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季yan方才的一言一语,就像是把锐利的刀刃般,狠狠刺在我的心上。
我和浩晴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自与他相识以来,我们三人的一直是那麽的要好,也互相照顾着,可如今,我们之间的友谊似乎因为一个小小的争执点全部化作泡沫。
到现在,我还是不懂为什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曦,你还好吗?」浩晴甩了甩我的手。
「嗯,没事。」我浅浅一笑。
「曦,我们再去找路季yan讲清楚好不好,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浩晴着急地问。
「没什麽好讲的。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不过就是他不满我的作法罢了,既然如此,拿还是别当朋友了,省的他看见我就生气。」
「好吧不管怎麽样,我都会陪着你的。」语毕,她g起了我的手,并肩走回教室。
「谢谢你。」我回以欣慰的笑容。
回到教室後,虽然班上一如往常,但却只有我跟浩晴知道,往後当我们步入这间教室时,便是以另一种心情看待。
我和浩晴互看一眼後便走回自己的座位,即便刚才是我一口说出「不是朋友」这句话,但不知怎麽的,我却突然感到一阵x闷以及紧张,直视着地板不敢抬头,仅仅只是快步走向位子。
坐下後,我拿出餐具开始吃着桌上的午餐,然而,这个时候,我竟感到莫名,我不懂自己怎麽会在和路季yan吵架之後还会想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明明便当的菜se是我最喜欢的,但我却b往常花更久的时间才解决完午餐,思考几秒後,我发觉我的反常似乎都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多留在座位上一会儿,或者应该说,多留在某人隔壁一下子。
倏地,这样的结论不禁让我打了个冷颤。
我飞快瞥了他一眼,此时,他好像正认真的在教室日志上撰写今日的课堂内容,并未发现我正偷偷观察他。
忽然,一gu复杂感油然而生,让我不明所以。
对於失去这个朋友,我很失落,毕竟他陪伴我经历许多事,可同时,我更生气他刚刚对我说的话,让我无法释怀,也不能原谅。
一周过去,我和路季yan的互动可说是近乎为零,虽然同为学艺gu长,但在这尴尬的时候我们却很有默契地在公事上避开对方,例如,我们会趁他不在座位上时将教室日志放置在他的位子上,等到放学後他再缴回教务处或是当有需要领取任何资料时当我们其中一人看见另一人已经离开教室後,便不会主动上前,而是让对方与其他同学去领取,当然,我通常会找浩晴陪我一起,而他则是请其他男生与他一同前往处室。
至於回家这事儿,就不是那麽简单了。自我们争吵过後,我便决定与浩晴一起留校晚自习,避免与路季yan碰头,但即便如此,当我较晚回家或是假日留在家时,偶尔也会在家附近的便利商店或是公寓的电梯与他碰上,当我们遇见时,双方先是愣了几秒後,不是装作没看见对方就是冷漠的一个字都不说。
我们这样的互动模式以及降到冰点的气氛,同学们也渐渐发觉了,一开始会好奇并窃窃私语甚至还会趁只有我与浩晴两人时问我许多和路季yan之间的事,然而,我始终都是长话短说,仅仅只是告诉他们我们两人有些不愉快并没有将细节一一叙述,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再多问,也习以为常。
直到将近学期末,我和路季yan依然抱持这样的互动,就像陌生人一样。
那天,我狠下心对程曦说了狠话。
我毫无选择,一点办法也没有,当我在课堂上站起身替程曦说话时,瞥见她手机萤幕上的讯息通知时,我的脑袋登时一片空白。
传送讯息的人是她的主治医师。
我开始推论各种可能,是主治医师自己与她连络,还是程曦自己找上主治医师?但不管如何,能够确定的是她们已经有过对话,至於对话内容是什麽,我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也不敢想。
那堂课的後半节,我可以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纠结着程曦的问题,想问出口,但又不知道怎麽开口还有收尾,若是程曦不小心知道一切之後,那该怎麽办?
此时,旁边丢来一张小纸条。
我狐疑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谢谢!」,旁边还画了个开心的太yan。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刚坐完刺激的云霄飞车般,一颗悬在半空的心脏在这时稍稍降落。
若是程曦还能像平常一样与我这样互动,那就表示她还不知道所有的事情,同时也表示,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私底下瞒着我跟父母联络上那位医师。
「程曦,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调查。」我问。
「我没有调查阿好,我承认我一开始的确想要知道过去的事情所以才连络医生,可是我後来没有问,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担後果。」
幸好你没有问,因为,我知道你承担不了。
「对!我就是想知道!我的事为什麽我不能知道?你凭什麽替我决定?你又不是我的谁!」
语毕,她似乎惊觉自己把话说重了,眼眸透露出一丝後悔。
我呆愣了几秒,脑中不停浮现她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你又不是我的谁!
是啊,现在的我,只不过就跟莫浩晴还有莫浩安一样是你的同学、你的朋友,根本没有资格管你这麽多。
可是,我还是想回来,看看你过得如何,抱有一点点你会记起我的希望,哪怕就算你没想起来,见到你过得好,我也可以安心离开。
但我根本没想到,光是这半年,就足以发生这麽多事,还让你想起「路子yan」这个人。
当我发现你对於过去开始好奇的时候,我开始害怕了。
就因为如此,所以为了不让你继续离事实更靠近,我只能说狠话了。
对不起。
不要原谅我。
「程曦,说到底,你就是自私,累到别人也伤到自己,蠢到一个无药可救。」
倏地,她的眼泪开始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问了我一句:「路季yan,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麽吗?」。
对不起。
我y忍着让自己看起来冷漠、无情,不因为她而心软。
「路季yan,我不管你怎麽想,这整件事都跟莫浩安没有关系,今天我们只会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们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地,我们不是朋友。」她道。
不是朋友。
虽然她的反应在我预期之中,但没想到当下听到的时候我还是有种无法接受的感觉。
对不起,这样的方式很笨也很差劲,但与其让你继续调查下去,我只能这麽做了。
既然都说出这麽伤人的话了,那再多说一些也无妨,就让莫浩晴也一并讨厌我吧,这样,程曦才能完完全全远离我。
接着,只要再请叔叔和阿姨联络一下那位医师,一切就告一个段落。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跟程曦始终维持着「沉默」的关系。
我们做为朋友时的默契在这段时间似乎派上了用场,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讽刺,我们总会很巧妙的避开彼此,即便座位在隔壁抑或是一起担任g部,我们却依然能够「不在一起」的完成许多事。
虽是如此,但尴尬总是有的,所以每到午饭时间,程曦总会拉着莫浩晴出教室,两个人拿着便当到楼梯口吃着,起初,我心里还有些疙瘩,所以偶尔会悄悄跟在她们身後,躲在楼梯口後的石柱偷听她们的对话,想知道她们聊天的内容中有没有我。
然而,或许是她们真的不愿再提起与我有关的事,所以我鲜少听见关於我的话题,唯一一次g起我兴趣的是,程曦提起那位主治医生的事。
大约是在我们争吵两周之後。
「医生说,她被医院分发到国外参与研究讨论,短期之内不会回来,所以也可能没办法再继续替我解惑了。」
「去国外研究?那你怎麽办?」
程曦摇了摇头,说:「我没关系。其实,这阵子和医生聊天,最主要是我想请医生评估我的状况,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再去执着着要知道过去。」
「那医生怎麽说?」莫浩晴问。
「她说,我恢复的状况很好,但是不保证不会有任何後遗症。」,她莞尔,继续道:「但是,她又补了一句话。」
「她说:其实你知道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什麽意思?」
「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
「我一直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但其实我并没有。我只是在假装自己过得很好,就好像是你明明知道有人喜欢你,你刻意不去戳破,却依然与对方很要好,在告白还没出现之前,一切都装作没事的样子。
「因为我一直没有想起记忆,所以我才能假装自己没事,过得很好,刻意不去在意那块潜意识里的芥蒂,我想,要不是那场地震,要不是路季yan那天狠狠把我骂了一顿,我应该到现在都还不想承认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吧。」
语毕,程曦苦笑了一番後才继续吃着午餐。
「所以你不生路季yan的气?」莫浩晴又问。
静默片刻,程曦放下筷子,说:「当下我其实很生气,也对他说了不好听的话,甚至说我们不是朋友
「但是,後来我发觉其实从头到尾我才错的最离谱的那个,我才是真正自私的那个人,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去气他,反而我应该是要谢谢他的,不论是这次,或是一直以来他的陪伴。」
浩晴略显激动:「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麽不把话说开,跟他继续当朋友不是很好吗?」
程曦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我真的改进了,再和好也不迟,而且我想他应该也想回避我一阵子,我总感觉,那天他说的话不是真心话,即便是事实。」
闻言,我的内心掀起了阵阵涟漪,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呼x1也急促了起来。
霎时,我忽然没有胆量继续聆听下去,转身抬起脚跟回到教室。
原来,她并不气我。
原来,她知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可是,为什麽我却高兴不起来呢?明明医生在叔叔还有阿姨的商量下渐与程曦疏远,明明程曦并没有讨厌我,明明她已经不再执着於失忆了。
她过得好就好了不是吗?那我还有什麽不开心的?
