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波心月
小苏修长炙热的身躯紧紧压住苏易水,头埋在他颈侧,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随着小苏的动作,一头打着卷的长发垂落下来,来回扫过苏易水裸露的胸膛,和其上两点通红的乳尖。
苏易水被撩拨得无意识仰头,娴熟地将双腿攀上少年人的腰肢。他的思绪却渐渐飘远……
眼前的少年有一头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卷发,圆圆的眼睛却极像一位故人。
故人为谁?便是小苏师门的创派掌门,西山灵犀宫的沐清歌。
透过摇曳的发丝和小苏火焰般的眼神,苏易水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正在灵犀宫的大殿中,如此这般地俯在沐清歌身上,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引诱着她……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苏易水是前朝平亲王的私生子,因着九华派掌门说他天资奇高,父王才将流落在外的母亲与他接回,又送他去九华派修习。
他满心欢喜,一心出人头地,为父王分忧。可到了九华派,师门教他琴棋书画,调香烹茶,甚至教他侍奉师长孝敬师兄,唯独不肯教他仙法。
直到苏易水忍耐不下去时,掌门才亲自来为他授课。他雀跃地打开经卷,入眼的却是合欢宗的双修术……
那时他终于明白,掌门夸他天资高,看中的不是他修仙的资质,而是炉鼎之身的体质!
掌门对他说,水儿想学仙法,一点也不难。可九华派授你一身修为,你须知恩图报。言下之意是他法力修成后,得用自己的炉鼎之身,将精纯无比的修为拱手送人。
苏易水自然气得发疯,可他一介小儿,如何撼动堂堂九华派?
他忍辱吞声答应了掌门,终于得到了修习仙法的机会。自此,苏易水日夜苦练,希望有朝一日能逃脱九华派的摆布。可师门上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事,他们的眼神让苏易水无时无刻不想发疯……
是的,那时苏易水还是只待宰羔羊,不必以色侍人,可那些审视物件般的眼神让他如芒在背,日夜不安。
有一回他甚至听到两个师兄比剑,拿日后谁先享用苏易水做赌注……
他也曾求助空山派的温师太和红扇师姐,可结果不过是又一次失望。
最后一次努力,是他得到一个下山的机会,去见了父王。可父王竟冷冰冰地斥责他娇纵任性。是了……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与九华派的鼎力支持,对父王来说,孰轻孰重,岂不是显而易见?
在他万念俱灰之时,沐清歌出现了。
这风流浪荡的女魔头见色起意,用计愚弄他,强收他做了关门弟子。
父王听闻此事后,飞书传信,让他无论如何要讨得沐仙师的欢心。
可九华派与灵犀宫有何区别?那时的苏易水只想让这些人通通去死。他破罐破摔,故意与沐清歌处处作对,好教这女魔头厌弃了他,放他远走高飞。
这法子似乎凑效,不久后沐清歌便外出远游,不再骚扰他了。
父王却在这时来信,骂他不尊师长,又拿母亲的性命要挟,要他一定要博取沐清歌的宠爱。
自诩坚强的苏易水,终于狠狠痛哭了一回。可有些事,不是靠泪水就能逃避的。
也许,做个身不由己的炉鼎,便是上天强加于他的命运。
趁着沐清歌回来,苏易水擦干眼泪,换上她最爱的装束打扮,端一壶甜酒,厚颜无耻地主动寻她。
这女人却忽然装起正人君子,再不动手动脚了。
难道她真的厌倦了自己?
最讨厌被人议论容貌的苏易水,头一回将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展示给沐清歌看。他故意饮下两杯酒,露出霞生两颊玉簪斜坠的娇态,可沐清歌仍是心不在焉。
苏易水咬牙道:“师父,徒儿的修为最近进境很快。”
他一挥水蓝色的衣袖,果然沐清歌最爱的一片桃林瞬间碎为齑粉。
沐清歌:“……所以呢?”
苏易水含恨道:“所以,您可以做那件事了。”
沐清歌奇道:“什么事啊?”
苏易水大怒:“九华派为何收我,你为何抢我,难道你不知道么!”
苏易水是个炉鼎,沐清歌当然知道。她明知如此,千方百计将他强留下来,却非逼他自荐枕席,主动邀宠。这难道不比九华派那些伪君子更让人恶心?
苏易水愤恨交加,含羞忍辱,抬手将自己的衣裳彻底解下来。
少年的身体白璧无暇,青涩得仿佛一枝春笋,身后承欢之处却含了只长长的玉势。显然,他已梳洗干净,自行做好了侍奉沐清歌的准备。
沐清歌目瞪口呆,愣怔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早知道自己的体质。”
苏易水冷笑:“仙门之中,还有谁不知道!”
