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成功人士和失败者之间的区别吧。”孔旭阳虚伪地嘆息一声,摊手道。
杨志完全沉浸在了白柳的记忆里,对孔旭阳毫无回应。
他就像是掉进了表面结冰的湖中,只能隐约听到一点孔旭阳自鸣得意的声音,却根本无法思考这些声音的含义。
记忆里白柳宛如冰水一般寒冷的情绪不断地朝杨志的四肢百骸涌去,衝击感太强了,让杨志无法动弹,好像在水中睁着眼下沉,几近窒息。
杨志缓缓地降落到了医院的长廊里,阴暗的迴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白柳一动不动地坐在长廊尽头的一根长凳上,双手交握抵着低垂的头,发尾有橘黄色的果汁滴落,脚边放了一袋摔得稀巴烂的橘子。
白柳的白衬衫和鞋上都溅上了血,白柳旁边的椅背上靠着一根染血的棒球棒。
喧闹的人声彷佛被某种无形的降噪屏障隔开,杨志只能听到一些隐约的交谈声。
“……太惨了,直接被摩托车撞飞了。”
“好像还是个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是今天一群开飞车的直接撞进幼儿园那个事情吗?!”
“你记错了吧?哪有这个事情,是一个幼儿园老师下班路上发现一群飞车族围堵一个人,勇于救人被撞飞了的,直接被摔飞了好几米,说肠子都摔出来了……”
“人下午就送进急症室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杨志看到坐在板凳上的白柳抵着头的手缓慢地收紧,收紧到指节发白的地步。
白柳身上传递出来那种浓烈到让人作呕的情绪让杨志再次神誌迷糊起来,旁边那几个人源源不断的交谈声让他恍惚地觉得熟悉。
飞车,幼儿园,好像发生了却又被抹消了的犯罪事实……
杨志想起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里好像被折迭过的一个区块在白柳强烈的情绪衝击下被强制打开。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是对哪隻战队来着?杨志还是记不太起来。
他们针对过的人太多了,加上每次犯罪之后都要抹消现实痕迹,到了最后记得受害者的脸就是让人很不耐烦的一件事。
但他们也会用照片记录一下受害者的惨状,便于查阅功绩和发给敌对队伍,达到干扰情绪的目的。
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个明明被他们攻击幼儿园老师连照片的记录都没有留下。
杨志终于想起来了,他的记忆也被修改过。
但他不记得是谁做的了,现在这些被修改的记忆在白柳的记忆共振下终于彻底展开了。
杨志缓缓地看向白柳。
他们曾经攻击过白柳,和这个幼儿园老师一起,作为某个战队战术师的联繫紧密的重要人物攻击。
孔旭阳搞偷袭喜欢做多手准备,所以他明面上只发了那个幼儿园老师的照片给对方战术师,说要袭击这个女人,但其实连对方的朋友——只有二十二岁的白柳也在袭击名单上。
那是一次相当失败的袭击。
那个女人太离谱了,明面是个幼儿园老师,战斗力和体能却相当的强,直接单手撑着窗户从二楼跳下来。
跟拍动作戏似的,这女的随手从墙边抄了一根棒球球棒,稳准狠地一个人完成了围殴一群飞车族的壮举。
他们铩羽而归,还不得不出积分抹消袭击幼儿园这件事。
当时孔旭阳已经在赛场上了,但好在他提前给他们预备下了b计划——也就是袭击白柳。
他们转头就去围下班的白柳,但这女人太敏锐了。
她察觉到了他们要调头去攻击谁,直接开了个电动自行车紧跟在他们身后,飙车去拦人。
电动车硬生生地她被飙出了竞速摩託的感觉,主要是她一个人举着一根棒球棒拦在前面,也没有谁敢不要命地跑在她前面
但他们早先直接在白柳那边埋伏了人,所以就算这边跑得再快,那边还是得手了。
等到白柳提着一袋橘子下班,走到某个阴暗少人的小巷拐角处的时候,他们早已埋伏在哪里的人直接从白柳的后面衝了过去。
十几辆车子,一辆几百公斤的重量,随便一辆开过去都能把白柳撵成一滩肉泥。
那边车子发动衝过去的时候,他们这边赶过去的和那女的离白柳都还有十多米的距离,这个距离无论是提醒,救还是增援都是来不及的,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但那女的彪悍得要死。
为了护住白柳,她根本不带停的,直接全速开电瓶车衝了过去,侧边挡在了白柳前面,和白柳身后的摩託对撞,被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