就算我很快就要离开,就算在我离开之前无法跟程曦和好,那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没有理由後悔。
不能再贪心了!
路子yan,你已经要的太多了!
三年多前的那场火灾,路子yan和程曦原本应该是可以逃出来的。
只是,偏偏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他们两人差点葬身火场。
那天,程曦与路子yan一如往常下课後便一起至学校附近的冰店吃冰,待他们回到家时,已经约莫将近六点,两人也买好晚餐准在回家享用。
当他们到家时,却发现门口站了一个陌生nv子,在房子前来回踱步,似是在等待主人回家。
两人相视後便上前询问。
「请问您有什麽事吗?」路子yan向陌生nv子开口。
只见nv子闻声後便立刻转头,见到两人後,呆愣了几秒,竟流下泪来。
nv子这样的反应让程曦还有路子yan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成溪涧nv子不停流泪,便从书包中拿出几张面纸,走上前递给陌生nv子。
见这nv孩儿如此贴心,nv子不禁又流下泪,等到心情平复一会儿後,她才开口:「谢谢你你都这麽大了呢,长得这麽漂亮。」
突如其来的答谢以及称赞让程曦害羞的笑了笑,忍不住问道:「阿姨,你认识我吗?」
闻言,nv子愕然,原本想抚拍程曦的头的手就这麽停在半空中,她抿了抿嘴,似是思考着什麽事情。
半晌,她看着两个孩子问道:「你们的爸爸妈妈在家吗?」
「他们这几天不在家,他们到日本工作了。」路子yan简短的答。
「阿姨,你有什麽事吗?」程曦继续问道。
nv子再度静默,在门口前踱步了几秒後才又面向两个人。
当她再次转身时,脸上的表情b方才严肃许多,完全见不到半分柔和。
她吐了口气,缓缓走至程曦面前,一字一字清晰的说:「我是你的亲生妈妈。」
登时,连路子yan都错愕半分,程曦更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什麽,後退了几步。
像是早已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样,陌生nv子继续说着:「你的亲生爸爸是个没用的人,他口口声声说会对我负责,却在我怀孕的时候还到处拈花惹草,当我生下你的时候,他把我的存款全部拿走,带着另个nv人远走高飞,当时的我,为了跟你爸在一起,不顾家人的反对离家出走,所以在被抛弃之後更没有脸回家,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把你送到孤儿院
「十几年来,我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继续当你的妈妈,这阵子我找你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nv子说完,便激动地拉着程曦的双手,询问着她的意愿。
然而,在程曦听完nv子的话时,脑袋早已一片空白,心思很是混乱,根本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这件事,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之後她依然是爸妈最ai的nv儿,她依然可以开开心心的做她自己。
见程曦一脸茫然,路子yan将程曦拉至自己身後,并向nv子说:「阿姨,抱歉,这一切都太突然了,还是等我们爸妈回来再说吧!」
nv子愣了愣,随即明白是自己太过心急,留下联络方式後便离去,离开时还不断回头看看两人,脸上满是不舍。
nv子离去後,程曦和路子yan依然站在门外没有进到屋子当中,许久,程曦才慢慢吐出一句:「路子yan。」
「嗯?」
「我是爸妈的亲生nv儿,我是他们的nv儿,对不对?」程曦忽然激动了起来,眼泪霎时溢出眼眶,语无l次的说着。
「程曦」路子yan心疼的看着她。
「你不要不回答,你说话好不好?我是他们的nv儿对不对?」泪水像泄洪般不停流出,程曦此时就像个失去希望的人一样,无力的哭喊着。
下一刻,路子yan一把将程曦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你永远都是他们的nv儿,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对於程曦而言,路子yan此刻就是她的灯塔,给予她所有的安全感,能够让她在他的怀中放肆哭泣,那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能护着她到最後。
直到哭累了,程曦才被路子yan牵着进到家里,回到家後,程曦自然也毫无力气再做任何事,只是简单冲澡後便在床上睡去。
夜深时,路子yan在睡觉前再次进到程曦房间关心她,发现她的双眼依然肿得厉害,脸颊上还挂着几滴泪,很明显地她睡得并不好,甚至醒来好几次。
於是路子yan决定出门至最近的便利超商买冰敷袋和热牛n,好让程曦能够安稳地度过今晚。
而火灾,就是再路子yan出门的时候发生的,在路子yan回程时,火灾已经从附近的稻田延至家门,消防队员也正进行扑灭火势的工作,路子yan瞪大了眼,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火场。
当蝉声又再一次回荡在耳畔时,我才赫然发觉一年又快要过去。
五月底至六月是学期末最忙碌的时候,高三的学长姐们即将毕业,离开这充满回忆的地方,高二的我们则是为了升上高三而做准备,每逢几周就面临段考或是模拟考。
大热天下抱着厚重的作业从专任科办公室走回教室实在是一种地狱般的折磨,走没几步我的额头早已沁出好几滴的汗水,後背也sh了一大片。
当我越过走廊前那条校园步道时,清风正好就这麽吹来,拂过我的肩颈「太好了」我庆幸。
而徐徐的南风也吹动两旁的凤凰树,树枝摇摇晃晃引起一阵轻响,地面上散落的羽叶凭风卷动,几朵橘红的凤凰花就这麽掉了下来,霎时美进我的眼眸,宛如凉风作画一般。
倏地,摆在作业最上层的ch0u查表因风而吹落,我看着自己抱着作业的两手,无能为力,只能无奈的先把作业抱到走廊上的石椅。
当我放置好作业准备回头捡起ch0u查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早已替我捡起它,递到面前。
「学长你怎麽在这里?」我愣愣地看着莫浩安走近我。
他莞尔:「刚刚拿毕业纪念册请老师们替我签名,没想到一晃就已经午休了,喏,你的ch0u查单。」
「谢谢。」我颔首。
接过单子的同时,我瞥了眼他手上的毕业纪念册,顿时与他相处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以飞快的速度在我脑海重播。
见我发愣,他顺着我的目光,忽地明白了什麽便又微笑:「可以帮我签名吗?」
「咦?」我猛然抬头,彷佛听错了什麽,撞进他温柔的双眼。
「不愿意吗?」他问。
「不不是,我」我急忙摇手解释,却支支吾吾说不好话。
「那就是同意了。」他笑着说,同时打开纪念册的末页,从口袋中ch0u出一只黑se签字笔。
我接过签字笔,看了眼将纪念册平摊在他手上的他,再次询问:「除了签名之外,还要写什麽吗?」
「写什麽都可以,随你吧!不过如果是莫浩安你好帅、莫浩安我是你的粉丝之类的,这种话就可以不用写了,我已经收到太多了。」他自豪。
闻言,不屑地抬头,白了他一眼,轻视的看着他几秒後写下我的「祝福」。
「好了。」我盖上笔盖把笔交还给他。
「我看你写什麽。」他振奋的将毕册转了个一百八十度,读着我刚刚写下的字句:「学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还有对学生会的付出,愿你一帆风顺、鹏程万里,相信你毕业了,往後学弟妹们依然会很想念你,不过我们知道你一直都在,因为祸害会遗千年祸害遗千年?程曦,你什麽意思?」
我g着嘴角,双臂环x:「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祝你长命百岁。」
莫浩安一脸无言地看着我,又看看毕册上的留言,无奈又气愤的样子令我想笑,而後,他突然看着我然後笑出声。