说完他又垂下眼睫,低头慢慢道:“可我至今还没有和别人双修过,还望师父……不要嫌弃。”
他羞愤欲死,心中却隐隐升起一丝期待,期待沐清歌对他说,她并不是因为炉鼎之身才收他为徒的。
可沐清歌终究让他失望了。
沐清歌道:“既然你已经知道,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这是什么意思,让苏易水主动讨好她么?苏易水不敢多想。他等了许久,等不到沐清歌的动作,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坐到沐清歌膝上。
沐清歌没有拒绝,也没有动手回抱住他。
她沉思了一会儿,竟让苏易水随心而动。
奇耻大辱……
苏易水眼泪簌簌而落,四肢僵硬地贴进沐清歌怀里。他没有经验,只能回忆着事先看过的春宫图,胡乱动作起来。
沐清歌这女人装得要死,一点儿不配合,只是睁大圆圆的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像对待一只豢养的宠物,将苏易水全身的骨头经脉细细审视一遍。
苏易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怕从沐清歌的瞳孔中瞧见自己丑态毕露的模样。
幸好酒与药能麻醉人的意志。苏易水骑在沐清歌身上,酒精,药石,还有放任自己堕落的绝望,最终都转化为少年人浓烈的情欲。他低下头,长长的卷发潮水般裹住沐清歌的身体,身下一张嘴也殷勤地吸吮不休。
沐清歌终于有所回应,伸手摸一摸他的脊背。
她这一摸,苏易水却忽然傀儡般动弹不得,全身肌肤渐渐变成透明的颜色。他低头一瞧,自己的每一根血管,下身的甬道,翻卷的嫩肉,一张一合紧咬沐清歌的器官,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吓得魂飞魄散,身子却在这时极为丢脸地高潮了。他眼睛红红地偷看一眼沐清歌,沐清歌却仍睁着一双澄明的圆眼,置身事外般观察他沉沦情欲的姿态。他方寸大乱,挣扎着从沐清歌身上爬下来,身体却如牵丝木偶般,不仅不听使唤,反而违逆他的心意,将腿叉得更开,腰压得更低,两片臀肉摆得更加浪荡,紧贴着沐清歌,不知疲倦地上下起伏……
沐清歌这女魔头,果然专擅奇技淫巧。
苏易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他木偶般不停吞吃着沐清歌的性器,自己把自己玩弄得射了很多次,这场闹剧才接近尾声。
沐清歌怜悯地看他一眼,终于挥手让他停下,安抚般回抱住他,两人一齐抒发出来。
此时,苏易水已经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可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才是题中应有之理——身为炉鼎的职责还没有履行。
沐清歌的灵气钻入了他的身体……
从此之后,苏易水便要彻底接受身为炉鼎的命运。
想象中抽筋刮髓的剧痛却没有降临。苏易水确定了很久,都只感受到一丝柔柔暖意吹拂全身,教他昏昏欲睡。
……什么意思,这女人不会是单纯为了睡他吧?
沐清歌的手覆上他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皮:“水儿,我不是故意作弄你。只是我要仔细看清你在情事中身体的反应,才好对症下药,改变你的体质。”
改变炉鼎的体质……这是苏易水第一次听说,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可走。
他沉默良久,才小声道:“你诡计多端,我一个字也不信。”
沐清歌好笑道:“水儿,你为什么不信?”
苏易水幽幽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不喜欢我。”
沐清歌瞪大眼睛:“我怎么不喜欢你了?”
苏易水冷冷道:“何必再装。你若真喜欢我,今晚这种情况,怎会连亲我一下都不肯?”
沐清歌怔了怔,对他露出一个无奈,又极明艳的笑容。她摸摸他汗湿的长发,俯身在他咬出血的唇珠上轻轻贴了贴。
这个吻一碰即止,却比灵犀宫顶的月光还要轻柔。
苏易水抬头望向头顶明月。
隔着空明如水晶的结界,波心的月影,原来也同灵犀宫的一样温柔美丽。
他忍不住低声唤道:“师父,师父……”
“前辈,你师父是谁啊?”
身上的少年碰了碰他的嘴唇,有些委屈地问起,他才恍然回神,原来眼前之人不是沐清歌,而是灵犀宫的苏小苏。
他抱住小苏,让少年将自己的灵力渡入他体内。
小苏不疑有他,依言照做。丝丝灵力融入苏易水体内后,却像汇入了一尊极品法器,苏易水的身子忽然绷到极致,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一大股更纯粹、磅礴的力量从他丹田处新生出来,盈满小苏全身。
小苏的修为,转瞬间迅速提升了一大截。
苏易水却面色惨白,汗如雨落,不住抽搐,嘴角喷出一口血来。
小苏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他伤及自身,却反哺我至纯修为,这,这不是炉鼎才会做的事吗。我怎能这般混账?前辈又为何要如此?!
苏易水见小苏急得快哭出来,将唇边血迹一抹,淡淡道:“你不止要对付骊龙,还要打败苏域和他身边一众高手,这点修为,哪里够用?”
小苏很想反驳他,无论如何也不应作践自己。可他望着苏易水憔悴至极的容颜,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是了,归根结底,都是自己太没用,才让苏易水不得不如此。
他含羞带愧地领受了好意,见苏易水实在难受,便引他谈论些别的话题:“前辈,你师父是谁?方才……你喊了沐清歌,难道与我灵犀宫的沐师祖也是旧识么?”
苏易水的语气很是惘然:“你也记得沐清歌么?”
小苏道:“虽未见过,常有听闻。她老人家驾鹤已久,只留下一本《玩经》,我还没打开过。”
苏易水顿了顿,忽然很严肃地要小苏赌咒发誓,《玩经》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一辈子也不许打开。
3、掌中刃
小苏的剑锋,离龙睛只有一寸之遥。
强大的龙气却席卷小苏全身,迸出惊人的力量,让他再难寸进。
他的掌间血在流淌,手中剑在轰鸣。比剑吟更深沉雄浑的却是响彻水域的龙吟。
差一点儿,他就能杀死骊龙。
可惜,苏易水教他的最后一重心法,他始终无法突破。
小苏的灵力在不断流逝,龙爪格开长剑,抓向他的心脏。
这一击,小苏已避无可避。
难道他真要命丧于此!
苏易水将身子一偏,小苏与骊龙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他便已挡在龙爪前,受这雷霆一击。
暴戾的骊龙竟生生止住了杀招。它不杀苏易水,只用利爪惩戒般撕破他的背,将他的一双臀肉毫无怜悯地掐在爪中拉扯揉捏。
小苏挽剑欲救,杀意如有实质的龙目再次锁向这碍事的少年。
正在此时,一只修长柔软的手轻轻抚上龙足。
苏易水低下头,温驯地在布满倒刺的龙足上亲吻。
他……竟在讨好这恶龙吗?
