧嘴的高君乐,转到了高予臻身上,高予臻垂着眼睛,微低着头,一手捧着碗,一手拿汤勺不紧不慢喝汤,那样子比高君乐斯文多了。

“好喝吗?”高君珩问他,“再给你加一点?”别看高予臻喝汤的样子斯文,其实他喝的还挺快,一下子半碗汤都没了。

“谢谢哥哥。”高予臻递上碗。

“不客气。”高君珩对他笑了笑,给他多舀了两块鸭肉。

“噢,对了,锅,你刚刚要讲什么事来着?”高君乐一边咀嚼排骨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她话音刚刚落下,高予臻也跟着抬起头,看向高君珩。

“我要讲的是……”高君珩清了清嗓子,说:“下个月,我得去d城工作了。”

“d城?”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

d城就是隔壁市,离这里很近,也就半个小时高铁的距离。

“为什么去那儿呀?”高君乐说:“哦——懂了,哥,是不是嫂子在那里。”

其实高君乐就是随口说一下,她也不知道高君珩的感情生活是怎么样,虽然她是高君珩亲妹,但高君珩很少向她们说起私人生活,只是她没想到,她的随口一说,好像真说中了。

“咳咳咳……”短短一句话,弄得高君珩被汤水呛红了脸,过来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承认道:“是,我确实交了一个女朋友,她现在在d城工作,所以我想去找她。”

短短一句话,燃起来在场的所有人的八卦之心,面对叽叽喳喳的比麻雀还吵的询问,高君珩只觉得头都大了。

“你问她做什么工作?她啊,在某大型公司做运营……”

“没呢,还没见过父母……”

“她是独生女,父母都是大学老师……”

眼看着她们说个没完,高君珩说:“好啦,先保持一点神秘感,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带她回家正式介绍给你们。”

“啊,还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吗。”高君乐吐槽道:“你都准备要到d城和女朋友私奔了。”

“‘私奔’是什么鬼。”高君珩说,“你怎么乱用词语。”

餐厅里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在为高君珩的感情事业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人与周围格格不入,只是坐在那儿,沉默的低着头。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高予臻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他不想看上去太情绪化,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让哥哥伤心,他站起来,悄悄地去了厕所,洗了一把脸,站在镜子前好一会才再次回到餐厅,其它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高君珩的终身大事。

高君珩笑着说你们也想太多了吧,这才到哪儿啊,就开始终身大事了。

黄思沁说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开始结婚生子了。

高君珩说哎呀,时代不同嘛……

他们越说,高予臻心里越堵得慌,他想,哥哥竟然已经到了要解决终身大事的年龄了么?

他看着哥哥,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哥哥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他的肤色比以前看起来要深一些,但他的五官依然是深邃而英俊,浓密的眉毛之下是一双星星般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阳光照耀之下的琥珀石,他笑起来,眼角确实会有一些细纹,可这不是正常的人类生理特征么,高予臻不觉得这是时间的痕迹。

他想,当这双眼睛注视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场景?

哥哥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也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下午的时候和她坐在咖啡厅,一边享受午后的太阳,一边品味热拿铁,又或是一起晚餐之后,与她去湖边散步,看着湖边的水草和小花,游荡的天鹅。

多美的场景,高予臻却觉得难受极了,胸口像是被卡车碾压过那样疼痛。

一直以来,高予臻从不觉得,哥哥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哥哥有自己真正的家人,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似乎高予臻对哥哥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尽管对于高予臻而言,哥哥是他的一切。

只是那个女人的出现,把这场微妙的,并不平衡的天枰彻底打碎了。

10

“我也要和哥住在一起。”

“不行。”

“为什么?”高君乐不满地抗议,“凭什么高予臻能和你住,我不能!拜托,他可以在你公寓里住单间耶,我只能住六人间……”

这个学期,高君乐在的大学d市新校区建成,而她所在的那个学院,非常碰巧的被分配到了新的校区。

“小臻只是个高中生,你是大学生,能一样吗。”高君珩说,“再说了,大学生的压力肯定没有高中生大吧,高中生住学校多压抑啊,我可不想看到小臻为住宿影响到学习。”

“那你就不懂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们大学生每天起得和高中生一样早,晚上还要像高中生一样上晚课,周末还有一堆考试……”

高君乐话说个没完,像一个麻雀似的,高君珩听得无奈,心里想,现在的大学生为什么不像他当年上学时候那样沉稳,干练,反而还像个青少年那样吵得要命,要求还特多。

此时,高君乐吐槽完她们宿舍环境有多么差,转而开始吐槽他们老师上课太水只会念ppt,班干部是辅导员的舔狗到处刁难同学……

高君珩头都大了,好在这时候,他开着车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动车站,今天是星期日,高君乐周末回家才呆了一天又要去学校上学。

“好了,到了。”高君珩说:“小祖宗,赶快去学校吧。”