我狐疑的看着他奇怪的模样,退了几步,问道:「你g嘛?吃错药?」
他一会儿才停住笑声,直接在石椅上坐下,将毕册阖上,并说:「我只是忽然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斗嘴了呢!」
我突然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麽,只是静默。
许久,我们谁也没开口,只是并肩坐在石椅上,感受清风不时传来的凉意。
「谢谢你。」我先开了口。
「谢我什麽?」他问。
「虽然这麽说好像很老套,也很做作,但谢谢你,像个哥哥一样照顾着我,也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还有我想我不会继续喜欢你了。」
语毕,我听见他突然轻笑一声,「因为路季yan?」
我赫然一惊,「你认识他?」
他解释:「不算认识,但之前多多少少有听过浩晴提起这个人,也有看过你们的互动,他对你感觉很不一样。」
这次,换我轻笑「果然是兄妹呢!说出来的话都一样。」
「这更说明我们说的是事实,所以是因为他吗?」他再度拉回了方才的话题。
我沉默了几秒後,莞尔「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缓缓说出内心的话:「自从他转来班上之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跟他相处在一起,很轻松、很自在,跟你相处的时候也是,没有负担,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和你们两个相处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问。
我蹙眉,「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到後来最近这一阵子我才明白的。」我继续说:「与你,我会带点紧张感,可是与他,我不会。」
「是喜欢与否的关系吗?」
「一开始我也这麽想过,可是那天,路季yan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我太ai面子了。」我苦笑。
「ai面子?」他疑惑。
「嗯。」我简答。
过了不久,我又再次开口,「其实後来我想了很多,」
「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所以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多了点紧张感,显得我自己有点装模作样,除非是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中,我才能真正放开来跟你相处,这也是我一直不告白的原因。」
「太在意旁人的想法,自欺欺人的过着生活,让我对很多事情却步。」
静默在我们之间良久,久到这个午休已经快要结束。
「现在呢?」他忽道。
「现在,我想好好做我自己,虽然有点难,但我会试着去思考,去真正理解我是什麽样的人。」
当我说完,下课钟声恰好响起。
「程曦长大了呢!」他站起身,轻拍了我的头顶,对我微笑。
而我也抱起一旁的作业,准备回到教室。
离去前,我转身对他说:「学长,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没待他回答,我继续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可是在我开始了解我自己之後,对你的感觉,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那好像不是喜欢。」
「对不起,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我低头弯腰。
一双黑鞋映入我的眼帘,一只手再次停在我的头顶,我稍稍抬头,依然与那双柔和的眼眸相视。
「程曦,要好好记住现在,好好了解自己,最重要的是好好把握那个人。」他说。
闻言,我g起唇角,「我会的。你也是,要好好紧抓着那个人。」
他莞尔,与我互道再见後便走回教室。
再见了,莫浩安。
这一次,你对我,就真的只是朋友了。
倾诉过後的两人,在相视而笑之下,各自离去。
当然,这样的离去并不是永久不见,而是一个心上的转折。
对於程曦而言,她随时依然会在校园内遇见莫浩安,可她明白,过了今日,她真的能够释怀,并在下次的相聚中以泰然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毕业典礼那天,我与浩晴在典礼开始之前至会场送上花束给莫浩安。
我们聊了几句後,很快就离开。
「这麽快就离开,不多聊一些吗?」浩晴g着我的手问。
「聊过了,而且聊得很多。」我说。
「欸?什麽时候?」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笑着。
浩晴微愣,但很快便明白我是捉弄她,不满的甩着我的手「吼快点说啦!」
我莞尔,随即说出那天我和莫浩安两人相谈的事情以及内容。
说完,浩晴便用暧昧至极的眼神直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浑身不对劲,冷不住起j皮疙瘩「你g嘛这样看我?」
半晌,她瞄了眼四周,确定四周无人之後,紧g着我的手臂,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的音量悄悄地说:「所以是因为路季yan吗?」
我看了眼她睁得大大的眼珠子,立马明白她在想什麽,「你会不会放错重点?」这nv人,对八卦就是有种敏感的天赋。
「这完全是重点阿!反正你跟我哥暂时是没望了,那我只好指望路季yan罗!」她理直气壮的说。
喂喂喂,你把我的意愿放哪里去了?
我赏了她一记白眼後,再度听见「所以是因为路季yan吗?」
真的是
大概今天不给她一个答案,我以後都别想好好清静过日子了。
我忍住想掐si莫浩晴的冲动,拉下她的手,心平气和地说:「不完全是因为他,但是跟他脱离不了关系,这样可以了吗,莫大小姐?」我无奈。
闻言,她恍如听见什麽惊喜至极的事情,兴奋的又是尖叫又是跳跃。
我失笑,她科展进入全国决赛的时候都没这麽高兴,现在却欣喜得疯了。
「需要叫119吗?」我挑眉。
「那那那你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莫浩晴连话没法说好。
我有说我喜欢他吗?
「我什麽时候说我喜欢他?」我不禁猜想,莫浩晴的脑袋到底装些什麽,真想剖开来看看她是怎麽完成全国第三名的科展研究的。
「你自己说的呀,你不喜欢我哥的原因跟路季yan脱离不了关系。」她指着我,颇有一种「你别想反驳」的意味在。
我的白眼再度翻到後脑勺,有时候真想直接对她投降,与其让她来拷问我,倒不如还留给她脑补的空间,我也b较清闲。
「莫浩晴。」
「嗯?」她睁大了眼期待着我的回答。
「该念书了。」不等她的反应,我迳自快走回教室去,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大吼以及追着我的脚步声。
我边跑边笑,但也同时想着方才浩晴脑补出来的问题。
你什麽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我没有回答。
但或许就快了呢,我想。
快了。
隔周,因为即将结束学期,所以即使还是要为考试冲刺,教室内依然缺少不了欢喜的氛围。
上课钟一响,当我正对着数学讲义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班上的八卦王突然从教室外狂奔而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身大汗。
「欸欸」八卦王招手示意大家听他说话。
几个人见他不对劲便聚集到他身旁,好奇他又得知了什麽第一手消息。
「刚刚刚刚我我听到班导谈什麽美国的事情,路季yan他他好像要回美国去了啦!」
吭噔!