也许,为了在千尺深潭中活下来,他不得不学会这些事,也不得不做了很多次这种事。
骊龙长啸一声,龙身缠紧苏易水的腰,又将他卷回怀中。勃发的性器坦然在苏易水眼皮底下涨大,抵在苏易水的脸颊旁。
苏易水静静凝视着这具困锁了他二十年的刑具,忽然无言地张嘴,将它巨大的头部含入口腔。柔顺的舌尖缓缓描摹性器上的凸起和倒刺。
骊龙眯起眼瞳,龙根顺势撬开苏易水的喉咙,将他的脸颊顶得高高鼓起。苏易水几乎无法呼吸,龙尾却强硬地钳住他的脑袋,让他只能敞开喉管,承受着骊龙一下比一下深入的穿刺。
小苏目眦欲裂,却不敢再妄动,怕这恶畜伤到苏易水。
直到苏易水的涎液快流尽,连干呕的力气都没有,骊龙终于低吼一声,在他口中射出汩汩龙精。
昂扬性器抵着苏易水的口腔,迫他将那些腥膻液体尽数吞咽,实在吞不下的则溅满了他的脸。
胜利的骊龙傲然俯首,粗粝长舌径直闯入苏易水后庭,点点龙涎将他的下体浸得水光粼粼。
苏易水才被狠狠折腾过一轮,此时已给不出什么反应。直到龙尾不耐地扫过脊骨,将他的臀肉扇得不断作响时,他才茫然回神,在骊龙的注视下抬起一条腿,穴口对准再度勃发的龙根,缓缓坐了下去。
身体被恶龙寸寸劈开,苏易水痛呼不绝,即便是在以身为鼎给小苏输送灵力时,他也未曾如此失态过。
水中的骊龙舒展飘摇,苏易水双足无法落地,整个身子都只靠贯穿后穴的龙根支撑。随着龙身不断摆动,他一时被高高顶起,一时又重重跌向龙腹,原本风姿绰约的一个玉人,此时浪荡得如同木马上的娼妓一般,全无尊严。
这种剧痛和耻辱,岂是常人能够忍受?
小苏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他心碎欲死,却明白自己还不能死。
苏易水连这种炼狱般的苦痛都能忍耐,小苏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
有时候,忍辱并非因为贪生,而是为了心中牵挂,无论如何也想守护的人。
眼泪模糊了小苏的视线,昨夜苏易水教他的心法竟在此时浮上心头。
那些迷雾般的玄奥道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破障,何以安身立命。
一切心法勘到尽头,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必胜的理由。
苏易水,就是小苏不能死,不能输的理由。
他忽然明白了,最后一重如何突破!
心念电转之间,小苏已突破至九重境。
此时,骊龙破天荒地载着苏易水临空腾起,冲破湖面,向皇城方向飞去。
它的心情实在是很好。苏易水第一次千依百顺地讨好臣服它,它自然想给些甜头,和苏易水玩些不一样的东西。
眼见苏易水夹不住龙身,摇摇欲坠,小苏忙跃上龙背,双手扶住他的腰。
此时的骊龙又怎会将小苏这手下败将放在眼里?
它将头一甩,划破长空,阵阵龙吟声中,京郊风物尽收眼底——云间雁阵,草上牛羊,被风扬起的落红,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切生灵都仰头望天,却不知是否发现了正与骊龙交媾的苏易水。
飞龙在天,暮云相从,很快,天空中聚满浓云,春雨倾泻而下。
雨水冲洗着苏易水赤裸的身躯,将他脸上沾染的脏东西冲得干干净净。
小苏支起身体,为他遮挡一二,暴雨中,苏易水的脸色格外苍白,眼睫湿成一片,却有种摄人心神的美丽。分不清是雨珠还是泪珠的东西从他眼眶颗颗滚落,他的眼神却是冰冷,坚定的。明明不过是个龙背上的玩物,他看向骊龙的眼神却目空一切,仿佛看个将死之物。
小苏忽然相信,苏易水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比起自己,苏易水才更像个屠龙伏虎的英雄。小苏要做的,便是全心信任,在苏易水需要时出鞘,给恶龙致命一击。
龙归湖底,闭眼欲眠。
苏易水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擦拭龙须。
他的动作温柔无比,仿佛是情人间最亲昵的抚摸。
骊龙享受着他的侍弄,精神彻底放松。只见苏易水手指一挥,指上所佩的一枚玉环忽然化做一柄锋芒绝世的利刃,插入龙颈。他下手精准,正中骊龙要害。爆裂的血雾中,小苏拼尽全身灵力,将骊龙死死压制,为苏易水掠阵。
骊龙垂死挣扎,插在苏易水体内的龙根仿佛要将他捅穿。
苏易水却将全部心力凝结于手中的一剑。
寒刃割断血管,这纵横龙湖二十年的恶龙终于瘫倒在地,彻底停止了呼吸。
“前辈……”,小苏怔怔喊道。
苏易水却仔细将软剑拔出,濯洗干净,将它变回玉环,小心佩在指上。
那是昨夜云雨温存之后,小苏送他的信物。
此剑是师父薛冉冉送给小苏的成年礼,是他师叔爷,铸器大师曾易晚年最得意的作品。剑身取自昆仑玄铁,再以九转丹炉中的真火熔铸,冰莲池水淬炼而成。多情时是冰环玉指,无情时是夺命之刃。
小苏说,此剑名为忆水。与前辈的名字正巧相配。
忆水,忆水,忆君清泪如铅水。
它同苏易水一样,不知经历了多少业火灼烧,相思煎熬,才铸就这风情万种的屠龙一剑。
4、灵蛇舞
小苏背着苏易水,与破晓朝阳几乎同时从龙湖深处浮出。
点点碎金洒遍天地,也照亮了苏易水平静的睡颜。
小苏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忍不住轻轻蹭蹭苏易水的脸,欣然道:“前辈,我们回家了。”
苏易水却蓦然睁眼,用力将他一推:“小心!”