一下车,高君乐又开始叨叨个不停,无非就是说她又多么想家,很后悔去外地读大学之类的。

“你学校离家里也不远啦,做动车一个小时就到了,到时候搬去了d市,只用半个小时就能回到家了。”高君珩一边帮妹妹抗行李,一边说。

“可是以后哥去了d市,我们一家人就不能经常聚在一起了。”

“我怎么样都可以啦,你回去多陪陪妈妈就行了。”高君珩说。

“哼哼,哥一定只想和女朋友过吧,果然有女朋友的男人就是不一样。”高君乐不满地哼了一声。

“别乱说,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高君珩笑了笑,“好了,赶快进去吧,不然又赶不上车只能补票了。”

“哦,哥再见。”高君乐这时候终于安静一些了,挥了挥手和哥哥告别,拖着行李箱小碎步走进车站。

高君珩松了口气。送走了这个大祖宗,他还要回家伺候另一个小祖宗。唉——高君珩连连叹气,感觉头更加大了。

他开着车回到了家里,刚刚打开家门,一股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管家的阿姨见到他回来,赶紧招呼他来餐厅坐下,给他舀了一碗鸡汤。

“现在也不是饭点呀。”高君珩哭笑不得。

“给您先尝一尝味道吗。”管家的阿姨说,这鸡汤里放了夫人托朋友买来的野山菌,所以闻起来味道特别香。

“我母亲呢?”高君珩问。

“夫人和朋友去爬山了,还说今晚上不回来吃饭。”

“哦,这样。”高君珩说,“小臻呢?他喝过汤了吗。”

“小臻少爷在房间里学习呢。”管家的阿姨说,“我刚刚还把一碗汤送到他房间里。”

“那就好。”高君珩齐说,“我去看看他。”

他走到高予臻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只见高予臻正站在门后边,原本淡然的眼神,在看到哥哥的那一刻,像火烛似的发光。

“哥哥。”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些喜悦。

“在写作业啊。”高君珩说。

“不是老师布置的作业。”高予臻说,“我在写课后练习试卷。”

高君珩:“哦。”

别看高予臻年纪不大,但是卷王的气质已经要闪瞎高君珩的眼睛了。

“我可以进来吗?”高君珩说。

“当、当然。”高予臻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脖子和耳朵忽然红了,是太热了吗,但高君珩觉得今天的气温正好呢,可能青少年火气旺盛比较怕热。

高君珩走进来,坐在椅子上,而高予臻坐在床边,犹豫地看和他。

高君珩偏过头,那碗管家阿姨送过来的鸡汤被放在桌子上,高予臻还没动过一口。

“汤要趁热喝。”高君珩提醒道。

“好。”高予臻说,他端着那碗汤,一饮而尽,汤不烫,是温的,高予臻放下碗,拿起一张抽纸,擦了擦嘴,他可不认为哥哥过来,只是为了督促他喝汤。

“你真的要和我去d城吗?”高君珩说。

果然是因为这个,高予臻心里早有预料。

“是在现在的学校过得不开心吗?还是你被谁欺负了?”这时候,高君珩的神色有些严肃了,毕竟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他不想让高予臻再经历那样残酷的事情。

“都不是。”高予臻摇摇头。

“跟哥说一说你的想法,嗯?”高君珩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说:“如果你要是被谁欺负了,一定要和哥说,哥帮你出气。”

“真的没有人欺负我,哥,放心好了。”高予臻牵着哥哥的手,低着头,就好像他在祈祷着什么,“我只是想在哥哥的身边,如果……如果……”

他的头越来越低,像是卑微的乞求者,他说:“求求你了,哥哥,没有你,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高君珩皱着眉头,又来了,他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别看这臭小子平时安安静静的,相处了那么久,高予臻自然知道高予臻可不像是表面那么文静如水,这一招,他可在几年前就领教过了,那时候高予臻偷偷爬到他车的后尾箱,把他给吓得都够呛。

高君珩肯定,他要是不答应,高予臻一定还能再做一次类似的事情。

眼见他亲爱的弟弟眼眶都红了,高君珩立马板着脸说,“好了,不准哭。”

他这么一说,对方果然愣住了。

高君珩盯着他,没有说话。在哥哥的目光之下,高予臻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哥哥的目光就像是铁链,把他捆得死死的,让他呼吸困难,难受不堪,可是他偏偏无法反抗。

过了好一会儿,哥哥才说:“小臻,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孩一样哭闹了。”

高予臻低着头,羞愧和难堪挤压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胸口好痛,呼吸困难。

“可是……我应该怎么办呢?”泪水湿润了高予臻的眼眶,他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哭出来又惹得哥哥生气,“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哥哥,没人在乎我,我只能这么做……”泪水涨得他眼眶好痛,他眼皮下意识抖了一下,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哥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我好痛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会这样,为什么一离开你,我的心就像万箭穿心那样难受……明明大家对我那么好……我不知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一哭,高君珩就头疼,好家伙,现在这个臭小子连哭闹之词都弄得文绉绉的,他抹掉小臻脸上的眼泪,说:

“如果没有那个必要,我其实并不想过多的变动你的的生活环境。再说了,你现在都上了高中了,已经有了基本的自理能力,你也不需要我时刻跟在身边了。”

“嗯……”高予臻揉了揉眼睛,原来哥哥是这么想的的吗?