八卦王的声音不大,却登时让教室安静了下来,彷佛空气凝住一般,在场的每个人全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八卦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所有人一gu脑儿地冲到他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杂乱的说话声让我听不见他们到底在说什麽,只能依稀听到几个例如「为什麽?」、「什麽时候?」的关键词。
我愣愣地坐在位子上,思绪复杂极了,无力感瞬时朝我袭来,我顿时像是身t没有知觉一样,手中的笔直直掉在地板上「喀」的一声我也没发觉,直到浩晴替我捡起了笔,一脸又是担忧又是无能为力地蹲在我身旁看着我。
「他什麽都没说。」我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在讲台前围聚的同学。
「曦。」
他怎麽可以什麽都不说?虽然我们吵架,但难道就因为这样什麽都不跟我说?
怒意突然涌上,「啪」一声在教室中响起,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全班赫然之间全吓傻了,浩晴被我这麽一吓,跌坐在地板上,两眼睁大了的看着我,而讲台前的同学也全都停止了话题,方才吵杂的讨论声也在一秒中全都消失。
我站起身,快走到讲台面前,每走一步都吐着气,脚步也b平常踩得更用力,我直直的盯着八卦王,就连眨眼都嫌浪费时间。
见我气愤的样子,班上没人敢说话,与我四目相交时,全都立刻闪避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nv魔头般让人惧怕,前方围着八卦王的几个人此时忽地很有默契地让出一个空间,让我能直接与八卦王对话。
感受到我身上发出的一阵寒意,八卦王突然害怕的退後了几步,几乎是要整个人贴在黑板上了。
我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不管身旁的眼光,双手环x,劈头就问「路季yan在哪里?」
他支支吾吾地回答「刚刚在在导师办公室。」
知道路季yan在哪里後,我迳自的走出教室,出教室前,我彷佛听见几声喘气声还有松了口气的交谈声。
而我依然不管现在是上课时间,也不管老师待会儿就要上课,我只知道,我taade现在就要看到路季yan。
我快速地往办公室走去,办公室离教室有段距离,即便是快走,也要耗上五至十分钟,於是,我从快走改成慢跑,从慢跑换成快跑。
当我就要到达办公室,在走廊的转角转弯时,来不及减速的我,就这样狠狠跟一个人相撞。
「啊g」被撞痛的我,摀着额头忍不住骂了一句。
「撞到人不道歉,还骂脏话,真没礼貌。」对方没好气的抱怨。
「对不路季yan?」当我想为我的冲动道歉时,睁开眼才惊觉我撞上的是路季yan。
他挑了挑眉「走廊上不能奔跑不知道吗?都几岁了还需要人家教你?」
「喂!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瞪着他。
「什麽不是故意的?撞到我不是故意的?走廊上奔跑不是故意的?还是紧抓着我的手不是故意的?」
我皱眉,问道「什麽东西啊?我哪有抓」我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就见自己正跟路季yan的手互相交握着。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连忙甩开「你g嘛牵我的手?」
他向上翻了个白眼「小姐,我刚刚是怕你跌倒才抓住你,但是现在是你自己要抓着我不放的。」
闻言,我撇了撇嘴,不想承认刚才自己的窘样,但下一秒,我想起我跑来这儿的目的,於是立刻反驳。
「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他指着自己,一副觉得莫名的样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回美国?」我一口气说出我的疑问,等待他回答的时候没有很久,但我却像是度秒如年,心脏砰砰的声音直达我的耳里,此刻的我,似乎突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听他的答案。
他微愣,定定地看着我几秒後说道「你怎麽知道?」
所以是真的?
我慌张地说着「所以你真的要回美国了?为什麽突然要回去,你不是会待到毕业吗?好就算你要回去好了,你为什麽都不说,我知道我们之前吵架所以多少会尴尬,可是你」
倏然,我眼前一黑,身上袭来一阵温热,颈肩传来些许微温的气息,耳边传来清晰的咚咚声。
那是心跳。
当我回神过来,我已经在路季yan的怀抱里,他的头轻轻贴着我的,柔黑的头发触着我的脸颊,他一只手g在我的颈後,将我圈在他的身子之中,与我相拥。
「我没有要走,我也不会走。」他说。
当他说话时,每一字都吐在我耳畔,像风儿般吹过,令我发痒,却又是那样的温暖,让我不禁g起唇角。
怦怦。
怦怦。
我们的心跳声交杂在一起,让我分不清哪一声是谁的。
霎时,我瞥见走廊不远处正在巡堂的教官,於是我赶紧推了下路季yan,挣脱他的拥抱。
我转过身去,直奔向一旁的nv厕,留下路季yan一脸愕然的站在原地。
一进到洗手间,我立刻锁开水龙头,用手舀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水往脸上冲,直到身t里的燥热感渐渐退去後我才停下了动作。
我瞧了眼镜中的自己,脸上挂着水滴,浏海凌乱,几撮头发因洗脸的关系贴在颊上,然而,此刻令我最烦恼的却是我脸上退不去的绯红。
我刚刚竟然差点沉浸在路季yan的怀抱里。
程曦啊程曦,你怎麽就这麽晕头转向了呢?
若非看见教官,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推开路季yan?
我看着自己微红的脸,不禁双手覆上,不敢再看一眼我丢人的模样。
我一会儿站到墙边轻撞着墙,一会儿又到洗手台前洗把脸,就像个疯子一样,我恨不得就地挖一个大洞,把自己给埋了。
怎麽能这麽丢脸呢?