原本恢复平静的湖面,顷刻间竖起十余张巨型铁网,无数毒针、铁蒺藜从网罗中倾巢射出,扑向小苏面门。
一道大阵自湖外青山脚下蔓延,连成一片倒悬着无数神兵利器的千机阵,与湖水相接,将苏易水与小苏困于阵眼。
每道阵门处降下一位异人馆的修士驻守,皆是苏域身边闻名当世的高手。
这般大手笔,自然只有九五之尊才有财力经营。
想来这原本是苏域为了降伏骊龙打造的杀阵,如今却是用在了屠龙的小苏身上。
是了,苏域当然不愿有除了苏易水外的第二个活人从龙湖出来。
不论是死是活,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带走苏易水。
点点寒芒划破了小苏的脸颊。
他护着苏易水不断后退,却已退无可退。
生死之际,小苏反被激起一股破釜沉舟的豪情,心想就算今日埋骨此地,也不负苏易水对他的信任爱护。
苏易水却道:“你先走,去西山找你师父薛冉冉,你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苏哪儿舍得离去,反将苏易水护得更紧。
苏易水叹道:“那你且专心凝神,听我接下来念的法决,我教你一招突围的法子。”
小苏点点头,跟着苏易水飘在耳畔的声音运转灵力。苏易水抬起冰冷的手指,朝他胸口一拂,他竟浑身麻痹,不能自控,被苏易水借着水流之势全力一推,推到了生门之外。
再回头,小苏便只能望见苏易水飘然落到一群修士中央,被缚仙绫捆住架走的背影。
小苏怔怔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大恸,却已无泪。
原来苏易水以身为鼎传他修为,舍身作饵诱杀骊龙,不是为了自己脱困,而是为了小苏么?
世上怎会有像他这样,无缘无故便肯付出一切的人?
他为何要对小苏这么好?
这个答案,却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可能知晓了。
小苏狠下心来,一路冲破苏域的重重关卡,向西山狂奔而去。
奇怪的是,龙潭中一条小白蛇不知何时跟他溜了出来,盘在剑鞘上,赶也赶不走。
好在小蛇并不惹事,终日恹恹地窝着,一双碧莹莹的眼睛却莫名让小苏想起苏易水。
小苏揉揉它的头,带着一剑一蛇亡命狂奔。
苏域的追兵并未放过他。这一路上有无数次拦截,无数个陷阱,小苏差点儿殒命之时,白蛇忽然口吐人言,教他解困——是苏易水的声音!
小苏又惊又喜道:“前辈,前辈……你……”
小蛇却不爱说话,只勉强向他解释道,这是驭兽术。
小苏喃喃道:“我就知道,前辈是不放心我的……”
话音未落,小蛇忽然整个身子临空弹起,发出一声极痛苦,又带点隐忍和欢愉的叫声。
已初试云雨的小苏,自然明白那叫声的含义。
他回想起这一路上,装死的小蛇时不时身体失控浑身痉挛的模样……是了,苏易水的真身还在苏域手中。那狗皇帝不知正在怎样折磨前辈的身体。
思及此处,小苏怒意滔天,加紧向师门奔去。
此刻,皇宫秘殿之中。
二十年后,苏域终于再见到苏易水。
昔日逐鹿天下之时,二人都是翩翩年少。如今他这个皇帝鬓已微霜,可苏易水沉睡的躯壳,仍是青春貌美的模样。
岁月仿佛对苏易水格外苛待,也格外偏爱。
苏域知道,他这位狡诈的侄儿,当然不会轻易死去。
只要不是死人,他总有法子让苏易水开口。
他将苏易水剥得精光,把天底下最难堪,最屈辱的刑罚都施加到这具身体上。
可苏易水再受煎熬,也强撑着不肯醒来看他一眼。
“不就是驭兽术么,好侄儿,你还是只会这招。”苏域摸着他的脸嗤笑道。
果然,几日后,一条贴着符咒的白蛇被送到苏域驾前。
他的追兵没能拦下小苏,却已将助阵的白蛇擒下。
苏域与碧幽幽的蛇瞳对视半晌,忽然一把捏紧了蛇的七寸。他下手越来越重,白蛇动弹不得,榻上的苏易水也随之呼吸停滞,颈上青筋毕露,紧闭的眼皮朝上翻出一小片白色。
没过多久,苏易水的舌头也蛇信般从唇边吐了出来。
看上去,苏域恨极了苏易水,恨不得亲手将他扼死在掌中。
可最后的关头,苏域停了下来。
他一挥手,白蛇重重摔到床上,一双蛇瞳看清了苏易水此刻的模样。
苏易水被四肢大张地缚在榻上,身下小穴塞满冰凉的淫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甜腻空气中。因久居湖底而苍白如瓷的肌肤,如今鞭痕遍布,鲜红的烛蜡粘在他的睫毛,脸颊,胸口腰腹上,凝在红肿外翻的穴肉边。从背到臀,一直延伸至脚踝,则被人用朱砂画了道长长的压制符咒,贯穿全身。