高君珩想了想,说:“我觉得你留在这里,在熟悉的环境里学习生活,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你想跟着我,那……也可以吧。”

哥哥终于妥协了,终于彻彻底底答应了他的恳求,高予臻高兴得手在发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想让哥哥觉得自己太不稳重。

可是,他真的太开心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哥哥,哥哥对他露出无可奈何的,纵容的微笑,好像是在说,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他吞了一口口水,心中那颗微弱的烛火在燃烧,越燃越旺,最终在他的心尖之上连城一片山火,那一刻,高予臻恨不得扑上去亲哥哥一口,因为他觉得只有拥抱表达不了对哥哥的感恩。

想着想着,高予臻忽然低低的笑出声来。

“这么开心呀?”高君珩说。

还没等高予臻回答,高君珩又神秘兮兮地说:“其实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点好处。”

“嗯?”高予臻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没有反应过来高君珩在说什么。

“唉,弟弟,我和你说……”

“我初高中的时候,我妈管我早恋管得可严格了,有一次我约女生去广场喝奶茶,被她抓到了,她当场直接脱高跟鞋抽我的屁股。”

想到那次,高君珩还心有余悸,“小臻,如果你跟我一起的话,我向你保证,你真要谈恋爱找女朋友了,我保证百分之一百支持你。”

“……”

高予臻愣住了,哥哥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会觉得他会谈恋爱,他不是才高中吗?!

想了想,高君珩补充道:“当然,是那种正常的恋爱,不是像青春疼痛剧那种的,骗女生感情的恋爱。”

一想到这里,高君珩觉得自己身为高予臻的哥哥,有必要教育一下高予臻,告诉他什么是正确的恋爱观,他可不想高予臻重蹈覆辙,变成第二个高盛耀——也就是他们的父亲那样。

“你不能玩弄其他女生的感情懂吗,要是被我发现你玩弄感情,我肯定打断你的腿。”高君珩板着个脸,警告道。

“……”

可是他的好弟弟根本没有回应他,只是呆若木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君珩心里想着,这个臭小子不会真的在想哪个妹子吧?!

“小臻,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小臻!”

“……”

几个小时后,谢初再一次出现在了高予臻面前,他带着一个鸭舌帽,手里拿着汽车的钥匙和手机,看着现在床边的高予臻。

高予臻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此时他恢复了个五六分,虽然胃还有些难受,但已经不影响他的神智和行动。

“走吗,我们回家?”谢初说,“回到家后,我把你其中一辆车给开过来了。”

高予臻的脸色依然是那样冷淡,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走出病房。

搞什么,摆着个臭脸给谁看,谢初,或者说高君珩心中默默吐槽。

但鉴于高予臻现在是个病人——一个看起来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但依旧是个病人,高君珩总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吧,唉,算了,走吧,去开车,他迈开步伐,很快走到了高予臻身旁,他想了想,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那时候高予臻还是一个臭屁高中生,他也是这样开车搭着弟弟去看电影,或者去公园。

他只在思绪中徘徊了很短的时间,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地下停车场。

“把车钥匙给我。”高予臻说。

“不了吧。”高君珩拒绝道,“有严重心理或者精神疾病疾病的人最好不要开车吧。”

高予臻莫名其妙看着他。

“干什么,交规里就是这么说的。”高君珩没好气地说。

“你有驾照吗?”

高予臻疑惑的看着谢初。

论心理疾病,谢初可比他严重多了,起码他还能拖着机器似的身体去工作,而谢初,只会像一具尸体那样躺在床上,不知道是死是活。换做从前,高予臻从不觉得谢初能有那个精力去考驾照。

“当然。”谢初的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我当然有驾照,而且从笔试到实操,才花了我三十天的时间。”

除了某些驾车的天选之人,那就只有一些需要重新考驾照的老手,才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拿到驾照了,很显然,谢初绝不是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那么,谢初到底是谁?

疑问的种子被种在心底,生根发芽,越长越大,很快那颗苗已经窜到了森林的最高点,要触碰到了天边的太阳,转眼间却又迷失在了迷雾的束缚里。

“那就上车吧。”高予臻看了谢初一眼,坐上了副驾驶位置,说,“你来开车。”

谢初点点头,拉开车门,侧身坐上了主驾驶位,熟练快速的系上安全带,插上车钥匙点火,他还不忘提醒高予臻:“你没系安全带呢。”

“……”

高予臻又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系好安全带。

谢初满意了,点点头,说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