许久,我整理好自己,做了几个深呼x1,确认自己看起来与平常一样之後,才慢慢走出nv厕。
当我一踏出厕所,立刻就见路季yan靠在一旁的石柱,像是在等着我。
见我终於出来,他快步走近我,一脸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啊」糟糕,听起来怎麽这麽心虚。
「没事就好,你进去这麽久,我还以为你身t不舒服。」他松了一口气。
「没有啦,我没有不舒服,我没事。」我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才怪,我心脏已经要炸了。
我偷偷摀着自己的x口,好像这样就能平抚一下自己不规律的心跳,但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我和路季yan并肩走在走廊上,谁也不说话,好像又回到之前冷战的样子。
「剩二十分钟就下课了。」他看了眼手表。
「嗯。」我也看了眼手上的表。
「我们乾脆翘课吧!」他提议。
「啊?」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g嘛这个表情,还是你想回去上课?」
话也不是这麽说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语毕,他自个儿地拉起我的手,往楼梯口跑去。
跑下楼之後,为了躲避教官还有巡堂的老师,他带着我到实验室後方的草坪,找了个树荫坐下。
从没翘过课的我,先是担忧地察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後才放心地坐下。
而路季yan早已躺在草坪上睡去,他双手枕在头下,一副慵懒的样子,好像早已习惯翘课这种事。
他闭着眼,呼x1平稳,x膛规律的起伏,似是睡的很安稳,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这麽清楚的看过这一张脸,至少在我们冷战的时候,我多半都是避着他的。
两三个月之後,他好像头发短了些,脸也瘦了一点,五官还是一样该si的好看,其他的好像没什麽变。
看着看着,我兴起玩乐的想法,手指在离他脸上不到几公分的地方胡乱b划着。
「程曦。」他突如其来开口,让我惊吓了一下,立刻伸回手指,坐直了身子,装做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怎麽了。」我装作没事。
我原以为他是要念我几句,没想到他竟然是问出这麽一句话「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啊?」我讶异地转头。
他缓缓睁开眼,没有看向我,而是盯着天空「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叹息的口吻竟透出几分挫败,带着些许沮丧与恳求。
我愣了愣,而後才明白,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和我吵架。
事实上,我们谁都不想和对方吵架。
我莞尔「嗯,和好了,我们不要吵架了。」
再也不吵了。
回到教室後,同学们一个个都对着我们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好似出现什麽奇景一样。
浩晴见我和路季yan打闹着走回教室,诧异地走到我们面前,只着我们道「曦你你们和好了?」
闻言,我与路季yan相视一笑,我点头回答「嗯,我跟他和好了。」
下一秒,浩晴像是喜从天降般抱紧我,直喊着「我的天啊,你们终於和好了,你都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
我笑道,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你辛苦了。」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一旁的同学见我们和好,也露出高兴的表情,顿时期末前欣喜的氛围更上一层。
而後,一阵跑步声突然传来,我们转头看见八卦王再度气喘吁吁。
八卦王的出现登时提醒了我们上一节课正七嘴八舌讨论的话题,大家此时脸上又蒙上一层灰,看向我身旁的路季yan。
但我们没人敢问出声,就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答案,而路季yan见我们不对劲,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路季yan,你是不是要回美国去了。」八卦王不愧为八卦王,b任何人都耐不住x子。
「对啊!」他答。
他乾脆的回答让大家脸上更是难看,一个又一个流露出不舍的眼神。
「可是我暑假过完就回来了。」他再度道。
刹然,全部人纷纷抬头,像是又重获希望一样。
「咦可是我明明听见你跟班导讨论回美国的事。」八卦王说着自己当时看见的画面。
「是啊,因为班导请我暑假的时候一起参加美国的游学团,美国那边承办的学校刚好是我留学时的高中。」他解释。
因为他的解释,让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也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乌龙一场,仅仅只是误会罢了。
「可是可是」八卦王支支吾吾的说着,一脸不相信自己判断错误的表情。
「可是什麽啦!路季yan没有要转学你很失望是不是!」浩晴看不下去八卦王si缠烂打、问东问西的样子,狠狠的往他头上打去,弄得八卦王抱着头摆出一副委屈样。
这场闹剧就在班上的笑声中结束,几个男同学高兴的跑上来搭住路季yan的肩,直说着等等放学要一起打球,我与其他nv生们则是在一旁用看戏的心情看着八卦王被浩晴狠狠修理的模样。
这样真好。
幸好你不会离开。
自我和路季yan和好之後,我们又恢复了三人行的生活,三不五时放学後会一起在我家或是路季yan那儿吃晚餐,假日的时候便是一同念书,就像以前一样。
很快的,学期在考完段考的最後一科时结束,全校学生在举行完结业典礼後个个欢呼,成群的开始讨论着待会儿要去哪里闲逛,或是暑假时要去哪里玩个几天几夜。
可惜这样的话题与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感染到全部的高二生,因为在几个礼拜前学长姐毕业的那刻起,我们便被视为高三,也就是即将要升大学的考生,因此我们的暑假只有短短一个月,一个月之後我们很快又要回到学校来,开始进行身为高三生才有的迎战准备。
在这个暑假,除了我以外,浩晴与路季yan似乎都忙得不可开交,浩晴为了考上理想中的工学院,决定在这个暑假参加教育部举办给高中生的科技成长营队,在结业式结束後,和我说了再见之後立刻奔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北上。
路季yan则是几天之後便要与学校的游学团一起出国,这阵子他一下课便是和导师讨论游学的事宜,回到家中则是整理出国的行李,有时到他家里吃饭的时候还能看见地上都是七零八落的个人用品。
就这样,我一个人的暑假生活即将展开。
在路季yan出国的前一天,我们一起煮了简单的义大利面作为晚餐,晚餐过後,我们则是拿着几罐啤酒坐在我家落地窗外的小yan台前谈天。
「我们上次喝酒好像是你失恋的时候。」路季yan倚靠着落替窗,坐姿随x。
「嗯。」我应声,「不过现在想想,我竟然为了这麽一点小事就哭得要si要活,还喝得跟酒鬼一样,真丢人。」我调侃。
「别那麽想,毕竟你都喜欢他这麽久了,难过是正常的。」他安慰。
我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所以我才觉得丢人啊竟然到现在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喜欢他。」
我苦笑过後,眼角余光瞥见路季yan的身子僵y了一下,几秒後放下手中的啤酒,似是想问什麽,却又不敢说出口。
他似乎正思考着到底该不该开口,而我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嘴角上扬,偷偷在心底笑了他几声。
还是我来开口好了。
「我觉得你当时说得很对。」
他愣住,没想到我会突然冒出这麽一句话。
我不顾他疑惑的神情,继续说道「我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也害怕面对自己。」
「当我失忆後遇见莫浩安,他对我很好,我们也相处得很好,我以为那就是喜欢。
「但其实那不是,与其说对他的感觉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依赖。」
我啜饮一口冰凉的酒,「因为失忆,所以我潜意识当中需要一gu支持的力量,需要有一个人陪伴,而莫浩安刚好就成了那个人。」
「莫浩安很优秀,对我也很好,这让我更合理化自己的喜欢。」
「而我一直欺骗自己,装着自己很,装得自己根本不在乎失忆这件事,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所以,要不是我们那天大吵一架,我可能不会发现我错的多麽彻底。」
「所以,谢谢你。」我转头对他微微一笑。
不知何时,转头的时候,我们四目交接,他愕然的双眼已转变为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让我看不透他的想法及思绪。
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一阵热意攀上我的脸庞,我分不清那是喝酒过後的生理反应还是因为他炙热的眼光。
我难为情的转过头来继续将手中的啤酒喝完,喝到一滴都不剩的时候,我想拿新的一罐,却发现剩下的啤酒全在他的另一边,若我想喝,要嘛与他搭话,要嘛越过他的身t直接伸手去取。
天啊,真尴尬。
现在是什麽情况,大家都喜欢玩读心术的游戏吗?
好热。
我不禁用手搧风,想让自己凉快些,却毫无作用。
良久,瞌睡虫渐渐找上门来,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袋瓜儿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终於,我抵抗不了睡意,靠着落地窗睡去。
睡梦中,我半梦半醒,我感觉到一瓣柔软的温热隔着浏海贴在我的额头上,半晌,一道磁x的嗓音在我耳边说:「我喜欢你。」
是谁?
我的知觉保持清醒,偏偏我怎麽样都睁不开眼,睡意与苏醒在我身t里拔河,两方争执不下,终究,我依然没有醒来,无法看清对方。
隔日,早晨的yan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照在我脸上,我受不了光线的打扰後,才模糊的睁开双眼。
醒来时,我躺在卧室中的床上,身上盖着单薄的棉被,当我起身的时候,四肢无力,头脑微晕,还没坐起,就又躺回被窝之中。
我休息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事了之後,才慢慢起床,下床时,我发现一张不小的纸条搁在床沿。
「我的班机是早上十点半,来不及和你说再见,必须赶紧出门。你昨天在yan台上睡着了,看你的睡姿,早上可能会这里酸那里痛的,记得多休息。」
「解酒茶我帮你泡好放在餐桌上,等你醒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凉了,记得加热过後再喝。」
「对了,我不在的时候,别自己一人喝酒,我怕我回来之後的第一件事是收屍。」
这人真是一刻不嘴贱浑身难受。
「还有昨天听你说心里话,我很高兴,谢谢你没有生我的气,也对不起。」
「路季yan留」
呿,说到底,还不是傲娇。
然而,一gu暖流淌过我的心头,让我忍俊不禁。
我简单的冲了个澡後,走至餐桌前将桌上的解酒茶拿至厨房加热。
我倚靠在琉璃台上,喝着温热的解酒茶,细细的品尝,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苦涩在喝下肚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甘甜,令人回味。
我回想昨夜与路季yan一同在yan台上的场景,我们喝着酒,然後我将心里话告诉他。
然後。
吭噔!