几日折磨,他的头发已变作雪白的颜色。他的身体被摆成一个极扭曲的姿势,腹部却被酒液撑得高耸浑圆,整个人像一尊被敲碎又拼好的器皿,盛满醇酒烛泪,更盛满了苏域的欲望和野心。
从前,苏域想占据这具青春不老的身体。如今时过境迁,苏域雄心已逝,又将这些年所有的不如意,都归咎于苏易水的不肯臣服。
现在,他只想一点点榨干苏易水的身体,摧毁苏易水的精神。好教苏易水知道,再高的天资,再美的皮囊,也终会像苏域和他的江山一样凋残腐朽。
苏域将一包药粉撒在白蛇身上。
很快,白蛇浑身如被火烧,紧贴在苏易水腿间胡乱扭动。
它因此看清了,苏易水腿根处原本模糊的帝王印玺,又被重新纹了一遍,血珠仍在一粒粒地渗出。两腿内侧划了好多羞辱意味十足的正字,现在是二十画,也许它们象征着苏易水让苏域等待的二十年。这些时日,每次苏易水被苏域折腾的射出来,苏域就在他身上记下一笔。
如此狼狈不堪的身体,就算如今神识是附在白蛇身上,苏易水也不愿再看。
可惜苏域学会了如何驱使蛇身。
尖锐的蛇笛声响起,沿着宫殿的藻井回响盘旋。
无法自控的白蛇,载着苏易水所剩无几的神志,缓缓钻入苏易水的身体深处……冰冷的蛇信舔舐着肮脏的精液,毒牙扎入肿烂不堪的内壁。白蛇拼命想退出自己的身体,笛声却蛊惑着它锲入尖牙,将整个蛇头都挤了进去。苏易水的神智,也似被妩媚的红肉包裹,被无数张嘴吮吸到麻痹,几乎死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体却陷入了刻骨的冰寒和剧痛。蛇的两具性器插入本就被塞满的小穴,他几乎快夹不住那些淫器,只能任酒液一滴滴地漏出来。
金壶漏水,残夜未央。
夜愈深,苏域的笛声越吹越兴奋,仿佛在讥诮苏易水:什么天纵奇才,帝星命格,倒头来不过变成一个自己玩弄自己的妖孽罢了。只要苏域想,他就可以让苏易水做任何事。
疯狂的笛声中,被肉身紧紧夹住的白蛇,苏易水满头卷曲的白发,折到最大程度的长腿,都扭动如灵蛇,似在为苏域这场醉生梦死的飨宴献舞。
苏域紧盯着苏易水,此刻他虽没有碰自己的侄儿,精神却仿佛已登临极境。
他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可以尽情报复占有苏易水的这一日。
原来比起君临天下,驯服苏易水也是另一种刺激的乐趣……他几乎想大发慈悲地原谅苏易水了。
剑光破天,殿梁塌陷,狂风吹散笛声,也吹断了苏域的狂想。
苏域睁开赤红的双目,但见一人踏月而来。
这下降凡尘的仙娥肌肤如水,红衣胜火,恍然间让人分不清是沐清歌还是薛冉冉。
她的眼睛却只看得见苏易水,看不到旁人。
在她身后,跟着御剑而来的苏小苏。
似乎感应到了薛冉冉泪盈盈的目光,苏易水睁开眼,空洞失神地望着冉冉,轻轻叫了声“师父”,随即便在此刻高潮,当着冉冉的面射了出来。
苏域嘲讽地看着他们,将已被冉冉用灵力击裂的蛇笛对准苏易水后穴用力一捅,苏易水再也支撑不住,满肚子酒液喷涌而出,溅了自己一脸。
他却并不觉得难堪。
因为在苏易水看来,眼前的冉冉不过又是一个梦中的泡影而已。
5、幻情身
一辆宽敞的马车徐徐行向西山。
车帘内,白发曳地的苏易水没骨头般缠在薛冉冉怀中,腰扭得比灵蛇还婀娜。这与二十年前,冉冉认识的苏易水可大不相同。
冉冉摸摸他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是驭兽术的后遗症。那日苏易水抽尽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才使出驭兽术,附于白蛇身。他灵气枯竭,又遭受苏域非人的折磨,虽然薛冉冉杀死苏域,将他带出,他的意识也仍旧浑浑噩噩,身子纯然保留着蛇的习性。
蛇性本淫,再加之苏域灌下的浓烈春药,与冉冉同归西山这一路,神志不清的苏易水竟不停地向她求欢。
他叫冉冉“师父,清歌”,显然尚沉浸在与沐清歌重逢的幻梦里,但愿长醉不复醒了。
冉冉一边心痛怜惜,一边又被他撩拨得情难自已。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数不清翻云覆雨了多少回。
只苦了与他们同行的小苏,日夜守在车外,听着帘内苏易水毫不掩饰的叫声,心中说不出的煎熬难过。
那日闯入皇宫,他才知道,原来苏易水就是他师父薛冉冉的恋人……
那他与苏易水的肌肤之亲,灵肉合修,又算是什么呢?