人家都说酒後会断片,但是昨晚的记忆一幕幕浮现是怎麽回事?
昨天我们把话说开,然後路季yan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盯着我,然後我不小心睡着然後。
靠!
平常记忆力跟金鱼一样的我,总是被路季yan跟莫浩晴笑着说自己得了痴呆症,而我都会没好气地瞪着他们。
可是现在,我真恨不得自己一头撞si。
那一瓣温热、那一句「我喜欢你」、还有我是怎麽回到房间的,现在通通堵在我的脑袋里,像是黏着剂一般,si巴着我不放,让我无法忘记。
喝酒果然没好事,上一次睡在路季yan家,这一次是。
我发誓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倏地,我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讯息传来。
「起床了吗?」十点零四分。
我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我耐住千头万绪,飞快地传出回覆「嗯,刚起床,解酒茶我喝了,谢谢你。笑脸」
路季yan已读後,传来一个同样是笑脸的贴图。
之後,便无任何讯息。
我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看着手机萤幕的眼神顿时黯了黯,过了一会儿,我决定主动传出讯息。
「在飞机上了吗?」我问。
他很快就读了我的讯息,令我一想不到的是,他并没有回覆讯息,而是随即拨了通电话给我。
我看着来电显示愣了愣,响了几声才接起,「喂?」
怦怦。
心跳又不自觉加速了。
「我马上就要登机了。」他说。
「哦」
「怎麽?想我了?」他笑着说。
我立刻大喊「才没有!恨不得你赶快走!」我能感觉,现在他一定笑的很欠揍。
他大笑了几声,更是让我难为情,不甘心说道「笑p阿。」
变小的声量,让我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顿时毫无自尊可言。
可恶,又栽在他手里,好烦呐。
不久,手机那儿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路季yan接着道「我要登机了。」
「快去啦!」我口是心非。
「拜拜。」他即将挂断电话。
「欸等一下!」我在最後一秒叫住他,他又再度提起手机「怎麽了?」
「那个」
「嗯?」
「昨天」
昨天,你是不是对我告白了。
「昨天?」他停了几秒,「你是要问昨天你怎麽回到房间的吗?是我抱你进去的。」
他的误解,让我刚到喉咙的话又吞了回去,不知该如何启齿,只能接着他的话「果然是这样。」
「难不成会是你自己走回去的吗?你没发酒疯我就该感谢上帝了。」他再次嘲笑。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你可以登机了。」
他又哈哈的笑了几声,说了声再见之後,挂上电话。
「嘟」的一声,我意识到他是真的挂上电话,张着嘴想再说什麽但也无人会回应,我的心也跟着落下,久久,我才从寂寞当中清醒。
我好像越来越在乎你了。
接连十几天,虽然我一个人过着暑假,但浩晴与路季yan不时的会与我联络,浩晴都会在睡前和我讲上十几分钟的电话,聊着营队中的大小事,以及那些课程是如何既充实又复杂的累人。
和浩晴通完电话之後,我收到路季yan传来的几张照片。
他与游学团到了加州游学,时间上和我差了十几个小时,我们可以说是过着他日我夜、他夜我日的生活,因此我们能够聊天的时间常常错开,几乎是少之又少。
自他出国後,我便再无提起那晚的事情,我打算暂且先将它搁置在我心中,等待恰当时机再问出口。
我看过一张又一张国外的照片,不禁羡慕了起来,虽然爸妈也常传来在外地工作的合照,但不知怎麽的,感觉就是有些不同。
「过的挺好的嘛!」我酸溜溜的。
「当然,少了某人,日子都清静多了。」
「怒」
「笑脸你最近三餐吃什麽?」
「跟以前差不多阿,但最近懒的煮饭,所以蛮常吃外食的。」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的关系,已经习惯跟他一起吃饭的我,最近少了他在身边,自然进厨房的时间也变少。
「你可以煮上次我们吃的义大利面,我也想吃。」他说。
我失笑,「我煮了你也吃不到啊。」
「没关系,我用看的就行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明天就煮义大利面,我被他卢到一个没办法的地步,只好答应了。
睡觉前,我无奈地盯着手机,一想到他方才无理取闹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不过就是个义大利面嘛,何必这麽固执?
霎时,我忽然想到了什麽。
他不会是想藉机盯着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吧,好让我不要一直吃外食。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也太拐弯抹角了。
有点可ai呢。
隔天近中午时,我准备出门购买义大利面的材料。
离家前,我还不忘拍了一张家门口的照片给路季yan,以示我真的有出门,好让他放心。
他很快就回覆我一张笑脸,还顺带调侃了我几句。
我忍不住和他斗嘴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已经要到了午饭时间,於是我很快的与他互道再见後便出了门,然而,当我快到达超市的时候才赫然发觉自己忘了带钱包。
「我真的是该忘掉的记得清清楚楚,该记得的老是忘记。」我拍了额头一下,懊恼自己怎麽会这麽粗心。
我赶紧走回家,一路上不断咒骂着自己,大热天的在马路上晒的我都要烤焦了,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回到公寓,走进大楼的那一刹那,冷气袭来,顿时凉快不少,彷佛从地狱进入天堂,背上的汗瞬间乾了一大片。
我慢慢朝电梯走去,等待电梯时,我瞥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
我仔细观察之後,确定没有认错人,於是上前叫住对方。
「姊姊!」
堂姊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时一脸惶恐,身t还抖了一下。
「小曦原来是你。」姊姊略显紧张。
她不对劲的样子令我有些狐疑,但我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问道:「你怎麽会来?」
她迟疑了几秒,很快的便笑着答「下周我就要出国进修了,我拿些东西给我朋友。」
出国进修?最近出国的人还真多啊。
我依旧没有多想「姊姊的朋友也住这儿吗?」
「是啊!真的很巧,原本想顺道跟你打声招呼,但因为我等等还有事情要办」姊姊一脸愧疚的看着我。
我连忙挥了挥手安慰她「没关系,等你有空的时候再,啊,大概要等到你回国了。」
「真的不好意思啊。」姊姊苦笑了一阵。
之後,姊姊因为还有急事,不能久留,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後便分开。
很快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段期间我除了读书外,偶尔会至健身房运动,有时会到附近的书店挖掘新书,生活还算得上充实,同时,我也与浩晴还有路季yan保持联络,天天互相传递讯息。
下周属於高三的暑期辅导即将开始,原本这个周末浩晴与路季yan同时结束营队还有游学团,三人打算好好相聚一番,但没想到浩晴在营队之中结交了不少好友,打算在北部多待两天,直到开课当天再一早搭乘高铁回来。
她说:「ga0不好以後我跟他们会是同学,所以一定要好好认识一下。」
据我所知,参加那个营队的学生以男生居多,nv生当然也有,但仍旧是少数,讲好听点是认识同学,说开了就是见se忘友。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星期六下午,我估计路季yan回到这里时间大约将近晚上六点,所以我决定四点出门购买晚餐的材料以及一些日用品。
距离出门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时正是外头最炎热的时刻,不愿提早出门的我,选择在家偷个清闲,慢慢等着时间过去。
但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便有人按了门铃。
我看了眼时钟,游学团回台的班机应该还没到达机场,难道是他们提早回来吗?
虽然疑惑,但我依然从沙发上起身至玄关开门,然而,出现在门後的并非路季yan,也不是我所熟悉的人,是一位我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
男子面容和蔼慈祥,看上去约四五十岁,留着些许胡子,头发半灰,一双浓密的眉毛特别醒目,身着白se衬衫与黑装k,手提一袋红se包装的礼盒,看上去十分大方亲切,却又不失正式感。
我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男子,轻声问道「请问您是」
「你好,请问这里是沈芊如nv士的住处吗?」男子十分有礼。
「您找我妈妈吗?她和我爸爸现在在国外工作,要一阵子才会回来,请问您有什麽事吗?」虽然这位叔叔看起来不像危险人物或是怪异人士,但我还是提高警觉心,半掩着门,躲在门後。
「你是她的nv儿?你是程曦?都长这麽大了呀!」
「请问您认识我吗?」我蹙眉。
见我对他尚陌生,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上头写着他的名字以及他的职称。
他是名已经退休的典狱长,他说他是爸妈的多年好友,几年前因故断了联系,最近才又重新连络上,但没想到碰上爸妈出国工作,今天刚好经过附近,就顺道送上伴手礼。
我打电话和大楼的警卫确认过对方的身分後,才请他进门,原先担心他会因为我过於谨慎而有些不高兴,但没想到他依然挂着笑靥,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直称赞我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nv孩。
进屋後,我请他在沙发稍待,并泡了壶热茶端上客厅的茶几。
他慢慢的啜了一口茶叶,脸上溢出满足感,依旧是方才的慈祥。
他放下茶杯,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人吗?」
「嗯,爸妈不在国内,所以只有我在家。」我一边笑着说,一边提起茶壶继续冲泡新的茶叶。
「你哥哥也不在吗?」
闻言,我提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中,愣愣地说不出话,直到茶水从杯子中溢出,我才反应过来,赶紧拿了抹布清理桌面。
稍微整理过後,我向男子开口「哥哥?」
「是呀!子yan也不在家吗?」他问。
子yan。
路子yan。
登时,我感觉心头微微一凉,身t也渐被一阵凉意包覆,我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发不出声音,直到我勉强自己冷静之後我才缓缓吐出我心中的疑问:「您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叫做子yan的哥哥吗?」
男子皱了皱眉,发觉我越来越不对劲,貌似我从头到尾都听不懂他说的话,甚至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脸上的神情逐渐由和善转为困惑。
我明白他此时心中满腹疑问,尤其是当我表现出我根本不认识子yan或是哥哥的时候,於是我简短向他解释我失忆的事情,希望他能t谅。
「所以,可以请您告诉我有关我哥哥的事情吗?」我双眼透出一丝惊慌,请求的口吻很是明显。
他面露为难,非常犹豫,刚要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来来回回,不知如何是好。
「拜托您,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是唯一可以告诉我一切的人了。」我双手合十,不停的请求,希望他能够解开我失忆的结。
终於,在我不断的拜托之下,男子说出了所有。
我站在路季yan的家门前,握着门把的手微微颤抖,我的身t感到异常冰冷,两唇乾涩的厉害,使我不停抿嘴。
在我听完男子所说的话之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久久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也无任何表示,男子见我如此反应,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叹息了一声便离去。
「你的父母在你不到五岁的时候认养了路子yan,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感情就跟亲兄妹一样要好。」
「路子yan的父亲因为被人陷害而入狱,最後在狱中去世,我当时就是负责看管他父亲的典狱长。」
「能够出狱并扶养儿子一直是他爸爸的愿望,但很可惜,他还没如愿就离开人世间了,是我在他去世之後将这消息告诉你父母,他们才领养了路子yan。」
「在你们小的时候,我很常来关心子yan的状况,那时候他过得很开心,你们天天玩在一块儿,哦对了,这是你们当时送给我的一张画。」他拿出手机,点开相簿中的图片,映入眼帘的是一幅se彩鲜yan的图画,画的中央是一颗大大的太yan,四周以白云点缀,是张极为简单的绘画。
「你们那个时候真的很可ai,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每天都在b赛谁写的字b较漂亮,後来长大一点的时候,你们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跟太yan都有关连,所以常常腻在一起在画纸上画着不同的太yan,有一次你们两个还说以後要收集一百个太yan,让在场的人全都因为你们的童言童语而笑了。」
「但是,看你的反应,你似乎什麽都想不起来,若是依照你刚刚所说的,你因为之前的火灾而发生意外所以失忆,那子yan他」男子不敢再说下去,脸se愈发难看。
在男子离去之後,我走上楼,来到这里。
据典狱长叔叔所说的,我就算因为火灾所以失忆,没道理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路子yan是谁,甚至家中也未曾出现过这个人。
除非,他在那场意外中丧生,而爸妈担心我因此情绪不稳,所以选择隐瞒。
但是如果他没有si掉呢?
典狱长刚刚提到的一百颗太yan还有太yan的图画,与路季yan曾提及的故事极为相似,这怎麽样都太过恰巧了。
路季yan与路子yan,两个人名字如此相像,我早就该在地震发生之後追问的。
我抬起手指,缓缓往门把下的密码锁移动,我从未告诉过路季yan,其实好几次我都瞥见了他开锁时按下的密码。
我按下四个数字,不意外的,「喀哒」一声,我顺利转动了门把,进了屋子。
进屋後,我毫不犹豫的往路季yan的房间走去。
我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和他一起吃晚餐的时候,那天,是我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之後便再无进来过,虽然路季yan总说我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不需拘谨,然而,他的房间就像是个禁地一样,每当我经过,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他都会很有技巧的找个理由,不着痕迹的将我让我远离他的房间。
当然,久而久之我也发觉他似乎对於自己的房间有着执着,不愿让其他人靠近,所以我也不再多问,当下很理所当然地以为是ygsi的问题。
然而,现在似乎并不是那麽单纯,答案清晰愈见。
我推开房门,眼前依旧是当时的乾净整洁,简单的风格一如既往,墙上依然挂着当时的风景照,但似乎又多了几张。
很快的,我注意到其中一张日出照,里头的画面我曾见过,拍摄的时候我也在一旁。
几个月前的毕业旅行,我与路季yan在海边看日出的时候。
我轻轻撕开黏在相片上的胶带,小心翼翼地从墙上拿下,我抚过上头的景se,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那现在有多少张照片了?」
「八十六张,今天的是第八十七张。」
「那就快完成目标了。」
「可是,她不在了。」
「她发生意外,去世了。」
对於路季yan而言,失忆过後的我,想不起任何关於我们之间的事,我们的回忆,还有他所熟稔的程曦,随着那一场大火,化为灰烬。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我却依旧希望这都是我一个人单方面的推测,希望路季yan不是路子yan,希望我不曾因为失忆而伤害到他。
下一刻,我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拨出几通电话,却发现对方的回覆不断的指向我不愿承认的事实。
第一通,我打给浩晴,我问了她之前我喝醉时莫浩安请她打电话跟爸妈报备的过程。
她回想了一下,在一阵吵杂声中说道:「路季yan那时候说,他已经跟你爸妈报备过了,只要在你爸妈面前说你那天是在我家过夜就好了。」
「所以,他没有请你打电话给我爸妈吗?」我问。
「没有啊。曦你怎」浩晴还来不及问我发生什麽事,我就挂上了电话。
第二通,我拨给堂姊,对方很快的就接起。
「小曦?」
「姊姊我想问你那一天,你真的是来找朋友的吗?」
我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ch0u气声,似是有些惊慌,然而,堂姊很快就恢复甜美可人的嗓音「当然。」