自龙湖别后,他对苏易水朝思暮想,睡梦中都是与前辈在湖底交颈缠绵的回忆……如今看来,竟是欺师灭祖,痴心狂想罢了。
他强迫自己忘记那些荒唐事,可苏易水偏又拉着冉冉日夜欢愉。每回薛冉冉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只汗淋淋的玉手从帘内探出来,不耐烦地将冉冉揪回去。
小苏闭上眼,听着里头隐约传出的水声,脑中浮现的尽是龙鳞掩藏下苏易水温软滑腻的躯体……
他脸色青白交错,简直想提剑捅死自己。
恍惚中,还是师父薛冉冉一掌将他拍醒。
小苏被拍得回过神来,冉冉接下来说的话,却教他再次方寸大乱。
冉冉竟对他说,今夜你和我一起,以合修之法将灵力渡入苏易水体内,如此他才有可能恢复清明。
小苏忙拒绝道:“啊,什么?不,不可……”
冉冉望着他躲闪的眼神,不禁苦笑道:“你对他的心思,我其实明白。”
小苏心中一惊,连声否认道:“我,我没有……”
薛冉冉却叹道:“唉,他从来就是这般祸害人心,我都习惯啦。可你……确实不能和他在一起。这其中的原因,以后你会明白的……眼下我却顾不得这些了,比起他的性命安危,那些毁誉浮名,伦理纲常又算什么呢?”
小苏被冉冉这石破天惊的一席话镇住,脑子也跟着异想天开起来。
他犹豫半晌,心道事已至此,为了前辈的安危,我,我就最后放纵一次。
但他最后一次与苏易水亲近,却不能用自己的身份。
此夜是个花香月明的春夜。
他们寻了间豪华的客房,薛冉冉将苏易水遮得严严实实,从马车抱入罗帷。
她特意换了华丽的红衣,鸦鬓堆云,额画花钿,打扮得与沐清歌绝无二致。
小苏却服下冉冉练的化形丹,变作了薛冉冉的模样。
因为如今的苏易水,只允许沐清歌和薛冉冉近他的身。
苏易水淫毒发作,一直扯着“沐清歌”不肯放手。待小苏扮好薛冉冉的样子,下定决心,十分忐忑地揭开罗帷时,苏易水已彻底融成一滩春水,软倒在沐清歌身上。
他两腿间湿得不成样子,小穴已将沐清歌的性器整个吞下,十分主动地自行上下抽送起来。三千如雪的发丝也讨好地吻上沐清歌的身体。
蛇的淫性发作太频繁,这些时日苏易水不知射过多少回,冉冉怕他伤及身体,在他玉茎中插了支自己的发簪。此时他粉白的性器挺立,簪尾一颗鲜红玉珠卡在铃口,与胸前快烧起来的两点嫣红相映,一时分不出哪处更靡艳。
小苏化身的“薛冉冉”看得发愣,正对上沐清歌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苏易水。
苏易水忽然被别人触碰,眼中流露杀意。
沐清歌却安抚地摸摸他的发丝,微笑道:“水儿,你看看身后是谁?”
苏易水回头,正对上“薛冉冉”晶亮的眼睛。
“冉冉?”他神情疑惑,心道就算是在梦中,冉冉怎会与沐清歌同时出现?
冉冉凝视着他春情满面,毫不设防的模样,心中却又是一痛:原来他对真正亲近之人,是这个样子。与当日在湖底冷若冰霜的玉人相比,如今的他才像个活人。
沐清歌见他俩互相对着发愣,用力将苏易水顶得更深:“水儿,我和冉冉,你喜欢谁多些?”
苏易水的思绪被她插得断断续续,一时也无力纠结方才的疑问了。
在沐清歌的示意下,冉冉上前托起苏易水的双腿,一边让他将沐清歌吞得更深些,一边舔弄他的耳垂。苏易水闷哼一声,软在冉冉的怀抱里,很快便感到另一根炙热的东西迅速挺立,抵在他臀缝间。
沐清歌也在这时捏他的乳尖:“冉冉她很想你。”
苏易水含糊呜咽了几声,也不知算不算回应。
沐清歌只好说:“冉冉,你想要什么,自己来说。”
冉冉期期艾艾地开口,声音却带哭腔:“我,我也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是小苏将他情窦初开,日夜为之黯然销魂的念想,借冉冉之口说了出来。
苏易水被插得迷迷糊糊,听见冉冉的哭声,倒还记得摆一摆师父的姿态,轻声训道:“没出息。”
他满面潮红,眼波潋滟,哪像是训人的模样?
冉冉心中一动,那根昂扬挺立的东西不觉朝苏易水的穴口探去。
蛇之淫性固然厉害,但苏易水身下一张嘴早被沐清歌撑得满满当当,迷离的意识也隐约还有些廉耻,对冉冉忽然横插进来的东西很是抗拒。
冉冉却在他耳畔低语撒娇:“师父,你有了沐清歌,便不要我了吗?”
沐清歌闻言一边加快抽插,一边拍他的臀:“水儿,冉冉在求你呢,你肯不肯应她?”