「不是来找路季yan的吗?」我冷冷地问。
闻言,对方陷入沉默,久久不发一语,当我想挂上电话的时候,那头竟传来了哽咽声。
「小曦,对不起,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吗?」我问。
姊姊再度静默了几分,而後,我听见她深呼x1一口气,慢慢说出全部。
「那年,发生火灾的时候,路子yan为了救你,冲进火场。」
「当时,你成功获救,虽然後来失忆,但至少你保住了x命。」
「那路子yan呢?」我不安的问。
「他在冲入火场的时候多处烫伤,也被东西砸重,导致脑震荡,b你晚了好几步才获救,差点不治。」
差点不治。
「也因为如此,医生判断你是由於当下看见路子yan困在火场才受了刺激,导致失忆。」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不过我想,你迟早要知道的。」
「小曦,你跟路子yan一样,不是你爸妈的亲生孩子。」
如果现在再问我一次我会不会对失忆感到可惜,我会毫不犹豫的说:「会。」
姊姊说,那天,我知道了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後,非常激动,好不容易才在路子yan的安慰之下睡去。
在路子yan出门的时候,我曾经醒了过来,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头。
或许是心情尚未平复的缘故,那时我将自己埋在被窝之中,一通电话都不接,有人按了门铃也不回应,直到火势快要一发不可收拾,我才赫然发觉事态紧急,事着逃生。
在我奔下楼的时候,遇见刚破门而入的消防队员还有冲进火场的路子yan,当我们准备逃出现场时,一旁的树木倒了下来,火势也越发越烈,也就是在那时,我还有路子yan因此一个失忆,一个脑震荡。
我挂上电话之後,握着照片的手不停颤抖,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在脸上画上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泪水浸sh了我的衣摆和手背,我的心脏被揭开来的事实划上一刀又一刀,痛到无以复加。
好痛,好痛。
我抬起手想要抹去泪水,下一刻却落入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紧锢着我的双手还有身t,像是怕我逃跑一样,牢牢地将我从後抱住。
他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温顺的头发贴着我满脸泪水的脸庞,半晌,他用温柔的口吻轻轻在我耳边说道:「你没有错。」
我的双眼因他的话再度酸涩,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开始ch0u泣,呼x1因而失去规律,时常时短,想说点什麽却说不出口,过於激动的我,因为急促的呼x1,拼命咳嗽。
路季yan意识到我哭得有些厉害,便放开了手,轻拍着我的背,试着让我放松一点。
过了一会儿,我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呼x1也恢复正常,不再难受。
我拭去照片上的几滴泪水後,将它暂置在书桌上,接着,我深x1一口气,准备面对站在我身後的他。
我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交时,眼泪又忍不住溢出眼眶,他依旧是一个月前我熟悉的那个模样。
我飞快的擦去眼泪,生气的对他大吼「你是白痴吗,为什麽要冲进来救我!」
「我差点害si你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为什麽都不让我知道!为什麽要一直瞒着我」
我的眼泪再度溃堤,蒙上我的双眼,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朝他的身t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拍打,却是疼在我的心上。
他再度拥我入怀,将我的头微微倚在他x前,温柔的顺着我的头发,安慰着我,替我除去我所有的不安还有愧疚。
良久,他轻声道出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甘愿。」,接着,一瓣温热贴上我的额,轻轻的吻在我的发上,给我他所有的温暖。
这一回,面对他的告白,我毫无迟疑,紧紧回抱着他。
所有事情明朗化之後,我和路季yan相拥在床上沉沉睡去。
连续哭了好几个小时,疲惫不堪的我,一躺在床上,立刻就进入梦乡,刚回国的路季yan,才刚下飞机,就接连接到浩晴还有堂姊的电话,马上赶回家,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t力将近透支,很快的就在床上睡着。
那一晚,我们睡得特别安稳,一觉直接到天亮。
恍恍惚惚的在早晨当中醒来,一睁开眼,他沉稳的睡在我身旁,一只手枕在我的脖颈,另只手搂着我的腰,我们两人紧紧相依,我从来没有这麽近的观察过他的五官,以及轮廓,我悄悄伸出食指,轻点了下他的睫毛、鼻头还有下巴。
怎麽就长得这麽好看呢。
他的呼x1平顺,x膛规律的起伏,看来昨晚他真的睡得特别好。几公分的距离让他的气息全吐在我的脸上,顿时我有些害臊,想挣脱他的怀抱,轻轻推了他几下,却吵醒他了。
「呃早安。」我露出尴尬的笑容。
过近的距离让我有些不自在,脸上渐感觉到一gu热,我回避着他的目光,想试着说些什麽缓解尴尬,却什麽都说不出口。
「睡得好吗?」他先开口,带着点宠溺的口吻,拨开我的浏海,搂了搂我,再将我往他身边更拉近了些。
他的声音让我安心不少,上一刻的尴尬抛诸脑後,「嗯,睡得很好,你呢?」
「第一次这麽好睡,看来我以後都睡在你身边好了。」他笑着。
我被他毫不矜持的语气弄得有些难为情,用力的将他推开,「说什麽东西啊,我才不要,变态。」
但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忘了这是他的房间,也忘了我们躺在单人床上,一不小心就将他推下床。
「靠」他跌下床,撞上一旁的衣柜。
「啊对不起,抱歉抱歉,我忘记了这不是我的房间,哇啊!。」我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却没想到反被他拉下床,再次困进他的怀抱里。
「路季yan,放开我。」我不满的拍打着他。
「你叫我放手我就放手?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他理直气壮的说着,更加用力的抱紧我。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咳了几声,他见我是真的不舒服,才松开了手,他一松手,我就趁机挣脱他,往外跑去。
谁知道他动作迅速,早我一步拦住我的去路,关上房门。
「去哪?」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
像是早知道我要说什麽一样,他没有应答,而是转头拿起在书桌上的手机,按下几个按键。
「回家之前,先打电话给爸妈。」他递来手机。
我愣了愣,看着亮着的萤幕,迟迟没有接过手机,心头涌上一丝复杂。
宛如看透我的内心,他轻拍我的头顶,捧着我的脸,坚定的凝视着我,语气转为轻柔:「不会有事的,他们都很担心你,怕你想太多,嗯?」
我思考了一阵,点了点头,决定拨出电话,等待通话的时候,我的心脏跳的厉害,手心也因紧张而冒出手汗。
对方很快就接起,着急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很快就认出那是妈妈的声音。
我支支吾吾地开口「妈妈我是小曦。」
听闻,妈妈当下激动得哭了出来,x1了x1鼻子,担忧的说「小曦,你有没有事?你现在安全吗?身t会不会不舒服?头会不会痛?还有,你的心情呢,心情还好吗?」
妈妈的声音还有一连串的关心,让我又开始掉泪,哽咽的道「妈妈,我没事,我没有不舒服,路季路子yan在我身边,你不用担心。」
「还有对不起。」我流泪,满是内疚。
听我歉疚,妈妈心疼的说「傻nv儿,不管你是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你都是我们最ai的nv儿,当初和子yan选择隐瞒你这一切,是怕你承受不住,遭受太大的打击,现在你没事,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你只要好好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别担心太多,知道吗?等到这边的工作结束,我们就会回台湾,我跟你爸已经决定之後留在台湾工作,不出国了,以後,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好吗?」
我忍不住ch0u泣,一半是喜,一半是愧疚,冷静过後笑着回答「好。」
和妈妈聊过几句之後,我将手机转交给路季yan,他与爸妈简短的概述昨天的情形,并再三说会好好照顾我之後才将电话挂断。
我抹去眼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有jg神些。
「这麽ai哭?」路季yan替我拂去眼角的泪,笑我像个丑八怪。