一个是前世刻骨铭心的师尊,一个是转生后娇宠呵护的爱徒,苏易水被这两个女人前后夹击,撒娇作痴,脑子早糊成了一团。他迷迷糊糊地想,也罢,不过是一场荒唐大梦……
他放软身子,扭腰蹭了蹭冉冉,算是默许她的意思。
沐清歌用涂了丹蔻的指尖抠着苏易水被填满的穴,将它掰到最大后,轻轻将苏易水往冉冉怀里一推,冉冉的东西慢慢挤了进去。甬道被清歌和冉冉撑到极致,苏易水闷哼一声,泪水纷纷滑落。在强烈的刺激下,他内壁剧烈收缩,将清歌和冉冉的东西不分彼此地吸吮了个遍。大股情液滴滴答答地吐出,无师自通地讨好着在体内征伐流连的两位主人。
沐清歌和薛冉冉似有天然的默契,两人对视一眼,便一个往里送,一个往外抽,一齐操弄起苏易水。
像被一对双剑打通了开关的泉眼,苏易水的身体被彻底掌控。在无尽情潮的冲刷下,他仿佛从水蒸腾成了云气,随清歌和冉冉的心意摆出各种形状。
熟悉的声音从云外飘进来,不断敲打他的耳膜。一会儿是沐清歌恶趣味地叫他水儿~,一会儿是薛冉冉乖乖巧巧地唤他师父……他若回应得慢了,两只纤手便一刻不停地捉弄他无法抒解的玉茎,玩得他忍不住求饶。他叫她师父,清歌,叫冉冉,好徒儿,可她们说他叫的不对,要罚他。最后苏易水也不记得自己被哄着叫了些什么,夫君,主人,或是些更过分的称呼……
他只感受到体内的两根东西被他叫得涨了又涨,捣得一下比一下狠,很快就要劈开他的身体。
苏易水的嗓子渐渐哑得叫不出了,下身已爽得麻木,只剩分身被束缚的痛苦,格外清晰难熬。他再忍不住,伸手去拔前端的玉簪。冉冉却捉住他的手,沐清歌一掌拍在他屁股上,让他不许乱动。
即便是在梦中,苏易水难得的好脾气也终于用尽。
他怒瞪沐清歌:“你做什么!”,又问冉冉,她何时也学得和沐清歌一般恶劣。
可惜他正缠在二女怀中双眸含泪,责难的话语也被插得走了音,属实是威信不足。
沐清歌摸摸他滚烫的脸,哄道:“如今你可还信我?若还信我,便再听我一回。”
……苏易水幽幽地盯着她,心想,何止是相信,就算被她欺骗愚弄,自己也总是甘之如饴的。沐清歌她到底懂不懂?
他吞下心头的千言万语,献祭般听从沐清歌的话,将身体毫无保留地放松舒展,连灵脉和识海也洞开门户。
二女紧贴着他的胸膛后背,惊风急雨的冲刺中,两股至纯灵力钻入张合的小穴,自下腹蔓延,似两道剑气,势如破竹地切入他全身灵脉,继而直冲识海。
苏易水像把正被锻造的仙器,在沐清歌和薛冉冉不断输送灵力的掌中颤抖嘶鸣。
沐清歌将他的身子彻底展开,灵力冲破识海之时,似有万千剑雨穿透他敏感脆弱的后庭。他又疼又痒,抖得花枝乱颤,身体深处不自觉地散出一缕幽香。沐清歌见时机已到,猛然拔去簪子。只听苏易水闷哼一声,点点精液飞花回雪般喷洒而出,溅满三人身体连接之处。清歌和冉冉的体液,也随着温暖的灵力一道,涌进他身体深处。
直待狂花落尽,彩云消散,苏易水才在二女怀中无声无息地睡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的一刻,但苏易水识海中却闪过了与沐清歌相识相处的百年光阴。
他睁开澄澈的双眼,沐清歌一望便知,他已彻底清醒。
发生了那么多事,真正在双方清醒的状态下重逢时,两人却出奇地平静。
或许那些藏在心底的话语,早在梦魂中说过了无数遍。或许有些话本就不必说出。
唯一不平静的只有醒来的冉冉,不……应当叫他小苏。
在苏易水的识海中,小苏看到了很多回忆,也看到了龙湖中发生的事。
原来在自己搂着前辈熟睡之际,苏易水曾那样温柔地望着他,还低头吻了他肩侧的伤痕。
小苏神魂俱震,难道,难道!前辈心里也是有我的么……
下一秒,他却从识海中见到苏易水当年为薛冉冉孕育一个婴孩,抱着新生儿的襁褓,亲吻肩头的画面。
那孩子的肩头,也有着与小苏一模一样的胎记。
那个孩儿是谁?
小苏又是谁?
小苏年轻餍足的身体,忽像被浇了盆雪水。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怪不得师父说要等他的亲生父母为他起名。怪不得他的剑叫忆水。
原来他就是苏易水的孩子。
那薛冉冉呢,是他的师父还是母亲?
为什么薛冉冉从不肯透露他的身世,到如今孽缘难解,大错铸成时,却偏又让他知晓?
原来他和苏易水的关系竟这样亲近。
亲近,却同样再也不可能亲近。
这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小苏已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跌跌撞撞地从榻上爬起,头也不回地出门狂奔。
他忽然很想走远,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见薛冉冉和苏易水,不管他们的事。
可他明白,自己是走不了的。
天下之大,除了苏易水身边,他还有哪里想去呢?
6、尾声*悟前尘
小苏滞留京城的无数个夜晚,都是在龙湖渡过的。
先皇苏域驾崩后,此处行宫逐渐废弛,加之骊龙已死,龙湖便成了随意栖游的野湖。
这一晚小苏喝了很多酒,躺在无人的小舟中随波逐流。他已醉过很多回,醉梦里有师父薛冉冉,有与苏易水在湖底的山盟海誓,醒来身边却只有几只孤独的鸥鹭。
水中月影依然皎洁无缺,小苏伸手揽月,心想,就算天边月,也比苏易水离他更近。
恍惚中,一只衣袖轻云般拂过他的脸。
小苏睁开朦胧醉眼,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容颜。
眼前人白发胜雪,面容与苏易水一模一样,神情却更为倨傲、冷漠,仿佛九天仙人。
那人瞥他一眼,踏云而去,小苏的神魂也跟着直上青霄,被仙官接引,到了一座瑶台仙阙里。
仙官对他点头道:“元阳帝君劫数将满,特命我来寻你,了却前缘。”
元阳神帝君是谁,便是方才那个与苏易水一模一样的仙君么?
透过一座云织的屏风,小苏匆匆浏览了元阳帝君的故事。
这位神君年少得道,身居高位,却无情无欲,桀骜不驯,对天尊也很不服气。有一回帝君醉酒,违背天规,误摘了尚是一颗仙果的天尊之女。玄天圣母罚他入轮回,下尘世,要他历遍灵肉之苦,浮沉于情天欲海,等他真正明白了何为众生之苦后,才可劫满归位。元阳帝君不屑争辩,却在贬入尘世时硬夺了天尊之女寄身的仙果,拖着这位小公主一同受罪。
天尊曾有一只灵龙坐骑,不知何故惹恼了元阳帝君,竟被他当场诛杀。灵龙散落的魂片坠入龙湖,百年后化为恶龙,为祸人间。后来它强虏苏易水,百般玩辱折磨,却不知冥冥中是否有前世旧怨的缘故呢?
小苏看罢,怅然道:“这位帝君纵使有错,可他在人间经受的磨难……也太吓人了些。”
仙官默然道:“……帝君冷面无情,却仿佛惹了整个仙界。”
小苏疑惑道:“这是何意?”
仙官老脸一红,却将他引到元阳帝君旧日的洞府前。洞府中了无人迹,扫地春空,冷清清的梨花深处却隐隐传来男男女女的啼笑声。
小苏循声探究,竟在梨树下的石榻中央见到了元阳帝君沉睡的肉身。当年他的神魂被贬下凡界,仙身却留在此地长睡不醒。
帝君的鬓发容颜被人打理的整整齐齐,双手却交叠着被一把珊瑚手枷锁在了榻前的栏杆上。
无数双玉手抚摸他的脸,或是妩媚娇娆的百花仙子,或是冷艳孤高的素女青娥,她们在帝君脸上轻涂细抹,将他打扮得光彩照人。
帝君高大修长的身躯却不着寸缕,像一张精美的人肉几案,盛满了朱果琼浆,奇花珍宝,四周围坐着许多饮宴的男女神仙。
有人喝醉了酒,痴痴怨怨地盯着帝君的身体,似乎恨得想撕碎他,又似乎想与他缠绵相拥。
仙人的手在元阳帝君的身体各处流连,越来越放肆地掐向隐秘之处。更有人恨恨地骂他,说他在凡界自甘堕落,人尽可夫。
可帝君像个漠然的木胎泥塑,没有一丝回应。
小苏茫然思忖道,这是在做什么,没人管管么?
仙官在他身侧叹道:“元阳帝君风姿秀彻,不知多少仙子芳心暗许,向他倾诉衷肠。他性子冷傲,不领情也便罢了,偏偏不留情面,每次都让别人当众下不来台。帝君被贬去人,界落个清静,却不知留下了多少情债,惹怒了多少痴男怨女。”
小苏黯然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等他历劫归来,又要如何收场呢?”
仙官道:“帝君劫满之后,还要受雷霆天罚之刑,未必就能回来。”
小苏道:“若是受不住天罚,又当如何?”
仙官道:“自然是仙府成瓦砾,玉骨化劫灰。”
“啊?”小苏望着元阳帝君沉睡的姿容,心道他这样的人,若是红颜枯骨,该有多可惜。
仙官却冷笑道:“痴儿竟尚未悟!”,说罢伸手一推,将小苏推回尘寰。
小苏重重地跌落船板,惊呼一声,头晕眼花地醒过来。
他仍身处龙湖间的一叶小舟上,一片雪白衣裾正从船头飘到他眼前。
苏易水低头看着他,板着脸道:“薛冉冉让我问你,是想回去尝她新酿的误天仙,还是想被扔进湖底喂鱼?”
end
秋夜的深山,总是诡谲而寂静的。
尤其是在人迹罕至,险峻荒芜的绝山。连愁猿和秋蝉都销声匿迹,唯一听到的只有风吹动落叶的沙沙声。
可若是循着月光垂落的方向仔细寻找,便会在绝山之巅,斩仙台的转生树下,发现一道修长雪白的背影。
雪白的月光,映着树下之人雪白的长发,雪白的面颊,雪白的嘴唇。
不止唇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表情也空洞如雪,仿佛入定。尽管寒霜已在他的发端眉尾凝结,枯叶已铺满他的衣摆,他却始终双目紧闭,两手结印,将所有注意力都倾注于掌心流动的灵力上。
一缕缕薄雾般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从他掌心逸出,浸润着转生树枯槁的躯干。
他的脸越来越白,树梢上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子却渐渐安稳下来。
直到山风终于停歇,他才勉力睁眼,抬头望了树端的果子一眼。原本冷若寒星的双目,碰上那颗瘦小羸弱的果子时,竟流露一丝暖意,连他霜月般俊美锐利的容貌,也似乎变得温柔动人了些。
可惜,一声怪笑在他身后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他迅速敛起笑容,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
“苏易水!”
一道鬼魅黑影自林间跃起,飘落身后,恨恨喊出他的名字。
来者是个高挑的黑衣修士,看面容也是阴柔秀丽,姣若好女,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挥之不去的邪气,对上苏易水,这邪气又变成了阴阳怪气。
“苏易水,几日不见,你可是姿色大减。”
黑衣修士缓缓靠近,撩起苏易水雪色的发丝,轻佻嘲讽道。见苏易水不理不睬,他又加重语气:“沐清歌死了,你又变成这幅被吸干精气的样子,还怎么勾引旁人?不如改投本座门下……”
苏易水本是一言不发,专心为转生树输送灵力,听到“沐清歌已死”几个字,却面色遽变,冷冷瞪向黑衣修士,低声警告道:“魏纠!”。
皓月之下,苏易水雪发如云,星眸含霜,脸上纵横交错的几道妖红魔纹,反为他苍白的面颊增添三分惑人风采。若连这样都算是姿色大减,世上又有几人称得上有颜色呢?连对他深恶痛绝的魏纠,都忍不住看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